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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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家羽覺得謝潤澤這小孩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

看着她錯愕的表情，謝潤澤總算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可能有些難以理解。

于是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裏，付家羽聽謝潤澤故作老成的簡單描述了一遍謝端的過往經歷。

在謝潤澤嘴裏，謝端是個年少喪母的可憐小孩，父親謝誠遠是個成功的商人，但是個失敗的父親。在謝端母親去世後，他很快娶了謝潤澤的母親，并且有了第二個孩子謝潤澤。

在謝潤澤的記憶裏，謝端和謝誠遠經常處在一種劍拔弩張的狀态裏，和後媽也并不親近，只有他從小死皮賴臉的跟着謝端，謝端對他倒也并無芥蒂，甚至可以說是對他很好。

謝潤澤年紀小藏不住話，也可能是謝端第一次有了關系親密的異性，他實在太高興了，以至于念叨着說個不停。

付家羽一直安靜聽着，在謝潤澤停下來後摸摸他的頭發，用一種細致的目光看着他，認真的說：“我知道了。”

兩人趕在謝端回來前交接完畢，謝端帶回來一堆小吃，甜辣鹹都有。

謝潤澤每樣都挑着吃了點，碰到好吃的還會讓付家羽嘗嘗——他給付家羽分享了小秘密，心裏覺得和她關系更親近了些。

吃過簡單的午飯後，之前被擱置的“去哪裏”問題再次被提出來。

不過這回謝潤澤主動站了出來，不好意思的表示他在老師布置的手工作業上遇到一些困難，希望他們二人伸出援手。

付家羽好奇的問是什麽手工作業，就見謝潤澤從包裏翻出來厚厚一疊剪紙，不由得驚訝道：“這麽多？”

謝潤澤頗為羞澀的點點頭，嘿嘿一笑道：“嗯，我攢了一個月的。”

謝端有點想直接叫輛車把謝潤澤這小屁孩打包送走，但謝潤澤死死摟住付家羽的胳膊，逗的付家羽哈哈大笑。

謝端看着她的笑臉，最終只好有點不樂意的偃旗息鼓了。

三人找了家安靜的咖啡館，點好飲品後，付家羽便開始和謝潤澤一起鑽研該怎麽又快又好的完成任務。

謝端凝眸看了許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眼底那點不愉逐漸被淺淺的笑意取代。

埋頭忙活了一下午，謝端從衛生間回來，皺着眉頭揉了揉被剪刀勒出紅痕的手指頭，腦子裏構思着該怎麽讓謝潤澤長長記性。

結果沒等他想出來，剛回到位置上就看見謝潤澤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

付家羽沖他揚眉一笑，有些自得的向他展示她剛剪出來圖案，用口型說了句“堪稱完美”。

謝端半是好笑半是無奈，他看着付家羽面前剩了一半的甜品，又是想起來另外一件事。

看了眼微微張着嘴睡覺的謝潤澤，謝端傾過身子靠近付家羽，低聲說：“你的生平經歷裏忘記介紹對食物的喜好了。”

付家羽姿勢沒反應過來，問：“什麽？”

謝端言簡意赅的提示道：“壓縮包。”

付家羽這才恍然，她幾乎沒忍住的笑出聲，關注點有些走偏，問道：“你還真的去看了啊？看到照片沒，是不是從小好看到大？”

謝端睇她一眼，付家羽又連忙做了個“投降”的手勢，補救道：“失誤失誤，以後慢慢補給你。”

她話裏的“以後”和“慢慢”配上窗外鋪天蓋地的落日餘晖，顯得格外浪漫。

付家羽自己也有所察覺，她笑着看向謝端，眼裏是他卓越的側臉和高挺的鼻梁。

付家羽凝神許久，忽然探身過去。

在注意到她動作的那一刻，謝端下意識轉頭，于是付家羽本來想落在他臉頰上的吻便輕輕的落在了他的眼睫。

在謝端驚訝的目光裏，她笑眯着眼睛退開，歪着頭輕聲問：“這麽驚訝幹嘛，親自己男朋友應該不犯法吧？”

謝端嘴唇動了動，他墨黑色的瞳孔染上橘色的夕陽，看上去暖意融融。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來，輕聲說：“嗯，不犯法。”

在幫謝潤澤補完作業後，付家羽迎來了十一月中旬的結課周，又忙活着補齊自己的一堆課程作業。

在這種高強度運轉下，她在和謝端一同自習時也安分了許多，每天抱着電腦和論文以及彙報ppt磕的死去活來。

可惜圖書館和自習室的插座資源都十分稀缺，謝端有時起個大早都不能找到一個帶插頭的位置，付家羽好幾次想和他待在一起，都因為這件事而遺憾的又抱着電腦回寝室。

在付家羽三次抱憾而歸後，謝端在周六清晨帶着付家羽離開學校。

他一只手拎着電腦包，另一只手牽着付家羽。

付家羽玩着他們兩人的情侶圍巾，半張臉躲在圍巾後面問：“去哪呀？”

謝端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結果到了地方，付家羽站在裝潢精良的兩室一廳小房子裏，依舊一頭霧水。

謝端生疏的找到客廳的頂燈開關，又從玄關櫃裏翻出來兩雙嶄新的拖鞋，拆出一對放在付家羽腳底，解釋道：“這是我爸之前送的畢業禮物，以後你可以來這兒做作業。”

付家羽看着他遞到眼前的備用鑰匙，腦子裏回想起當初一身大佬氣場的謝端他爸，慢悠悠的調侃道：“差點忘了你是個富二代了。”

