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舒芷蘭目睹了程南弈與元庭之間的這場“争鬥”,臉色有些難看。
很多事情她也是跟程紹霖結婚以後才知道的。
比如程紹霖根本就沒有參與家裏的生意,只是有一些股份,但也不多,老爺子把控着所有的家産,而且程紹霖不止一次說過家裏的生意以後是要交給程南弈的。
程紹霖自己只經營了一家畫廊,畫廊交給了經理人,而他主要的工作就是畫畫旅游和收藏畫作……簡言之,就是花的比賺得多,主打一個浪蕩富二代人設。
舒芷蘭對此倒是也沒有太擔心,主要是程南弈現在才十歲,而程紹霖說那些話的時候都還沒有結婚,根本就沒有家庭的概念,等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程紹霖自然會為孩子做打算的。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家站穩腳跟,畢竟這個家她現在就是女主人,等到生了孩子,這個地位就會更穩妥。
可是現在卻出了個意外,那就是元庭。
程家現在三代人,程南弈自然是這個家裏最受寵的那一個,無論老爺子和程紹霖表現的如何喜歡元庭,程南弈才是這個家唯一的少爺,若是元庭跟程南弈無法和諧相處,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
畢竟元庭的所作所為代表的都是她。
她真的是有些後悔帶元庭來程家了,但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好送走。
要真的把元庭送走了,她和程紹霖的名聲算是毀了,這麽大一個家連個孩子也容不下,是會被人笑話死的。
雖然看起來沒什麽大的矛盾,但老爺子還是詢問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管家當時忙着檢查水果和找DV機,看到的時候已經是少爺拿着水槍滋小少爺了,所以并不是很了解,而直面所有過程的是園丁同志,于是他被作為證人而提審。
園丁第一次做這樣的證人是很興奮的,眼睛閃閃發光:“我正在花園裏擺弄剛送來的兩盆花,小少爺就跑過來說要玩水槍,我就讓他玩了,正玩着的時候少爺就過來了,可能是打算陪小少爺玩,小少爺就特別開心,對少爺說最喜歡少爺,然後跑過去對着少爺的手親了一下。”
剛剛洗完澡換好衣服被保姆帶着下樓的元庭睜大了眼睛:“???”what?他什麽時候說他喜歡程南弈,還親了他一下,那是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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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丁說完後自己給自己肯定:“就是這樣的。”當時小少爺說什麽只給哥哥消毒,他沒怎麽聽明白這話什麽意思,但可能是小少爺年紀小不懂得表達,他就自動給他翻譯成了“只喜歡哥哥”,因為小少爺最後跑過去親了一下少爺的手啊,這不就是喜歡的表現嗎?
對的,就是這樣的,小孩兒的愛恨表達就是很直接的,比如他家的那個,表現情緒的方式就是拆家。
聽完園丁的話,程家人頓時就理解了,程南弈是有些潔癖的,突然被人親了一下,一時間沖動也是在所難免的。
老爺子視線落在程南弈泛着紅快洗禿嚕皮的手上,更加相信了園丁的說法。
“是裴師傅說的這樣的嗎?”老爺子公正廉明,依照程序詢問當事人。
程南弈皺眉,之前他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在裴師傅的話中,他似乎明白了很多。
元庭這個小孩兒是有些邋遢埋汰在身上的,他會用手吃飯,會用口水吐泡泡,會用嘴啃蘋果皮,但按照大伯父和大伯母的說法,小孩兒從小住在鄉下沒有父母在身邊教,有些壞習慣是正常的,這點他也表示認同。
元庭用口水消毒這件事情,按照小孩兒的說法,是他媽媽教他的,程南弈仔細想過,覺得大伯母可能只是給他科普過口水能消毒這個事實,用口水給蘋果消毒其實是小孩兒自己發散思維自己想出來的。
所以在小孩兒的心裏消毒也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行為,而且只能對自己喜歡和親近的人做,所以他說給莫一凱的蘋果消毒,其實卻并沒有那麽做。
從頭到尾他都只追着他說“只給哥哥消毒”。
所以綜上所想,消毒其實是小孩兒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小孩兒可能真的只是因為喜歡他……???
