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喜歡你32
喜歡你 32
鹿喃和陳雅站在幾棵樹下，樹蔭濃密，将兩個人遮蓋得緊緊的，明明周圍還有着人來人往的同學，但鹿喃莫名覺得在這裏安全一點。
“那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和湯祖安說我說了！”
“嗯嗯。”
鹿喃握住陳雅的手，連連點頭。
接着，陳雅皺了皺眉，但還是狀似大義凜然般輕輕地湊到鹿喃耳邊。
“湯祖安說，他跟宿年說，如果今天不帶你去，那你第一次去酒吧就會是別的男生陪你。”
“別的男生陪我？”
鹿喃看着陳雅的雙眸，像是在努力确定什麽一樣。
“對，我覺得，意思就是，宿年并不想你以後的第一次去酒吧，是別人陪你。”
“如果是去的話，還是他陪你比較好。”
陳雅和鹿喃對視着，說出自己的心裏想法。
鹿喃的心猛地顫了一下，順帶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她一顆心跳得厲害。
“宿年這是什麽意思……”
“鹿喃，我覺得，宿年可能是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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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雅的話很輕，還是湊到鹿喃耳邊悄悄說的。
聽到陳雅的話後，鹿喃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感覺自己的心從來都沒有跳得這樣快過。
“宿年，喜歡我？”
她心裏好像有一個小人瘋狂地跳動着，一邊跳一邊說。
“天吶，宿年喜歡我！宿年喜歡我！宿年喜歡我！”
“鹿喃，說話呀，鹿喃！”
陳雅的話把鹿喃的思緒拉回來。
“啊？”
“哦哦。”
理智回魂。
“陳雅，你別瞎說了，宿年那麽優秀，怎麽可能會喜歡我。”
鹿喃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和面前的陳雅說着。
之後，她聽見陳雅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鹿喃啊喂！你說的是什麽話啊！什麽叫宿年那麽優秀？”
陳雅說到這頓了頓，發覺自己說的可能不對。
“哦，是，我的意思是說，宿年是很優秀，很帥。”
“但是，你差在哪了？”
“你這個長相，真的，進娛樂圈都是數一數二，你單數數，現在哪個校園明星長得有你好？”
陳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然後繼續說到。
“長相這方面，你配宿年綽綽有餘，他雖然長得帥，但也不至于說是你配不上的那種吧？”
“還有，他學習好，你也學習好，更沒有什麽不對等了。”
“不不不，我這麽說不好，你倆根本都不是可以用學習好來形容，我聽湯祖安說宿年一直在外面玩國際AI比賽，确實很厲害，但是你，跳了這麽多級，還能保證學習成績這麽好，也已經很聰明了，在智商方面你也完全可以配得上他好嘛！”
陳雅說話的語速很快，聽得鹿喃耳朵裏嗡嗡直響。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想，她也不知道陳雅說得對不對。
她就是不敢想，她就是不敢相信宿年也喜歡自己。
“陳雅，你別說了。”
“宿年怎麽可能會喜歡我。”
鹿喃轉身跺跺腳，朝教學樓那邊走去。
可是沒走幾步卻再次被陳雅拉住。
“鹿喃，你真的很好，你值得被別人喜歡的。”
“不要貶低自己。”
一時間，鹿喃愣住了，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面前，對她說，你很好，你值得被人喜歡。
