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鬥蛐蛐
鬥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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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放假前幾天,流言開始在學院裏傳播。內容很簡單,就是付寒未婚妻其實是夏僅的事。
付寒有未婚妻這件事已經有些人知道,就是夏僅剛來學校時氣得不行,脫口而出的。但一開始,知道這個未婚妻就是她的人屈指可數。不知道怎麽,可能付寒過生日那天真的叫了幾個從北城來的人。如果光是看見他和程舞親密無間,那些人應該不會多嘴——他們風流公子哥間總是有種默契。多半是後來和學院的人聊了聊,消息就這麽被互補完整了。
學院裏更熱鬧了。
“複仇者聯盟”黨卷土重來,說——[就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夏天cp”黨也不輕易go die——[不管不管不管!夏天cp獨自美麗!不接受你們這些爛臭的添加劑!]
“複仇者聯盟”黨氣瘋了:[沒腦子一味腦補的人真可怕,以為自己在磕糖,實際上是屎。]
有個“夏天cp”黨的人回複Ta:[你罵誰呢?一會兒給你查出來!是不是以為江爺談個戀愛就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對方很快慫包地删帖了。“江爺”這兩個字的威懾力還是很可怕的。
夏僅無所謂,每天還是那麽優哉游哉地過。
倒是聽了點鐘妍建議,下載了個校園APP,偶爾刷刷論壇看,覺得很好玩。這就是個小圈子,比微博上的撕扯好玩多了。因為上面都是自己學校的人,某個ID的使用者可能就在自己身邊,但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又是一節體育課。
被放出來的學生和自個兒翹課的學生散落在偌大的校園各處。鐘妍又跑了。夏僅在思考自己和哪幫女生玩,被人拍怕肩膀:“夏僅。”
她一轉,是程舞。
有些吃驚,也有些疑惑。但幾乎一瞬之間,這些細微的情緒都歸于平靜。夏僅打量面前的熟人。仍舊是那麽一副光潔美麗的面容,神态卻和當初邀請自己參加付寒生日會、宣示主權耀武揚威時截然不同。原來帶着傲氣的小天鵝也有這麽平靜、眉間鎖着點愁緒的模樣,她笑笑:“幹嘛?”
“我們單獨說點事?”程舞沉穩,帶着點試探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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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夏僅仰頭看了看青白的天空,想了想。好像才想出來“自己是付寒未婚妻”這件事,對程舞似乎有點影響。她收回目光看着她,點點頭。
程舞把她往教學樓拐角帶,她也沒說什麽。人家可是從小練舞、也算嬌生慣養的小公主,不會像楊雪菁那麽沒品。
拐進一拐角,是一狹小空間。
程舞在理石拼接的牆面轉身,看着夏僅。依然沒有過多的情緒表露,就很平靜地跟她說:“夏僅,我想和你說說關于付寒的事。我想問問你,你是怎麽想的?”
“我怎麽想的?”夏僅重複一遍,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我沒什麽想法啊。你想問什麽?”
話被抛回來,程舞幹脆開門見山,同時一直悶在心裏的情緒終于有所爆發:“因為我就是不太清楚你的想法啊!如果你是在和付寒賭氣,你玩這麽大,也不怕江天揚報複你!與其這樣,不如直接來争,無論結果如何,好歹大家都是痛快的。”
夏僅抱着手,指尖點了幾下。看着面前的程舞,她忽然多了幾分坦然,笑出來:“你這麽喜歡付寒啊?”
程舞看着她,夏僅就當她默認。
她緩緩跟程舞理:“那我有病啊?我又沒喜歡付寒喜歡到不要臉的程度,我跟你有什麽好争的?再說,我就是喜歡江天揚,他幹嘛報複我?”
消化了一下,默默接受着夏僅話裏的難聽,程舞抓住最關鍵的點:“你喜歡江天揚?”
夏僅微仰着臉,很篤定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拐角另一邊走廊,也就是兩人來的地方。走廊與拐角裏側相互看不見,聲音卻在幾米內清晰可聞。聽着兩人對話,走廊上一邊是江天揚,一邊是付寒。
兩人都靠着牆站,看起來和當初在Kingdom時差不多,氣氛卻截然不同。沒有那麽多人,沒有喧嚣和浮躁,沒有直接沖突。秋冬的風貫穿回廊,偶爾傳來幾聲鳥雀啁啾。
江天揚抱着胳膊,姿勢和夏僅差不多,頭微微斜着。沉沉的深色眸子看着對面的付寒,嘴角似有若無的笑。又像在認真聽着那邊說話。
付寒沒有表情。片刻之後,他看向遠處,摸了根煙出來,點燃。
沒注意那輕微的打火機聲。夏僅點頭,點得很有氣勢,付寒和江天揚看不見。但程舞接下來的話讓答案昭然若揭,她有些氣急:“你喜歡江天揚,那你去和家裏說,把和付寒的婚退了啊!”
夏僅攤手,一副看傻逼的表情。她知道林盼姿什麽德行,跟家裏商量這件事幾乎沒可能。但她不可能這樣說出來,于是譏诮地跟程舞說:“那你為什麽不和家裏講講,讓他們想辦法和付家把婚約定下來,那樣我的婚不就自動退了嗎!”
