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淩蘿靠在院子裏的大樹下喂着鴿子,忽然動作一頓,招着手把沐雪喊了過來:“沐雪,你過來瞧瞧綠油油是不是長胖了?”

沐雪:“主子,自打你得了這只鳥,成日裏就是抱着它不撒手,我只道你是極其喜歡它,怎麽給它取這麽難聽的名字?”

“綠油油難聽嗎?”

淩蘿對着那籠子瞧了瞧,見那鴿子咕咕幾聲悶頭吃東西,不禁幹笑道:“你看,它還是挺喜歡的,你看它吃的多開心。”

沐雪:“……”

她過來對着那籠子掃了一眼,道:“這鳥羽毛都不是綠的,為何要叫它‘綠油油’?”

“這你就不懂了吧。”淩蘿将籠子往一旁一放,“你看它的嘴是綠色的,這種鳥類很少有這樣,這個嘴的顏色可謂是它的特色了,我将用這個名字将它的特色彰顯出來,讓它飛在天上就是這片天空中最亮的崽!”

沐雪:“……”

“季良人,您可還在這逗鳥呢,有大事了!”月岚匆匆過來,恨鐵不成鋼的道了一句。

淩蘿看着她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不禁問道:“什麽大事?”

月岚順了順胸口,“我聽說今晚上太後娘娘要設宴。”

“哦~”淩蘿雲淡風輕的應了一聲:“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如何沒有關系?太後設宴,宴請的可不就是這各個宮的主子?”

淩蘿動作一頓。

月岚嘆道:“我聽說那胡美人老早便得到了消息,這幾日都在練琴呢,只怕就要在今晚好好表現一番,你看她前些日子跑這裏跑的那麽勤,這幾日卻是都不曾來過,我看啊她也就是面上做出一副同您親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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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麽?不過那胡美人最近不來了,她倒是落得清閑,還以為她是跑是煩了,原來竟是在自個宮裏苦練。

“不來便不來了吧,她每次來都要邀我下棋,我每每看了都犯困。”

月岚有些焦急的湊到她面前,提醒道:“主子啊,你是不是忽略了什麽重點?重點是今晚太後要設宴,您不好好準備一下?”

“準備什麽?”淩蘿道:“這琴我倒是同那畫兮夫人學了一些,不過我天資愚鈍,她幹脆也懶得教我了,這琴怕是彈不了了,就讓她們會彈的去彈喽。”

她無所謂的态度讓月岚有些無奈,偏偏那丫頭又是個急性子,拉着她就要往屋裏面走。

“哎……月岚你做什麽?”

淩蘿拗不過她,被她拉近房中,看到她神神秘秘的在自己床榻下方的箱子裏找了半天,最終拿了件翠綠色的紗裙出來。

“沒辦法了。”月岚道:“季良人你琴比不上畫兮夫人,舞比不上胡美人,但太後設宴總不能丢了風頭,您今晚穿着這個去。”

淩蘿震驚,指着那衣服:“穿這個?”

且不說那顏色過于豔麗,那衣服上挂着的魚鱗一樣的東西是做什麽的?扮演美人魚嗎?

她為難道:“這個也太浮誇了,我還是穿着自己身上這件,還算正常一些。”

月岚卻不依了,“不行,季良人你今晚一定要穿這個。”

淩蘿瞧着那衣服,問:“月岚,你這衣服從哪來的?”

“這……這是我偷偷為您準備的,就知道您不上心,我們不為您準備,可不得讓您在宴席上丢了面子?”

淩蘿讪笑,穿着這樣的衣服去參加宴會更容易丢面子吧?又不是争奇鬥豔走紅毯,用得着這麽拼?

晚間,蘿清宮前有車辇過來接應,凡是宮中被晉封過的妃嫔都要去華陽宮參加晚宴。

那華陽宮是秦孝文王特意為華陽太後所建,歷史上的華陽太後權勢不淺,若不是後來呂不韋為相,又遇趙姬當權,秦國的天下怕是有一半都要落在她手中。

而今夜,她卻在她宮殿中設下宴席,不請權貴,只宴請嬴政的妃嫔,想來不過是家宴一場。可越是這樣的宴席,淩蘿越覺得有些不安。

她随在車辇一路到了華陽宮,又在宮人的服侍下下了宮辇,此時的華陽宮早已挂好了宮燈,橘黃的燈光将宮殿照的通亮,殿前十幾個宮人守候在通白的玉階兩旁,手中均舉着精刻的銅燈。

才上了幾十個階梯,便聽得殿內飄出一陣好聽的宮樂聲,她心有憂慮,又被這陣樂聲勾去了一絲神志,腳下不禁一個趔趄,索性反應極快,不動聲色的便穩住了身形。

“到都到了,還站在此處發呆?”