她的眼眶有點發酸，一低頭，眼淚就流了出來。
鹿喃趕緊擦幹臉上的淚水。
“陳雅，謝謝你。”
她伸手拉過陳雅的手，兩個人一同向教學樓走去。
“鹿喃，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喜歡宿年嗎？”
陳雅的話語裏帶着真誠。
鹿喃一句不喜歡突然噎在嗓子裏，竟沒有辦法說出口。
半晌，她點點頭。
“喜歡。”
女孩子的聲音很輕，帶着淡奶的味道，糯糯地在空中，将自己的小心思，放在珍貴的朋友那裏。
“這是我的秘密，陳雅，你不要告訴別人。”
“當然，我怎麽會和別人說。”
陳雅緊緊攥住鹿喃的手，目光裏滿是真誠。
“你放心，我絕對不可能告訴別人的，這是我們好朋友之間的秘密，任何人我都不會說的，任何人！”
鹿喃看着陳雅的表情，輕輕地笑了。
“謝謝你，陳雅。”
“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希望，我們可以一直都是好朋友。”
“一言為定！”
德禮一高的判卷速度非常快，幾乎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這從昨天的考試中就可以看出來。
從第一科目考完以後，幾乎所有的監考老師，都會一邊閱卷，一邊監考學生。而且走廊裏有流動的老師，把監考考試判完的卷子傳遞給下一位老師。
所以，幾乎是昨天考完試，卷子就已經批完将近一半。
接着今天上午的休息，所有老師集中閱卷，到了下午同學們來上課的時候，基本上就剩下語文作文，文綜這種試卷的收尾工作，以及成績的刊登了。
大家本來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結果水群的匿名消息一發，所有人都炸了。
趁着還在午休，一幫人蜂擁而出，再回來的時候，幾乎每個人手裏都拿着一本同學錄。
陳雅和鹿喃沒出去。
鹿喃屬于有點認生的性格，雖然這個一個月人名全部都記住了，但是還是有人沒有說過話。
對于不确定別人是不是想和自己說話的這類型人，鹿喃多數選擇的是沉默。
陳雅雖然沒出去，但是她已經安排了湯祖安去幫忙買同學錄。
故而湯祖安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三本。
“我還有一本？”
“怎麽，你不給別人寫？”
湯祖安随口問了一句。
然後又繼續說道。
“你不想主動給別人，還能攔着別人主動給你？”
“誰給你，你就再回敬給別人一張，來而不往非禮也。”
聽到湯祖安文绉绉地拽了這麽一句，鹿喃和陳雅兩個人相視而笑。
“湯祖安，你說這話的時候真的很奇怪哈哈哈。”
陳雅自從昨天的事情發生以後，幾乎就是每找到可以嘲諷湯祖安的點，都會嘲諷一番。
兩個人鬥嘴着實好笑，有的時候鹿喃不插嘴，就光看着，就可以看入迷。
湯祖安和陳雅兩個人鬧得歡，鹿喃就理所應當地承擔起了收發兩個人同學錄的工作。
他們倆愛說話，人緣好，很快就交換了很多。
不過鹿喃沒想到的是，竟然也有很多人找她要。
她一一回給對方一張，還小心地說了聲謝謝。
很快午休的鈴聲打響，教室內很快變得安靜。
鹿喃靠在桌子上一張張寫着同學錄。
雖然手上有點發酸，但是她并沒有一點點的抱怨，寫同學錄這件事對她來說挺新鮮的，過去一直是上的私立學校，同學們之間的關系攀比大于融洽。
若不是陳薇跟別的男的跑了，鹿正維覺得這件事太丢面子，她可能還要一直呆在私立學校裏。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鹿喃還是有點慶幸，雖然這事給她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能認識宿年，湯祖安，陳雅，對她來說，真的是這晦暗人生中的一縷璀璨。
同學錄上的類別很多。
雖然說都是換湯不換藥，但是鹿喃還是在你喜歡的人，那一項愣住了。
那一項後面有一個括號，歌手，演員，等等。
