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PART-02

PART-02

緊閉的大鐵門,空無一人的訓練場,鴉雀無聲的宿舍區。

當安好畫着精致的透明妝,穿着公主裙,拎着兩大袋子糕點出現在部隊大門口的時候,面對的就是這樣無情的場景。

門口帥氣的警衛員說,二十分鐘前連長帶大夥野外拉練去了。

安好憤恨地差點将銀牙咬碎。他肯定是故意的!

将幾個包裝精致的糕點塞給警衛員,安好陪着笑臉問:“同志,請問他們去哪裏拉練了?”

小警衛員慌忙推掉:“對不起我們有規定,不能随便收東西的,還是等連長回來您給連長吧。拉練有時候是去輕裝爬山,有時候是負重沿江北高速跑圈。這次看大家帶的東西不多,應該是去爬淺微山了。”

安好心下有了計較,笑眯眯地道謝後,拎着東西打車直奔淺微山而去。

探頭見安好走了,小警衛員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打開本子的某一頁,第一行畫着兩個“正”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一片人名,每人後面對應着一個數字,還有壓的各種賭注。

小警衛員在本子上鄭重其事地畫下一個“一”,裂開嘴笑,一口白牙好似田七gg。

那張紙的最上面寫着一行字:有獎競猜——安小姐來多少次後連長投降?

秋初的A市依舊不負“火爐”的稱號,陽光早已經不像七八月那麽強烈,溫度卻絲毫不減,空氣中好似布滿細小的水分子。人在高溫與水汽的包圍中,恍若在蒸桑拿一般。

安好腳踩小高跟,沒有爬多高就開始氣喘籲籲。她一手撐腰,擡頭望向遠得好似永遠都到不了的山頂。這個季節的淺微山上,綠樹成蔭,鮮花次第開放。遠遠看去,似是一個巨大的空中花園。安好用手拼命扇着風,到路邊的石凳上坐下,決定守石待木。

身邊不時有游人三三兩兩地經過,安好暗自唏噓他們的好興致加好體力。每年A市入夏到秋至這一段時間,她都恨不得變企鵝移居南極,出門就已經是至痛苦的一件事了,更別說爬山這樣的劇烈運動。一想起李木竟然在這種天氣裏數次帶着全連負重拉練,安好就替那些生活在鐵血政策下的可愛軍人們幽怨。

正當無聊的時候,方楠發信息過來,問:“怎麽樣這次又是做人家娘親麽?”

Advertisement

這個問話是出自“失敗乃成功之母”這一俗語。安好随手回:“別提了,到現在都還沒見到人呢!見國家領導人都沒這麽困難的!”

“哈?又吃閉門羹了?加上這次都五回了吧?安公主你是打算要大戰三百回合麽?”

“與人鬥,其樂無窮!”

“呦,那你可加油!安公主你可是從無敗績的,千萬別在李木頭這兒毀了一世英名!”

“你就等着看吧,就算他是刀槍不入的碉堡,我也能把他化成繞指柔!”

剛回過去信息,遠遠地就隐約聽見一陣喊號子的聲音。安好心中一喜,來了!

山坡上,身穿軍裝喊着號子的長長一隊人馬踏着石階小跑而來。跑在最前面單獨成列的那人,身姿挺拔步伐穩健,一身綠軍裝穿在他身上格外的英姿飒爽。

李木帶隊剛跑到快至山腳的轉彎處,一擡頭,就看見一個衣袂飄飄的身影站在路邊,黑色的長卷發在微風中如茂密的海藻。

看着他們過來了,安好提起袋子小跑過來,笑眯眯地問:“你們拉練結束啦?我親手做的糕點,來送給你和戰友們吃。”

李木皺了下眉,沒有說話,腳步也沒停,安好也沒說什麽就跟在旁邊一起跑。後面的人見安好都追到淺微山來了,一個個憋着笑探頭探腦地看他們連長打算怎麽辦。軍人們步伐總是大一些,安好略有些跟不上,沒跑多遠就氣喘籲籲跑不動了。轉頭看李木面無表情的側臉,咬咬牙又使勁跟上。

一邊喊號子一邊不時回頭看後面情況的李木,眼角餘光看見安好費力的樣子,沉聲說:“你別跟着我們了,快回家吧。東西我不要,你帶回去。”

安好見他肯和自己說話,頓時笑得山花朵朵開:“沒事兒沒事兒,你……你不用管我!我……我跟得上!”

才說完這句,就聽見“啊”的一聲痛呼,路邊一個男孩子跪坐在地上抱着腿哀叫。李木喊了聲“停”,跑過去看,安好也跟了過去。

原來這個男生剛剛爬到禁止攀爬的一塊高石上拍照,結果自作孽不可活摔了下來,傷到了腿。

跟他一起的是一個女孩子,此刻見同伴耍帥不成反變殘,急得團團轉,一張小臉梨花帶雨。

李木走上前去,在那男生腿上摸了兩下,男生又是一陣狼嚎。指導員從後面跑上前來,問:“怎麽停了?”

“有人摔傷了,估計是腿斷了。”

指導員看看李木,再看看站在一旁直喘粗氣的安好,說:“要不這樣吧,你幫忙把這人送去醫院,我帶隊回去。要是事兒麻煩,你晚點回來也行。”

安好一聽就樂了,指導員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立馬将手中兩個袋子中的其中一個遞給過去,笑眯眯地說:“謝謝指導員!這一袋子糕點是給大家夥兒吃的,我自己做的,你們別嫌棄。”

指導員笑呵呵地接過來,說:“呦,這麽有心,那我先替大家謝謝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做家屬當然要體恤軍人嘛!”

