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輕輕灑入，明亮卻柔和，落在那架巨大的白色三角鋼琴上，襯得它愈發奪目逼人。
但在官苎眼裏，卻絲毫比不上這個坐在鋼琴前，眉目專注，姿态卻優雅清貴的男人，更吸引她的目光。
黑白琴鍵之間，白皙修長的十指翻飛如影，清脆幹淨的樂音交織成時而歡暢激昂、時而平緩沉郁的篇章，光是閉眼傾聽，便已經是極致的享受。
更何況……此處還自帶頂級的視覺效果……
線條深刻的側顏白皙俊雅，額前的碎發柔順地輕覆于眼睫上，沉靜如水的黑眸半掩，正随着手指的移動而流連于琴鍵間，薄唇微微抿着，看起來心無旁骛，似乎外界發生的任何一切，都無法打擾他沉浸于音樂之中。
都說一個男人認真的時候最帥，更不用說本來就長得很好看的G神了。
簡直，帥到掉渣……
尤其是，還離得這麽近……
若非她已經看了半個多月，能稍稍适應他的爆表顏值不至于太過失态，換成任何一個G神粉，絕對都能幸福得昏過去。
雖然包包裏的高數作業還沒做完，但是，那麽難得撞上一次他在練琴，直接就把啥高數的秒成渣渣了……今晚再挑燈夜戰好了，嗯。
穆雲琛在練琴時算得上十分随性，并不完全依着譜子死板地一個一個音符戳，過去那些反複練習十幾年的曲目，早已深深刻在腦海裏，通常是想到哪便彈到哪，有時是一大段，有時是幾個小節，節奏不一，随心所欲，一連能無間斷彈三個小時左右。
這時間并非是強硬定下來的，只是人的集中力時長有限，他的極限點是三個小時，所以往往在他開始有些分神時，便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所以……他才終于注意到鋼琴旁邊的空地上，某個已然保持同一姿勢坐了幾乎一下午的人。
小姑娘似乎并沒有在發呆，微微點頭打節拍，聽得很是用心，骨溜溜的雙眼轉來轉去，但視線範圍卻一直未曾離開他的身上。
這麽……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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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說他對自己的彈奏水平自信不足，而是覺得，她一個對鋼琴一竅不通的門外漢，為何能堅持聽這麽長時間，還絲毫看不出乏味？再說，他彈的也不是po在網上的動漫音樂，多數是鮮有人知其曲名的名家樂章，連自身從事音樂工作的顧昱也表示欣賞不來這種古典派……她倒是不嫌無趣。
而且，她待在一邊安安靜靜，除了看他彈琴外，什麽事都不做，即便出去喝杯水，也是輕手輕腳且很快便回來了，生怕吵到他半分似的。
她怎麽就……這麽乖呢？
最後一個音符輕輕落下，如水滴落于平靜湖面，短促，點到即止，卻餘波未平，意猶未盡。
穆雲琛放下手，輕輕蓋上鋼琴，見小姑娘依舊看着不動，順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輕笑道：“還看不夠嗎？”
他現在莫名地，有些迷上，這種輕掃過手心的柔軟感覺，仿佛心頭也軟了一角。
官苎擡頭，對上他的雙眼時，不經意捕捉到裏頭的柔和色彩，一閃而過，愣了愣，直到看見男人嘴邊淺淺的笑意，才自我反省剛才的眼神是不是太過癡漢……0.0
可是，真的……完全看不夠啊。
感覺時間過得好快，她才待了一小會兒而已吧……
見穆雲琛離開座位，她再戀戀不舍也得跟着出去了，便單手撐着地想一下子站起來，結果忘了自己腿腳早就麻了，強行用力反而突然發軟，情急之下本能地去拽住什麽……
咦，拽住了！
可是……怎麽有點硬，有點軟，還暖暖的？
“還好嗎？”
她感覺自己被人拉了一下，踩着步子終于站穩了腳跟，聽到穆雲琛清冷微沉的聲音響在耳畔，不禁睜開雙眼，意外地發現自己手裏拽着的……是他的手。
卧槽……這，這可以算是牽手了嗎？？？
而且他……好像……似乎……大概……也在用力握着她的手……0.0
嘤嘤嘤，要是這時候能來個都教授，把時間給靜止了，那該多好哈哈哈……
“官苎？”
“沒事沒事。”好了，腦洞開完該收回去了，官苎雖然內心百般掙紮，但最後還是很有節操地松開了手，背在身後繞手指，“……謝謝。”
穆雲琛也自然而然放開了手：“沒事就好。”
飯後，穆雲琛剛放下碗筷，見官苎又準備開始收拾，伸手擋了擋，讓她稍等片刻，便走進了廚房。