但是鹿喃好像是選擇性忽視了一樣，她心裏就只剩下了一句話。
“鹿喃，我覺得宿年好像是喜歡你。”
陳雅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一直都散不掉。
鹿喃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這樣發瘋。
她一圈圈在手裏轉着筆，劃到自己身上也不知道。
直到湯祖安一下捏住她的筆。
“鹿喃，麻煩你不心疼自己，也心疼心疼我這衣服吧。”
湯祖安拉着自己的袖子，在上面點了點。
“看看，這都是你畫的。”
“啊，抱歉……”
鹿喃努力回神，趕緊檢查自己手裏的那張同學錄，但是還好，她的手剛好放在那張同學錄的上面，筆都劃在了鹿喃的手上，同學錄還完好無損。
“怎麽了你，心神不寧的？”
湯祖安順口問了句。
聽了湯祖安的話，鹿喃莫名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做了一番強烈的思想鬥争以後，她終于是開口。
“湯祖安，我問你個問題啊。”
“你說。”
湯祖安在手中寫着同學錄，有是用英文寫的，而且每一張同學錄的最上面都會很拽地留下一串字母，翻譯過來就是。
“雖然我中文很好，但是我寫英文就是為了讓你記住我。”
鹿喃擰開水喝了一口，青檸味的巴黎水刺激着她渾身的每一顆細胞，一鼓作氣。
“湯祖安，宿年，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聽到鹿喃這話以後，湯祖安的手都頓了頓。
他擡眸，緊緊盯着鹿喃。
“兒媳婦，你喜歡我兒子？”
“不是。”
“沒有。”
“怎麽可能。”
鹿喃火速開啓一串否認三連。
她才不會和湯祖安承認她喜歡宿年，她要是承認了，那湯祖安肯定轉頭就得告訴宿年。
如果宿年不喜歡她的話，那她就完蛋了。
“是我在運動會當宿年助理的時候，一個女孩子偷偷托我問的，昨天發燒太嚴重了，我就給這事忘了。”
鹿喃臉紅又心跳，支支吾吾地編了一串謊話。
湯祖安看着面前的鹿喃，皺了一下眉頭，仿佛有些若有所思。
“哦，這麽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建議你呢，去親口問問宿年。”
說完這話後，湯祖安又迅速打了個補丁。
“反正也不是你喜歡宿年，你問問又沒事。”
“嗯嗯，對，不是我。”
鹿喃再次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否認。
接着，她看見陳雅一臉無奈地回過頭來，然後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鹿喃一陣臉紅，順帶着頭都有點發脹。
“诶，好好好，我繼續寫同學錄了。”
少見的午休沒有人睡覺，所有人都在伏案寫着同學錄。
鹿喃一邊寫着一邊仔細回想着每一個人的臉，有的時候偶爾想起這個同學的搞笑事件，臉上也能帶起一抹笑。
第一堂課是高老師的。
同學們莫名帶了些離別的氣氛，誰都沒有嘲笑他的塑料普通話。
“寫同學錄的停一停啊，我們今天下午呢，就只有兩節課，剩下兩節課是自習，所以呢，都不用着急，兩節課時間，也沒有老師在，你們啊，想怎麽寫就怎麽寫。”
“是。”
突然同學們一聲齊齊地回答，高老師還吓了一跳。
他诶呦了一聲，然後故作鎮定地拿起粉筆。
“好，我們上課。”
兩節課過得很快，老師們也都沒幹什麽，就是把考試的卷子拿出來挑重點講了講。
同學們也都沒有認真聽。
平日裏一貫作風嚴謹的老師，今天也破天荒地沒有糾正紀律，反正，這些卷子，等他們到了新班級以後，各科老師還是會給重新講一遍的。
自習課上了一節，和往日偶爾的竊竊私語不同，今天并沒有人講話，取而代之的都是筆下唰唰唰的同學錄，似乎誰都很擔心會寫不完。
突然兩聲敲門的聲音。
鹿喃沒擡頭，結果開門聲過，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點到她。