程南弈面部表情很是複雜。
這樣執着且不摻任何雜質的愛和喜歡的表達,他第一次遇見,還是有些持懷疑态度的,甚至內心深處在拒絕相信。
程南弈沉默地點了點頭,再觀察觀察。
見程南弈點頭,老爺子滿意了,招招手将元庭叫到身邊,溫和地對他說:“小庭啊,哥哥不太喜歡別人随便碰他,我們要學會尊重別人,以後再要想親哥哥,要先問一問他能不能親,好不好?”
元庭:“????”到底是誰在造謠他想親程南弈?
而且,程南弈為什麽不解釋?
元庭疑惑的盯着程南弈看,程南弈感受到他的視線,看了他一眼後又飛快的移開視線,同時手背往衣服上蹭了蹭。
所有人都看着元庭等元庭的回答,元庭沒辦法,只能低下頭有些委屈道:“知道了啦。”他現在還不能當着舒芷蘭的面作死,只能當乖寶寶。
老爺子和程紹霖都笑了,老爺子又對程南弈道:“小庭只是喜歡你,所以才有這樣的舉動,也不能算他錯,你卻用水澆弟弟,水管沖勁很足,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老爺子表情嚴肅起來:“做事情怎麽可以如此不考慮後果。”
裴師傅張嘴打算解釋,其實他是看到少爺調過水壓的,小少爺褲子掉了,其實主要還是因為褲衩太大……
但不等裴師傅說話,程南弈已經開口:“是我的錯。”
“錯了就要受罰。”老爺子說。
“好。”
“那去吧。”老爺子點頭。
程南弈轉身就走。
懲罰?
“等等等等等一下……”元庭迅速往前一步張開雙手擋在程南弈身前呈保護狀,大眼睛看着老爺子,“幹,幹嘛要,要懲罰了啦……”元庭此舉實在是身體快過腦子的反應。
在國外程南弈每周都去找他的那些時間裏,兩人從一開始的相對無言巴不得時間過得快點兒到後來能夠一起說笑一起喝酒一起閑聊,那位一向沉默寡言清冷疏離的程家少爺其實是對他打開過心扉的。
元庭沒來程家時,程南弈以為全世界的小孩都跟他一樣被嚴厲對待,可是元庭來了以後他才知道原來爺爺也可以那麽寬容慈祥,可以包容錯誤和失誤。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當有了對比後,這些事情就變成了一根根掩埋在心底的小刺,傷害不大,但想起一次便如針紮一次。
程南弈的父母不在身邊,他所有的情感依托都是老爺子,而老爺子卻将那份包容與慈愛給了元庭。
那一日說這些話時程南弈是笑着說的,甚至臉上很輕松,但元庭聽了之後卻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內疚。
重活一次,元庭可不想再當這個禍根,懲罰程南弈他沒意見,但懲罰程南弈的原因絕對不可以跟他有任何牽扯。
要知道每一次牽扯日後都可能變成手铐腳鐐加諸于他身上啊。
“哥哥做錯了事情,是要懲罰的。”老爺子耐心解釋。
“哪有做錯啦……是我和哥哥在滋水玩而已,哥哥又沒有傷害到我。”元庭結巴且着急地解釋。
“你還小,不懂這些,以後爺爺再教你這些道理。”
老爺子在教育程南弈的問題上是很堅決的,絕不會因為元庭的幾句話便改變自己的原則,程紹霖見狀,上前抱住元庭想要将他帶走。
元庭用力掙脫程紹霖的胳膊,雙手掐腰氣呼呼兇巴巴地沖着老爺子大吼:“小孩子的事情要你管!!!”
滿座皆驚,室內陷入詭異的寂靜當中。
程南弈垂眼看着眼前只到他胸口那麽高的小孩兒,他正為了他勇敢的跟這個家裏最有話語權的大家長對峙,像一個所向披靡的聖鬥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