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對黃色的塑膠手套。
嗯？這是……？
他沒有解釋，拉過她的右手給她套上去，又換了左手。
“哪裏來的……手套？”她記得上次在超市并沒有買這個，之前想用的時候也沒找到啊。
“回來時順路買了。”她的手有些小，不太合适，穆雲琛低頭給她拉高袖筒，聲音沉沉，“洗潔精傷手，以後戴了再洗。”
其實他知道，讓人家一個女孩子幫着做這些家務，說什麽也過意不去，可自己在這方面有多麽不擅長……甚至非陽也鄭重警告過他，不能再傷害那些脆弱的碗碟，否則用的還沒有摔爛的快。
官苎定定地任由他擺弄，男人的神情認真又細致，心裏的感覺忽然便有些許微妙。
如果說，認識G神之前，她一直覺得他是低調又神秘的大神，難以觸碰，遙不可及，那麽認識他以後，她便發現，這個叫做穆雲琛的男人，才是G神真正的模樣。
更加真實，更加細膩，也更加貼近她的生活。
就像這種很小很小的細節，明明她并沒有正經說出來過，甚至有時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何時發生的事，可他就是能留意到，并且放在心上。
上次在超市，他态度強硬地撤下她想買的東西，她知道确實不太健康，也就沒再堅持。誰知第二日晚上送她回學校時，他突然像變戲法似的從後座提了一個購物袋給她，裏面裝着各種各樣的堅果類、水果幹，整整一大包，讓她帶回宿舍吃。
她特地看了一下，都是标着無調味料、無添加劑的，而且才隔了一天，顯然是前一晚特地去買，而且仔細挑選過的。
還有一回，她在客廳裏審核合唱團準備排練用的譜子，發現有些地方的音怪怪的，像是打錯了音。當時他可能出來倒水喝時恰好聽見了，等她做好飯出來，就發現茶幾上的譜子有改動的痕跡，用鋼琴軟件一試，果然自然了很多。
記憶中還有不少細枝末節的地方，每發現一次，她便禁不住驚喜一次，然後心頭微微觸動着，為他的體貼，也為他的溫柔。
心動很短，動情卻很長。
但有沒有人說過，其實，這兩者之間，是累積效應？
不然，要如何解釋，她此刻劇烈跳動的心，是為了什麽？
穆，雲，琛。
她好像……喜歡上他了。
進入六月之後，Z市的氣溫再度攀升，臺風和暴雨也随之而來。
官苎盤腿坐在沙發上，望着窗外下得沒完沒了的大雨，有些出神，直到對方第三次吼出她的全名，才慢半拍地回了一個尾音上揚的“啊”。
“啊個屁，我讓你回答問題！”
“什麽問題啊？”官苎用牙簽戳了一塊蘋果，丢進嘴裏。
“……所以我剛才講了一大通，你一個字沒聽？”
她嚼啊嚼，手也沒閑着，又戳了一塊：“聽了啊，你說讓我回答問題。”
“……”賀非陽表示不想再跟她聊下去了。
“哈哈，其實我聽到啦，恭喜你殺進八強啊，副團大人。”她繼續嚼蘋果，口齒不清，“祝你帶領小團沖鋒陷陣，一路殺到決賽！”
“感激涕零，總算說句人話了。”
“奏凱！”
打了兩下嘴戰後，賀非陽終于回到原來的話題上：“不過這樣的話，我就要再半個月才能回來了，是不是很開心？”
“為啥？”官苎不明所以。
他只回了一個字：“裝。”
“……然後我就得再幫你做半個月鐘點工？”
“啧啧啧，這語氣，明明樂不思蜀了，還狡辯。”賀非陽“嘿嘿”兩聲，一副不大正經的口吻，“怎麽，這‘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計謀用得如何？有沒有順利攻下我哥啊？”
“……”呵呵，要是肥腸知道她沒攻下敵人，反而自己先丢盔卸甲投了降，會不會被他笑死……
不對，他本來就一直當她喜歡他哥啊。
“怎麽不說話了？”賀非陽覺察出端倪，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有情況。”
“哎，哪有什麽情況，八字還沒一撇呢。”
“都半個多月了，你也太失敗了……”他恨鐵不成鋼，破罐子破摔道，“官苎，我建議你，直接撲倒吧。”
“噗……”卧槽，她怎麽會有這種朋友，“說得這麽簡單，你倒是告訴我怎麽撲倒啊？”
“這還用教，來瓶二鍋頭不就行了？我哥喝慣外國的紅酒，肯定沒兩下就倒了，到時你只要負責撲就好。”
“……”官苎拒絕回答。
那邊傳來其他團員的聲音，應該是有事要忙，賀非陽又調侃了兩句，便挂了電話。
她放下手機，唇邊還有未褪的笑意，冷不丁聽見身後人低聲說話，頓時僵住了。
“什麽是……撲倒？”
有毒……被基友吐槽水果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