“鹿喃。”
鹿喃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一擡頭，便看見了陳舒侃。
“陳學姐？”
“過來。”
鹿喃放下筆，走出門去。
“怎麽了陳學姐？”
朝旁邊看去，白楚凡推着一個手推車，裏面，是學校運動會舉牌人穿的裙子。
“鹿喃，你的裙子呢？”
鹿喃一愣，想起了自己那滿是泡泡糖已經洗不了的裙子，眉皺了皺。
“怎麽了？”
陳舒侃看出了鹿喃的為難。
“學姐，裙子我會照價賠償，那天，在宿舍，不知道怎麽回事裙子就掉到窗外了，下去撿的時候，裙子上面都是泡泡糖，沒有辦法洗掉。”
“我可以現金支付。”
陳舒侃皺了下眉，在鹿喃的話裏聽出了點別的意思。
“掉到樓下，還有泡泡糖？”
“這事，你和老師反應了嗎？”
鹿喃搖搖頭。
“謝謝學姐關心，你還是給我一個價錢，我賠償給您。”
陳舒侃搖搖頭。
“賠償倒也不必了。”
“這屆的服飾本來也已經決定好打包送給貧困山區。”
“以後倒也是不會再做這方面的統一了。”
“不過，懲罰還是要有的，罰你跟我們一起去收衣物。”
陳舒侃的話語剛剛落下，下課鈴便打響，接着湯祖安就走了出來。
“怎麽了鹿喃？”
“沒事，我下節課可能不在班級了，陳學姐要我幫忙。”
湯祖安點點頭。
“好，要是老高回來的話，我幫你說一聲。”
鹿喃應了一句剛想走，便聽見白楚凡在旁邊标準美式英文發音問了一句。
“怎麽，湯祖安你不認識我了？”
湯祖安的腳步頓了頓，轉過頭來。
鹿喃一起回頭看過去。
“記不記得又能怎樣？”
“你跟我沒什麽關系吧。”
鹿喃很少見到湯祖安說話這麽冷淡。
“我和你是關系不大，但是我和你好兄弟關系不是蠻大的嗎。”
“畢竟曾經也交往過。”
“怎麽，轉頭，你們兩個，誰都不認識我？”
“認識你？”
“白楚凡，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宿年從來不認識你。”
“我不打女人，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說完這話，湯祖安奪走她手裏的推車。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動什麽歪心思。”
鹿喃被湯祖安吓得又幾分怔住。
“鹿喃，沒事吧。”
陳舒侃搖搖她的胳膊。
“哦。”
鹿喃常舒一口氣。
“沒事……”
看似短暫地争執，但沒走幾步，下節課的上課鈴已經打響。
鹿喃旁邊還有陳舒侃，她不能直接問湯祖安白楚凡的事情。
她心裏很亂，其實就算旁邊沒人的話她也不知道從哪裏問起。
什麽都想問，卻什麽又找不到問的出口。
白楚凡的話一直在她的耳邊徘徊。
“交往過。”
鹿喃在心裏默默補了一句。
宿年，和別的女生，交往過。
莫名心裏有些發酸。
她突然想到了小冉嫂子早上說的那句美國女友跟着回國，本來以為是一句玩笑話。
但是現在真的是美國女友為了追宿年追回國了？
那他們還會不會在一起，還會不會死灰複燃……
鹿喃心裏一團亂麻，整個人的手緊緊攪在一起。
白楚凡的話語聲音剛落，湯祖安剛才的話語聲再次響起。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宿年從來沒認識過你。”
“我警告你別再打什麽壞主意。”
鹿喃整個人不停地陷入一個又一個的漩渦之中。
難不成是白楚凡給湯祖安帶來了什麽很大的心理傷害。
她莫名想到了昨天晚上在清吧裏，沈許寒給小冉嫂子打電話求複合的樣子。
鹿喃心裏一陣針紮的疼。
難道是宿年以前也這樣給白楚凡求情道歉，但是白楚凡還是狠狠把他甩了？
我那麽喜歡的人竟然被人如此不堪地抛棄嗎？
鹿喃一下沒忍住，眼淚掉了下來。
陳舒侃剛好回頭朝手推車裏面放衣服，結果一下子看見鹿喃哭了。
“鹿喃，你怎麽了？”
湯祖安聽見陳舒侃的話，朝鹿喃的方向看過去。
“鹿喃？”
陳舒侃伸手拍了一下湯祖安的胳膊。
“還不是因為你，剛才大吼大叫的。”