剛把受傷那人背到身上的李木一個趔趄差點栽倒,指導員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家屬啊……

李木剛跑完負重拉練,現在又背着人急匆匆的下山,不僅一點不見疲态,反而健步如飛。安好和那個女孩子一人一邊,倒是跟得辛苦。

到了山下,打車去醫院,李木和安好幫忙把那男生送去手術室後,兩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休息。

李木一直覺得安好是個嬌氣的大小姐,不想她這次竟然跟着跑前跑後,不僅一點都沒有抱怨辛苦什麽的,而且手腳利落做事非常麻利,頗有些讓他刮目相看的味道。

“這次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再說一路是你背着他,我也沒有幫什麽忙。”

“你這裙子染血了,以後可能沒法穿了。”

安好一驚忙低頭看去,頓時肉疼不已。這裙子可是她剛花了半個月工資買的,第一次穿了來找李木就成了“血染的風采”。

可是既然已經高姿态擺到現在了,再怎麽着也得接着硬撐下去,于是擺手笑道:“沒關系,只要人沒事兒,裙子算什麽!”

其實她很想說,只要能把你拿下了,十條裙子都不算什麽!

沒過多久,那受傷男孩子的父母就來了。見着李木和安好後,好一頓感謝,硬是要塞錢給他們,被拒絕後,更加感慨。那母親拉着安好的手,眼淚汪汪的說:“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如今的軍人和軍嫂,真是好!”

李木的面癱臉頓時更黑了,安好卻被那聲“軍嫂”給樂暈了頭,笑得好似吃了蜜。

那位父親掏出紙筆寫了個號碼,遞給李木和安好,說:“今天出來的匆忙,沒有帶名片。我給你們留個聯系方式,以後若有困難,盡管來找我們,若能幫忙,願盡綿薄之力!”

李木面無表情地推拒:“不用了,我是軍人,為人民服務是天職,沒想過要你們回報什麽。”

安好一看場面有點僵,忙替他接過來,笑着道謝:“你們的心意我們心領了,先謝謝二位了。”

那對父母這才又和顏悅色。

等一切都忙完了,李木一看時間,已經快六點。對安好說:“我要回部隊,你也趕緊回家吧。”

安好失望地問:“指導員都說了,你可以晚點回去,陪我吃個飯成麽?”

“不行,你自己早點回家吧,我也還有事。”說着站起來就走。

安好着急地也起身跟着走,卻突然“哎呦”一聲蹲下去。

原來她穿着小高跟鞋跟着李木跑了那麽遠,早就扭到了腳。只是之前一直精神高度集中并沒有感覺到,如今放松下來,才覺得疼。李木扶着她去看腳敷藥後,又打車送她回家。

到了樓下,李木剛想說:那你自己慢慢上去,我回去了。安好就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背我上去的。就算我因此腳傷得更厲害,甚至從樓上摔下來,我也不會怪你的……”

李木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裏,跟她滿含委屈的眼睛對視了幾秒鐘後,悶不吭聲地下了車蹲下身來。

安好頓時心中樂得冒泡,毫不猶豫撲上去。

一進樓道,就看到一張大大的通知以無比霸氣的姿态貼在電梯旁:告給位居民,此電梯已壞,正在搶修中,給給位帶來不便,深感抱歉!

李木問:“你住多少樓?”

“咳咳,十五……”

面癱臉一僵,默默地背着安好開始爬樓梯。

李木今天先是拉練,然後背着傷號去醫院,現在又背安好爬十五樓。雖說安好是極想享受下難得的親密接觸的,可是一想到他今天這麽累,心裏也有點愧疚。于是問:“你累麽?累的話我們就先休息下吧。”

李木一步一步穩穩地踩在臺階上,沉聲說:“不累,沒事。”

安好伏在他背上,手下能感覺到結實堅硬的肌肉,耳邊是他緩慢有力的心跳聲。他雖然出了很多汗,卻一點都沒有普通男人身上那種難聞的味道,反而帶着暖暖的讓人心安的陽光香。心裏好像有無數小泡沫慢慢地湧上來,安好壞心地想,要是她家永遠都到不了,那多好。

終于到了十五樓,李木小心地把安好放下來,扶着門框喘氣。安好開了門,一蹦一跳地進去,拿了瓶礦泉水和一條毛巾出來。

李木接過水一口氣喝幹,而後又擦擦汗,說:“謝謝,我回去了。”

“哎?這就走?進來坐一下休息休息吧。”

李木搖頭,轉身就走,安好趕緊喊住他,把拎了一下午的那個袋子遞給他,說:“吶,這一份是給你的,可不許給別人吃。”

李木剛想擺手不要,就見安好又可憐兮兮地望着他泫然欲泣的樣子,說:“你要是真的不想要,我也不會勉強你的。就算這是我做了一整天特意給你的,就算為了做這個我特意跑去學了做糕點,如果你不想要,我也不會怪你的……”

李木沉默地接過袋子……

安好笑眯眯地揮手:“回去要慢慢品嘗哦,裏面可是飽含了我對你的感情哦!不要給別人吃哦!”

李木好似被點擊一般突然抖一下,而後面無表情默默地轉身下了樓。

安好跑去卧室,趴在窗邊看着李木出了樓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小區門口。手裏攥着他用過的毛巾直樂和,給方楠發過去一個信息:“其實他也不是那麽木頭的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