身後忽有聲音響起,她回頭,見着嬴政穿了件寬大的玄黑色繡金長袍,踏了雙紋了金絲祥雲的平底翹頭履正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将她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下,淩蘿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隐約覺得他俊逸的五官不曾有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随寡人進去。”半晌,他不禁冷冷道了一聲。

“哦……”

淩蘿應道,随着她一同出現在大殿之上時,那殿中的樂聲立馬便停止,淩蘿快速掃了一眼,在大家都紛紛行禮的當口将殿內一眼望盡。

偌大的宮殿中央擺着一圈青銅編鐘,将在宮殿中央擺出一個很大的圓形,而這編鐘旁邊跪着十來個身穿青紗的女子,此刻皆低着頭,偶有一兩個膽子大一些的還輕擡起頭看,只是一瞬又收了回去。

“都起來吧。”

嬴政淡淡應了一聲,邁着殿中臺階上了中央高臺,而那上面擺着兩席桌案,一席給嬴政,一席是華陽太後專屬。

這是淩蘿第一次見到這個在歷史上輔佐了秦國三代君王的楚國貴族,沒有子嗣,卻被秦孝文王捧在手心的女人。此刻她身着一身墨綠的長袍,花白的頭發被一個銅雀簪束起,鬓角和臉上雖然添上了歲月留下的痕跡,卻也不失曾經的芳華,看到她的那一刻,淩蘿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何她能讓秦孝文王至死不忘。

還未待淩蘿找個地方坐下,她率先問道:“這可是季良人?”

“绾绾見過太後後娘娘。”

若不是月岚便臨時教了她一些禮數,此刻怕又是要出洋相了。

“季良人倒是聰慧,既然來了也別幹站着了,找個地方坐吧。”

淩蘿往兩側一看,多半是些陌生面孔,她也不知這宮中規矩,一時也不知該往哪裏去,便找了個角落裏,正待要落座,聽得上面傳來華陽太後的笑聲:“季良人,你怎麽坐到如此偏的地方,莫不是怕哀家吃了你不成?”

她雖笑的親切,淩蘿內心卻在叫苦。

淩蘿讪笑,“太後娘娘,臣妾對這宮樂不甚精通,怕占了顯眼位置影響到大家雅興。”

“季良人倒是會說話。”華陽太後笑道,“不過這宮中還是要有宮中規矩的,你好歹是大王親封的良人,坐到那地方怕是有失身份。”

此刻她身子都彎下了大半,被華陽太後那麽一說,眼睛不禁朝着嬴政看過去,不斷的傳遞着求救信號。

“太後說的極是,季良人,你且坐到畫兮旁邊去。”

淩蘿視線繞着人群巡視了一番,這才在最顯眼的地方瞧見一個一身素白緞裙的女子,眉如黛,眼如星,雖不施脂粉,也掩不住那張絕美的容顏。

幾日不見,她倒是越發的好看了。

淩蘿依言過去落座,待走近時,畫兮才看了她一眼便将眼神放到了別處,似是對她過不過來沒有任何的想法。

好歹也陪她練了那麽久的琴,她這态度倒是把她當仇人似的。

待跪坐之後,她又轉頭看了看那正坐之上,卻看到嬴政的視線灼灼落在這邊,應是在看畫兮。

她不禁啧啧幾聲,心道這人也太不知道收斂了,這樣的眼神,誰扛得住啊!

再看身旁的女子,一臉的波瀾不驚,面上帶着些冷淡的表情,被嬴政那般看着,倒是也沒回個眼神,一雙眼只無神的看着前方,雖人在殿內,心思卻不知飄向了何方。

這兩人,還真是讓人捉急……

淩蘿嘆了一聲,幹脆也懶得看,方才情急之下沒注意,這下倒是瞧見了對面不遠處坐着的胡美人等人。

于是看見了她,鄭齊禮貌的朝着她笑了笑,倒是那胡美人卻直接撇過了視線,裝作沒看見一般。

這人前些日子還熱情的要命,如今這又是幾個意思?

她一時猜不透,便也懶得去猜測,只一心打量着周圍。

須臾,華陽太後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大王,難得你得空,哀家近日聽到一曲子,覺得甚是喜歡,這才宴請大王和她們一起過來一同欣賞。”

分享個音樂而已,用得着搞這麽大的陣勢?

正沉思間,華陽太後一個示意,殿中那編鐘便在那些青衫女子的敲擊下再次響起。

這還是淩蘿頭一次見識到這麽古典的樂器,不免好奇望了過去,那編鐘雖笨重,聲音卻巧妙無比,那些女子繞着編鐘盤旋着舞步,白皙的皮膚在輕薄的青衫下若隐若現。

她不免被自己口水噎住了。

這……這哪是聽音樂,簡直就是欣賞豔舞啊!而且還是這麽多人一同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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