“你剛大聲說話的時候，我就看見鹿喃的情緒不對，肯定是被你剛才吓到了，還不道歉。”
湯祖安一時間有點無措。
“鹿喃，你別害怕，我不會跟你大聲吼的，我以後也再不在你面前大聲吼了好不好？”
“主要是實在是那個叫白楚凡的女人……”
鹿喃趕緊擺手，她想說跟你沒關系不用道歉，但是聽見白楚凡這個名字以後，眼淚開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白楚凡要真的是宿年心頭的白月光，那白月光回來拼命追求，他要是回頭了的話……
本來就是一場腦補，鹿喃卻動了真感情，就好像是宿年真的和白楚凡死灰複燃了一樣。
“鹿喃，你別哭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個大男人哄起人來難免手忙腳亂。
鹿喃不喜歡這麽被人圍觀，即便是兩個人她也很不好意思。
她拼命地擺着手，擦幹自己臉上的眼淚。
聲音裏依舊帶着抽噎。
“我，沒事，了……我沒事，了……”
收完衣服，陳舒侃回了自己的班級，剩下湯祖安和鹿喃兩個人在走廊上走。
“鹿喃，真的對不起……”
鹿喃現在已經緩過來。
“湯，你別這樣，真的不是因為你。”
“那你是？”
鹿喃編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我胃疼。”
兩個人回到教室的時候，最後一節自習已經上了快有一半。
她桌子上也積了厚厚一打的同學們寫好送回來的同學錄。
鹿喃一張張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繼而埋頭繼續寫。
下課之前，所有的同學錄終于是寫完了。
不僅僅是鹿喃，其他同學也都陸續寫完。
屋子裏沒有了刷刷的筆聲，莫名有些壓抑。
這壓抑一直持續到下課鈴聲完全打響。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二班僅僅是這一個月時間的短暫相遇，但離別卻依舊讓人難以接受。
晚飯不想吃。
吃不進。
一方面是因為這傷感，另一方面，是因為白楚凡和湯祖安的争吵。
鹿喃在這一瞬間特別想用自己手裏對宿年的那個疑問權利。
但是她又不敢問，如果一切真的都是和她想象的一樣。
那又該怎麽辦？
屋子裏面靜靜的，陳雅說自己胖了晚上減肥不吃飯，鹿喃以陪她為由沒有去沈許寒餐廳。
班級裏沒有人，陳雅坐在了湯祖安的位置上。
鹿喃靠在她的肩膀上。
“說吧，怎麽回事，我這挺着餓沒有去食堂。”
“陳雅，宿年，好像有前女友。”
或許是鹿喃眼睛裏太過于悲傷，以讓陳雅完全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陳雅愣了會，似乎是在準備安慰鹿喃的措辭。
“喃喃，你不能因為你自己是初戀，就要求別人也是初戀啊。”
半晌，鹿喃搖搖頭。
“她前女友從美國回來了。”
“回來又怎樣啊，都是前女友了。”
“前女友就是過去式，寬心啦……”
鹿喃繼續說道。
“他前女友追他追到咱們德禮來了。”
陳雅破天荒陷入了沉默。
鹿喃聲音裏帶着淡淡的凝重。
“那個女生是白楚凡。”
“而且，她當年好像是傷害過宿年。”
陳雅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沒事的，傷害過肯定是做了對不起宿年的事情，那宿年肯定不會再跟她在一起的。”
鹿喃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如果是那種心頭白月光呢。”
“如果當年宿年是對她愛而不得呢……”
陳雅陷入了一陣沉默。
“是吧，雅雅，真的很煩。”
“這女的也真夠執着的。”
“是啊……”
鹿喃和陳雅肩靠着肩，就這樣一人一句着，雖然也讨論不出來個什麽結果，但是有個人磨磨牙，也終歸是好的。
老規矩。
德禮一高，月考結束後上午放假，晚上加一堂晚自習。