謝端沒有回應這句話，他見她沒接鑰匙，索性直接将鑰匙串放進她的口袋，一邊走向廚房一邊說：“我沒怎麽來過這裏，不清楚是不是缺什麽東西，但基本生活用品應該是都有的，你随時可以過來。”

付家羽背着手跟在他身後，拖着長調說：“我就來做個作業，要什麽生活用品啊。”

她握住謝端的手腕，探身到他面前，故意問：“謝端，你是想和我同居嗎，我們這進展會不會快了點？”

謝端臉色未變，只是耳尖略有發紅，一臉複雜的說：“我沒想那些，你放心就好。”

“哦，忘了你是正人君子了。”付家羽贊許的點點頭，又說，“好吧，其實我真正不放心的是我自己，你要小心了。”

謝端用兩根手指把她的嘴巴捏起來，把她推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腦開機，自己又回到廚房去燒開水。

付家羽見好就收，哼着小調打開寫到一半的彙報稿。

她一旦沉浸的去做一件事便會格外專心致志，謝端倚在廚房門上喝着水看她。

初冬難得的豔陽天，日光在客廳和付家羽身上跳躍，謝端眼裏泛上稀疏的笑意。

一直到中午十二點，付家羽才被肚子裏的饑餓感喚回神。

兩人點了外賣吃完，付家羽伸了個懶腰，把做的差不多的作業放到一邊，站起身來開始打量整個房間的構造。

屋子裏确實如謝端所說，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甚至有的物件準備了四五套，但都是嶄新未開封的。

雖然屋內裝潢挑不出毛病，但付家羽看來看去，卻總感覺少了些人氣。

付家羽看着正把外賣盒打包放在門口的謝端，忽然開口：“我們去逛超市吧。”

謝端彎腰把盒子放好，回過頭來問她：“你要買什麽？”

“随便買點菜啊肉啊什麽的，廚房裏各種調料滿滿當當的，但冰箱裏卻沒有菜，是不是有點奇怪。”

付家羽看謝端神情有些遲疑，又補充道，“買吧買吧，萬一以後我們要經常來呢？”

她刻意在“以後”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謝端怔了怔，果然沒拒絕。

小區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兩人推着小車慢慢的在蔬果區晃悠。

付家羽沒忘記前幾天謝端跟她提起的食物喜好問題，一邊拿起一盒葡萄一邊說：“其實我在吃上一直挺湊合的，對于蔬菜水果這些，沒什麽特別愛吃的，也沒什麽特別不愛吃的，向來都是能入口就行，也就導致了我從小就對食堂格外熱愛，自己的廚藝卻很爛。”

謝端安靜的聽着她東一句西一句想到什麽說什麽，神情裏沒有絲毫不耐，甚至隐隐能看出心情很好。

在他們正前方不遠處，有一對老夫妻同樣在推着車買菜，兩人時不時湊在一起低聲讨論菜價，謝端不知道他和付家羽在別人眼裏看上去是不是也這麽溫馨。

兩人在超市裏消磨了大半天時間，期間謝端一臉正氣的多次拒絕了付家羽再拿一包零食的請求，付家羽苦着臉抓狂道：“拜托，我又不是謝潤澤！”

謝端面無表情的把她的超大薯片換成小包，冷酷無情的說：“那也不行。”

付家羽趁他不注意丢了一包軟糖進去，謝端用餘光看見後頓了頓，終究還是随她去了。

晚上回到家，付家羽興致勃勃的主動要求下廚。

謝端一時忘記了她在超市裏那句“廚藝很爛”，最後和她端上來的一言難盡的飯菜相顧無言。

他看着其中一個碗，問：“這個湯為什麽是紫的？”

“唔，我放了一點紫薯。”

“所以這是粥？”

“啊不，是炒菜。”

“那為什麽這麽多湯？”

“唔，倒水的時候手抖了。”

謝端一時無言以對，他看着付家羽一臉無辜的表情嘆了口氣，起身走向廚房，說道：“我來吧。”

付家羽跟屁蟲一樣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頗為好奇的問：“你會做飯？”

“應該比你強一點。”

半小時後，付家羽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兩菜一湯，深深的覺得謝端實在太謙虛了，這哪裏是“強一點”，這明明是能出去開店的水平了。

她毫不吝啬的對謝端的廚藝大加贊賞，并且表示之後的飯都交給他來負責了，謝端挺不給面子的表示廚房聽到她這句話應該很開心。

晚飯過後，吃飽喝足的付家羽主動跑去洗碗。

謝端攔了幾次沒攔住，看着她白淨的手腕考慮是不是要買個洗碗機。

等付家羽甩着手上的水滴從廚房裏出來，正想問謝端要表揚，一擡眼看見客廳裏的場景，趕緊收住了到嘴邊的話。

安靜的客廳裏，謝端仰面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他穿着簡單的灰色家居服，稍微長了些的額發柔軟的散落着，濃密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收斂了身上的鋒芒後顯得格外溫柔。

付家羽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卻依舊把淺眠的謝端吵醒。

他迷迷糊糊的，無意識的沖她伸出手，付家羽沒忍住湊上去捏了捏他的臉。

因為付家羽的動作，謝端本來放在腿上的手機差點滑落，付家羽眼疾手快的幫他拿起來，看見手機屏幕上浏覽着各種各樣的家居用品。

謝端這才從混沌中逐漸清醒過來，他看着付家羽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幾下，低聲解釋道：“總感覺屋裏空了些，不知道再添東西會不會好一點。”

付家羽看着他的浏覽記錄，大多數都是些可愛的，女生會喜歡的東西，和謝端本人的風格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她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他的鼻尖，又在謝端有些驚訝的目光中親了親他的嘴唇和下巴，輕聲說：“家具什麽的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以後這裏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