第12章 印記
白湖醒來發現自己趴在陸啓蒼身上,悄悄從陸啓蒼身上下來,乖乖地蹲坐在一旁,這時候天剛微微亮,陸啓蒼還睡着,迷糊中翻了個身背對白湖,陸啓蒼是光着膀子睡的,白湖這才看到陸啓蒼的後背有個類似紋身的印記,那印記……像是道家的符籇,白湖想着,這道士身上幹嘛要刻印記?還怕走丢不成?還是——能提高法力?
嗯,或許是後者。白湖覺得這個比較靠譜。
陸啓蒼又翻身,面對白湖,白湖歪着腦袋,巴眨着青色美麗的眸子看陸啓蒼,過了會兒又湊上去嗅了嗅,感覺到陸啓蒼的呼吸拂面而來,正要後退,陸啓蒼突然睜開雙眼!
“嗚咿!”吓死我了!
白湖緊緊貼着牆壁,陸啓蒼上臂一撈,就把白湖拽到眼前,點了點白湖的鼻頭:“小狐貍,你怕什麽啊。”
“嗚咿嗚咿……”
白湖想掙脫,陸啓蒼直接把白湖圈在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爪子撓着陸啓蒼的胸膛,後退蹬着陸啓蒼的肚子,要換成別人早就直接把白湖丢下床了,陸啓蒼倒是當做什麽事兒也沒有,閉着眼,久久才說:“再折騰我把你炖着吃。”
“……”白湖這下乖了。
等日出東方徐徐上升,陽光灑向大地,白湖再次醒過來,就味到了燒烤的香味,動着鼻頭嗅着,跳下床,走到門檻邊,伸出爪子試探有沒有結界,答案是沒有,最近這幾天那道士竟然沒在屋裏設結界?奇了怪了。
跳下臺階,就見陸啓蒼在後院裏搭了個簡易的燒烤爐,炭在燃着,高溫把陸啓蒼手裏的食物逼出陣陣肉香,待白湖走進,才知道陸啓蒼是在烤魚。
“香吧?”陸啓蒼笑眯眯地問白湖。
白湖點頭,他不殺生,也不吃肉,但是……不能阻止他聞啊!
“看你,哈喇子都出來了。”陸啓蒼摸了一把白湖的腦袋。
“嗚咿!”好香!
陸啓蒼嘿嘿一笑:“知道這是什麽魚麽?”
那條魚被開膛破肚,叉子貫穿,放在火上烤得焦香撲鼻,哪兒認得出是什麽魚?況且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這才一晚上沒見就認不出來了?”陸啓蒼熟手地翻轉,“昨晚我倆捉的那條鯉魚精啊,別浪費了,師叔也喜歡吃魚。”
“!”白湖終于信了,這道士說的“小心我吃了你”“把你炖着吃”這些話都會成真……
白湖被陸啓蒼如饑似渴的眼神瞧着心裏直打鼓,寒毛都豎起來了,退後兩步,又退後兩步,接着撒丫子跑了!
跑到大門的時候白湖正好和回來的老道撞在一塊兒,老道只覺得眼下的白影一晃,就不見了,很明顯已經跑出了道觀。
想了想才知道是白湖,提着菜籃到後院,看到陸啓蒼正在烤着養魚的鐘老四送來的魚,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了。
“小狐貍走了。”老道把菜籃放地上,搬了張小板凳出來坐在陸啓蒼身邊。
“我知道。”陸啓蒼正在給烤魚撒鹽。
“是你把他吓跑的吧?”
陸啓蒼把魚舉起來放在眼前瞧了一眼,嗯,差不多了。“只要他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不會傷他。”
老道點頭,也沒說什麽。
陸啓蒼把魚放在碟子上:“師叔,可以吃了。”
“你不吃?”
陸啓蒼站起來沒形象地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摳了摳頭頂的兔尾巴啾啾:“去練功,過兩天還得給梁姐的死鬼老公做場法事。”
“嗯。”老道看着陸啓蒼潇灑離開的背影,動了動花白的眉毛,吃魚。
白湖就這樣離開了道觀,直到一路狂奔回鐘鼓樓上,跑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路,才注意到陸啓蒼沒追來,氣喘籲籲地趴在瓦頂,底下照樣是行人如梭車流如織,等白湖歇夠了,就想着他竟然從道觀逃出來了?結界呢?是道士一時疏忽?還是刻意為之?
想不明白……
白湖搖了搖頭,那道士那麽好心放他走?他不吃了他都好了!
離開了道觀,白湖不知怎的,心裏有點兒……空落落的?雖然那道士對他也不算差,老道對他最好,可到底是道士和妖精的區別,離開是明确的——白湖如此安慰自己。
幹嘛呢幹嘛呢!悲秋傷懷地為誰呢?白湖心裏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你不會是舍不得了吧?
放屁!他才不是舍不得!不可能的!
白湖動着後腿撓耳朵,甩了甩頭,把不該有的想法去掉,從現在開始,他要做的,就是攢功德!變成人!找恩公!
大白天的白湖就躲在鐘鼓樓頂的隐蔽處,确保更高的建築的人看不到他,一到晚上白湖就出來了,他發現他的視力不僅恢複了,元氣增強了不少,猜想應該是他和道士去收妖做了好事的緣故。
身為一只九尾狐,只能在夜裏出沒攢功德,白天就趴在鐘鼓樓上歇息,有時候白湖會想到陸啓蒼背上的印記,以及喂他吃山果時候的情景。
這時候心裏的那個聲音再次出現——白湖!不能忘記你下山的初衷!尋找到恩公報答恩公之後要潛心修行啦!人間的事再也與你無關,想那麽多幹什麽?!
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日曬雨淋,白湖勤勤懇懇地行善積德,偶爾去土地廟跟土地公唠嗑唠嗑解解悶兒,有時候土地公都睡着了,白湖還在自說自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這個城市裏白湖交了幾個朋友,有樹上的麻雀,有地上的野貓,有水裏的錦鯉,也有一個當他是薩摩耶的年輕人,每天晚上都準時在門外放一個碟子,碟子裏是新鮮的水果。
年輕人很高,職業是模特,偶爾會和白湖抱怨工作上的事,白湖一邊吃一邊聽,時不時嗷嗚地低低叫喚,當是回應了年輕人,年輕人摸了摸白湖的腦袋,白湖突然想起陸啓蒼也喜歡這樣摸他的腦袋。
“要是你是人就好了,”年輕人微微嘆息着說,“一定是個帥氣的小夥子。”
……
大半年過去,白湖曾經偷偷回過一次道觀,但是沒敢進去,站在道觀外面的樹上往裏看,見老道正在廚房裏擇菜,沒見陸啓蒼,後來白湖也沒再去過道觀。
大雨磅礴的雨夜裏,白湖擊退了入室盜竊的小偷之後,想回鐘鼓樓,走到半路,全身骨骼都疼得厲害,白湖皺眉忍耐,心想難道是今天成年?!
一道紫光從身體內部炸開,白湖啊地一聲從高牆摔到地上,勉強撐起身體就地盤腿而坐,閉眼運功。大雨傾盆,耳邊是嘩啦啦的雨聲,還好有個涼棚遮雨,巷道裏沒人,白湖用心念咒,紫光大盛,全身都疼。
白湖經歷過成年,縱然有經驗,到底還是在幻化成人的那一刻暈了過去。
大雨中,一雙長腿出現在全身赤-裸的白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