對于高一第一次分班考的同學們來說，這堂晚自習就是一個大型的遷移。
而從這次分班以後，這堂晚自習就變成了考試總結。
兩個人在教室裏，安靜地等待着其他同學回來，順帶，也等着正常高中入學以來的第一次宣判。
“雅雅，你說我會不會考不進一班。”
“不會的。”
陳雅輕聲安慰着鹿喃。
或許是因為兩個人的關系過于舒适，鹿喃說了一句。
“如果我考不進一班，我父親一定會給我轉學的。”
陳雅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為什麽？”
“因為他丢不起那個人。”
又是一陣沉默。
陳雅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她會很好地為對方保留尊嚴，對于這種一看就是最高機密的事情，她不會問，而是會等到再對方願意說的時候再去說。
突然，兩聲敲門的聲音。
鹿喃順着目光看過去，唰得站起身來。
“宿年？”
“嗯。”
宿年伸手遞給她一包東西。
“胃疼？”
“啊？”
鹿喃先是有點疑問，然後想起來了這茬。
她趕緊點點頭，看向那包東西，果然是藥。
“謝謝。”
鹿喃捏着手裏的藥，心裏有點說不出的情緒。
“湯祖安呢？”
陳雅在旁邊适時地問了一句。
“打籃球呢。”
宿年回答完之後，看向鹿喃。
“準備好去一班了？”
鹿喃愣了一下。
“是想準備好，但是麽有那麽大的把握，我那天……”
“狀态很不好。”
“準備好。”
宿年三個字很簡單。
鹿喃先是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嗯？”
“我看了排行榜。”
“你在第七。”
宿年兩句話雲淡風輕，輕易地就把鹿喃最關心的爆炸性信息說了出來。
“真的！？”
鹿喃一下子站起來，手不受控制地抓住宿年的袖子。
“嗯。”
宿年看着面前小姑娘的反應，唇邊抿了個笑。
“我旁邊的位置，等會上去吧。”
又是一個爆炸性消息。
“你說，要我坐你旁邊？”
“怎麽？”
“不願意的話不勉強。”
鹿喃與宿年的目光相對，她趕緊點點頭。
“願意！非常！非常願意！”
“好。”
莫名，宿年的聲音帶了三分暖。
陳雅在一邊聽着，終于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宿哥宿哥，那我呢！”
“你有沒又看見我排多少名！”
“沒。”
陳雅一盆水兜頭落。
“你不至于這樣吧！”
宿年沒有回話，這時候湯祖安的話語插了進來。
“不是，鹿喃，你們兩個這在教室就敢牽手？”
“上面監控還錄着呢啊。”
“小心一個抓住，這可不是美國。”
聽到湯祖安的話，鹿喃一下注意到自己的手還抓住宿年的袖子，可能在湯祖安那個角度，就特別像兩個人正在牽手。
“你別瞎說。”
鹿喃趕緊擺擺手。
“我瞎說什麽？”
湯祖安抽紙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汗。
“那我說點不瞎說的。”
“宿年，鹿喃今天問我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我沒回答，讓她親口問你。”
“畢竟，你有沒有喜歡的人，我也不知道。”
湯祖安的聲音裏帶着點不懷好意的笑。
“湯祖安！”
鹿喃瞬間炸毛。
“不是的，宿年，是有一個小姑娘拜托我問！”
“無中生友。”
湯祖安在旁邊嘟囔了聲，然後陳雅火速壓制。
就在兩個人鬧得正歡的時候，高老師突然走了進來。
陳雅鹿喃吓了一跳，宿年沒怎麽當回事，湯祖安臉上倒是笑嘻嘻的。
高老師看見宿年以後，先是愣了一下，分辨出這不是自己班的學生，然後又覺得這學生看着眼熟。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學會會主席。”
“宿年？”
高老師看了一眼手中的榜。
“學習可是真的不錯啊，年級第一，恭喜啊。”
“謝謝。”
宿年颔首示意。
“鹿喃也不錯，年級第七，但是我聽判你文綜的老師說，你怎麽那麽多題沒有答？”