好特麽機智啊。程舞瞪着眼,竟無言以對。
也知道夏僅在暗諷她家沒能力和付家談這些。
另一邊,江天揚難得破功了。他看着付寒,笑出來。
拐角裏,夏僅看程舞再沒什麽好說的了,反過來安慰她:“沒關系,未婚妻的傳言不是早就有了嘛,你不照樣知難而進?只不過,現在那個傳言裏的人變成了我而已。何況我也不計較,你也不用管,繼續努力吧。”
說着,她舉起手,握拳,輕輕晃了晃,一副給程舞加油打氣的架勢:“那還有事嗎?我還想和同學踢球。”
程舞垂着眼,沒說話,夏僅轉身就走。
一過拐角,看到眼前情景,她沒法不怔愣。腳步踟蹰許多,但很快恢複從容。
右邊,付寒倚在牆上,仰着頭,嘴裏是一根壓根沒吸幾口的煙,漠然的眼裏沒聚焦。他的冷漠和陰沉總是顯而易見地寫在臉上。
對面,江天揚饒有趣味地看着他,還帶着笑。一副“兩人看女朋友撕逼,但我女朋友明顯比你女朋友更高一籌”的架勢。
他瞥一眼夏僅。
拐角裏側,程舞對這邊的狀況一無所知。她握緊拳頭,還沉浸在和夏僅的針鋒相對中,大聲說:“好,你別後悔。以後的婚約是以後的婚約,現在是現在。沒到一錘定音的最後一刻,一切都可能有變化。夏僅,你別後悔!”
夏僅有些驚訝地看着付寒。他淡漠的眼才慢慢落到她身上。
她拍拍手,有些驚喜地看着他。“以後的婚約是以後的婚約,現在是現在”,這一模一樣的論調,讓她不禁感慨:“你教她的?”
付寒嗤笑一聲,收回目光:“我閑得慌。”
你不閑,那你不上課卻站這裏幹什麽?夏僅努了努嘴,但沒心情再說什麽。她走到江天揚面前,給他一拳:“挺好看是不是?鬥蛐蛐呢?”
江天揚笑意斂了些,往外走,夏僅跟上。
另一邊,程舞聽到動靜,才意識到這邊有狀況。她快步走出來,就看見付寒倚在牆上的樣子,雙手抄在黑色風衣兜裏,表情淡淡的,好像有那麽一點兒陰郁。分辨不出來是氣質裏自帶的那部分,還是心情确實不太好。
遠處,兩道身影漸漸隐去在白色的光裏。那邊是操場。
程舞定了定神,想起這節課是自己班的體育課,付寒偶爾會來找她,就是沒想到會這麽巧。她幾步走上去,不怎麽服氣,又帶着幾分委屈:“我也沒說錯什麽吧?”
“你別再找她了。”付寒把煙從嘴裏拿出來,看着操場方向,吐一口煙,“臭小姐脾氣。”
“那我說的那些事呢?”程舞聽出付寒話的中心完全是夏僅,往回扯。
“什麽事?”付寒看她。那雙眼像一層冰,很清很淡,好像什麽都很通透。偏偏總讓人覺得深不可測,摸不清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就婚約的事啊。”程舞故作輕松,“沒到最後一刻,也就說明不了什麽,對吧?”
付寒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怎麽這麽天真。那是家裏的事,是說說就能沒了的嗎?”
程舞也不知道他這話帶沒帶情緒。但那的确是事實,她嘆了口氣。
“沒事,以後的事以後說。”她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了,不用這麽認真,你也知道我什麽情況。”
程舞還是那麽倔,最後吐出一句:“我樂意。”
付寒看了她一會兒,好像覺得很好玩。他輕輕笑了笑,轉身往外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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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夏僅無意和鐘妍提起程舞認真的樣子,特不解:“她為什麽這麽較真?這麽認真地喜歡上一個人渣。”付寒在程舞之前也是沾花惹草沒斷過的。
“靠,喜歡就喜歡了呗,說不定就是真的喜歡了。我感覺程舞這個人有點缺心眼。”鐘妍說,并不忘日常調侃一句,“說不定人家不像你,人家目光長遠,在為家裏争口氣呢。要真攀上付寒這個高枝,還賣命學什麽舞蹈啊?”
“不。”說着,鐘妍腦子轉回彎了,“她家供着她學舞蹈,現在讓她出國,說不定本意就是想找個好親家。”
“為什麽這些事就這麽煩呢……”夏僅一邊抱怨,一邊轉着手機玩。
黑着的屏幕一亮,她眼睛同時瞪了一下,打開微信。竟然是一條好友申請——付寒的。
“……”
神經病。
但她最後還是同意了。看見他發來消息:[周末我姨媽來家裏吃飯,周五放學我接你。]
夏僅懂他是什麽意思,呵呵一笑:[你帶程舞去呗,反正我和你家裏人都沒見過面。]誰特麽知道你帶的到底是不是未婚妻。
[用不用吃飯的時候拍張照給你媽,告訴她你整容了。]
哦豁。
[這辦法真好。你可以直接娶程舞,然後告訴全世界你未婚妻整容了。]夏僅下意識打字,回怼,但最後還是在發送前删掉,發個——[知道了。]
[那麽你開那輛淺藍色的賓利來接我嗎?]她問。那是平時無意中看見的。
[怎麽?]
[開那輛吧,我喜歡淺藍色。]
說罷,夏僅不再和他廢話,轉頭問鐘妍:“你能不能幫我問到程舞微信?”
鐘妍看着她,反應了幾秒。雖然和程舞不熟,但程舞在學院裏也算個小名人,她交際圈那麽廣,想了想也不是件難事,遂沖夏僅點點頭:“可以啊。”
快下課的時候,夏僅加到程舞。
好友申請一通過,她就給她發消息:[寶貝兒,周五放學在校門口等着,你男朋友要開淺藍色的賓利帶你去兜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