“還是要控制一下自己的答題時間。”
湯祖安在旁邊加了一句。
“老師她那天高燒，中午還去校醫那挂了水。”
“這樣啊，小姑娘還是要照顧好身體。”
可能是因為離別在即，高老師說話也開始有了一種老父親的絮叨。
接着，高老師看了一眼陳雅和湯祖安，然後在年級榜上掃着。
“陳雅，27。”
“湯祖安，26”
“不錯，不錯，成績都考得很不錯。”
“你們好學生就應該經常在一起紮堆，你們以後到一班了，也要好好學習，按照這個狀态發展下去，保送都不是問題。”
陳雅頭一個。
“謝謝老師！”
晚自習上課，所有同學手裏都有一份長長的年級大榜，和自己班級的單獨小榜。
老師說的話，鹿喃也沒有再往心裏去，就一直看着手裏的那板藥出神。
明明胃不疼，但還是鬼使神差地拿出一顆藥，低下頭喝了一口水，咽進去。
高老師目光一掃看見了鹿喃，終于逮到了個機會進行結束語。
“看來有同學已經渴到等不及下課了，那我們現在就下課吧。”
接着，鹿喃一陣嗆，大家看着鹿喃都笑了。
幾聲熱鬧鬧地哈哈聲過，有幾個女孩子哭了。
接着，班裏的男生負責任地幫女孩子搬書包裏放不下的書，一趟趟進進出出，莫名讓人感覺到一種霓虹初上的煙火味。
“鹿喃，我先幫陳雅搬上去，下來以後，我再幫你搬。”
湯祖安抱着陳雅的一摞子書，轉頭跟鹿喃說道。
“嗯。”
“你去，我不着急。”
鹿喃一邊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一邊和離別的同學問好。
幾分鐘過後，鹿喃突然覺得自己眼前落下一大片陰影。
她擡頭，心髒漏了半拍。
“我幫你？”
宿年的聲音很淳，很好聽。
鹿喃依稀聽見耳邊有一些女生的驚呼和吸氣聲。
“啊？”
她嘴邊輕輕嘆了一句。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裝着很多書的書包就已經被面前拉了過去，單肩背在後背上，動作利落，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接着，鹿喃桌子上的一大摞書也被宿年抱在懷裏。
“那本同學錄自己拿着。”
“走，上樓。”
宿年的聲音有點輕，鹿喃聽在耳朵裏，莫名覺得心尖都有些癢。
她跟在宿年身後，在一些同學們的矚目中，走上樓去。
一路上，看見宿年以後，莫名一些同學都往兩邊讓開。
他身上背着的英倫風女款書包，看着，便極為引人注目。
鹿喃看向宿年的書包一眼，然後低下頭，嘴邊抿了個笑。
明明是不喜歡被人注目的性格，但若是因為這份注目是因為宿年。
那好像，還，挺好的。
迎門，遇見了湯祖安。
“诶，宿年？”
他往前走了兩步。
“诶？鹿喃。”
他尚且還在疑惑中，但是一看見宿年懷裏抱着的書，身上背着的包就都明白了。
湯祖安對着宿年笑了一下。
“鹿喃書包就放我旁邊，當我同桌。”
宿年略斜眸看了他一眼。
轉身便把書包放在了另外的位置上。
“诶，兒子，不是那裏，我在那座位前面。”
宿年轉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這，是我。”
湯祖安這下全明白了，臉上笑意更甚。
“诶，好好好，我都懂，都懂。”
“咱四個坐一起，那我旁邊是陳雅。”
四人落座，鹿喃把自己桌子上的東西都放進書桌洞裏，想着馬上就要走了，她把書包裏的東西挑挑揀揀，有用的拿回去，沒用的都放在這。
收拾得差不多，她有點渴。
“陳雅，陪我去接水。”
兩個人朝教室前面走去。
“喃喃，這沒水了，去那邊熱水房吧，挺近的。”
“好。”
兩人在走廊上走着，陳雅突然開始八卦。
“鹿喃，當時不是在樓下說好，一會湯祖安下來幫你拿嗎，你怎麽這麽快就叫了宿年。”
“我沒。”
鹿喃頓了頓。
“我沒叫他，是他自己來的。”
“自己來的？”
陳雅聲音裏帶着疑惑。
“我懂了。”
“你懂什麽？”
鹿喃看向她眨眨眼。
“我懂了宿哥肯定是真的喜歡你。”
鹿喃嘆了口氣。
“那要是朋友呢？”
“你好朋友的話，你不幫？”
陳雅竟一時間被鹿喃說得有點噎住。
但是她就覺得鹿喃說的有些不對。
“可那個可是宿年啊。”
“你覺得宿年是那種容易和別人成為朋友的性格嗎？”
“你們兩個才認識多久啊……”
鹿喃莫名把陳雅的話再心裏轉了轉。
竟然覺得她說得有點道理。
兩人笑着回教室，一推開門，鹿喃看向自己的位置，愣住了。
陳雅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身邊人沒有跟上來，她轉手去鹿喃的手腕，卻發現根本沒有拉動。
她順着鹿喃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個女生。
“怎麽了？
鹿喃吞了口口水。
“就是她，她就是宿年的在美國的前女友。”
“白楚凡。”
聽完鹿喃的話，陳雅先是仔細看了看前面那個女生，有點愣住，然後瞬間騰得一下就火起來。
“前女友之所以是前女友就是因為有個前字。”
“都說了是前了，那就是前！！”
陳雅恨鐵不成鋼地拉住了鹿喃。
“走，怕什麽，跟我過去。”
鹿喃還來不及拒絕，就被陳雅拉着走過去。
兩個人到座位上的時候，剛剛好聽見白楚凡問宿年。
“宿年，這裏有人嗎？”
“我可以，坐在這嗎。”
湯祖安瞬間接了句。
“有人，不行。”
白楚凡卻好像沒有聽到湯祖安的話一樣，依舊把目光放在宿年身上，似乎執意是想等一個回答。
宿年把目光繞過白楚凡，看向鹿喃。
陳雅注意到這目光，知道鹿喃不是個愛出頭的性子，直接把鹿喃往前一推。
鹿喃不受控，差一點撞在白楚凡身上，還好她及時停下了腳步。
四目相對，想不說話都沒辦法。
鹿喃接收到陳雅的眼神暗示，她對面前白楚凡說了句。
“不好意思啊，這裏有人了。”
本想直接坐下，卻沒想到白楚凡再次問了一句。
“請問，可以把這個位置讓給我嗎？”
鹿喃整個人都有些愣住，她是一個從來都不會拒絕別人的性格，不字梗在喉嚨裏卻沒說出口。
她把目光看向宿年。
“如果你同意的話，那我坐在這裏好嗎？”
白楚凡看見鹿喃沒有說話，再次出言。
“我喜歡宿年，希望你可以成全我。”
白楚凡的話不大不小。
鹿喃，宿年，湯祖安，陳雅剛剛好都能聽到。
陳雅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不要臉的，整個人的眼睛都睜大了，一句話憋在嘴邊沒說出口。
湯祖安瞬間站起來。
“白楚凡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打宿年的注意，不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鹿喃便直接插了一句。
“抱歉啊，先來後到。”
說完鹿喃便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白楚凡卻再次攔住了鹿喃。
“既然是先來後到，我和宿年在美國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你才是那個後到的。”
鹿喃垂眸莫名唇邊哼了個笑，再擡起眼的時候，卻是一股子的鬥志。
“白同學，我說的是，這個位置，先來後到。”
“你和宿年的感情史跟我無關。”
“不過，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了，我也不妨再多說幾句。”
“分手了，便是分手了，前女友終歸有個前字，希望你認清事實。”
說完，鹿喃直接走到白楚凡面前。
“請讓一些，不要擋住我的路。”
白楚凡依舊沒有動。
“勞駕，給我同桌讓讓。”
“還有，下次說話前，記得先自我介紹。”
“不然，誰記得你誰啊。”
宿年的話慵慵懶懶，乘着夏風，帶着微微的檸檬汽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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