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許萍給許家爸媽留的是最東邊一間,在十字路口上,隔着個路口就是臺球場,只要晚上招牌燈一立起來,人流中第一眼就能看見這家店。
她不知道的是,當時孫峰來找梁一鳴租房子,就是想要那一間,也是他們社會經驗少,拟定的租房合同裏并沒有定下開什麽店。
梁一鳴當時也只是随口一問,得知是是個小吃店,便直接收了錢。
但現在孫峰的燒烤店一開,完全搶占了先機,許爸許媽再開一家,反而只會變成跟風。開店做生意這種事,也十分玄學,同一類的店,一家正是紅火的勢頭時,再開一家類似的店開在附近,是很難有翻身機會的,
現在整個清溪縣也只有徐峰這一家燒烤店,頭一波生意打出去了,連住市區的人都被吸引了,晚上遛彎了後特意過來嘗嘗。
燒烤這種東西,只要原料新鮮,醬料給足了,現場一烤就會有令人食欲大開的沖人香氣,也沒有什麽技術不技術的。
而原本許家的燒烤爐樣式,是許萍按照未來燒烤攤上,那種橫杠長條的爐子樣子畫了稿後定做的。但許萍當時畫圖紙,在縣城裏打聽哪裏能做時,只有身邊親近的人知道。
這個爐子現實不是通路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而孫峰這家店在用的燒烤爐,跟許家這個定制的,幾乎沒有差別。
這顯而易見是出了家賊了。
許萍不是小氣的人,一個燒烤店罷了,一天的營收再好,也是有限的。如果是正常過了明路,好好來跟她商量,設計方案和怎麽營銷選店的,她都會不保留地交給朋友。
只是無聲無息地搶先開了,還就這麽巧合地開在了她選定的地方,這不是騎臉輸出是什麽?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地,孫家不知道這一排房子都是許萍的。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的,直接毀約不出租給孫家,或者坐地起價直接漲房租,反正房子是她的,折騰人的方法多的事。
但這些手段都太小兒科了。她也沒有打算這麽早暴露自己積蓄和房産的想法,雖然房子是登記在許叁焱那的,兩人畢竟都還年輕,太出風頭顯露錢財,不是好事。
許萍看着長得乖,但她畢竟不是面團揉的,先把重要的事解決了,再慢慢秋後算總賬。
Advertisement
許家爸媽因為店馬上要開,食材和炭火都是訂好了的,臨時不要了也會損失不少錢。許萍想了半天,最後拉着許媽從老家拉回來一三輪車的砂鍋。
砂鍋是他們大豐村的特色,那邊山區盛産高嶺土,做出來的砂鍋便宜又好用,家家戶戶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的鍋子。以前家裏的下蛋雞老了,許媽偶爾也會留下一只用砂鍋炖很久,給他們幾個小的吃,補點營養。
許媽手藝好,又柴又老的母雞肉,她也能做得鮮嫩無比。這麽想來,開個燒烤店,還真是埋沒了許媽的好手藝。
開家砂鍋店,這樣食材和炭火都能用上,之前盤算的其他開店優勢也能接着利用起來。
砂鍋是許媽許媽擅長的東西,現場做起來也簡單。提前熬好高湯,一般都是用大骨和雞骨混着熬,這樣味道才濃厚,客人來了直接加一勺高湯在熱好的砂鍋裏,加入粉絲或者面條、年糕,再加上其他肉類和新鮮蔬菜,煮開後加入調味料就好。
做這個也不用像烤串一樣一直盯着,怕烤生了怕烤糊了的。
另外還是因為這附近廠子多,做砂鍋不僅能當夜宵,也能充當晚飯,工人月工資都高,出來打打牙祭吃個砂鍋的也不貴,肯定是能經常消費得起的。
開店第一天,許萍偷偷跟臺球場的員工們說好,她請客吃砂鍋,請他們隔十分鐘去買一碗來。另外還請來打球的客人吃,一次去個五六個,很快砂鍋燒起來搞得熱火朝天,路過的人看排隊的人多,好奇着過來看看。
許萍十分相信許媽的手藝,只要被吸引過來了,留下嘗一碗,保證會成為回頭客。
果然,後來連她最初請客的那批人,都成了砂鍋店的常駐客源。
等砂鍋店正式開起來,生意紅火時。
許叁焱終于有了消息,不多不少,他正好消失了一個月。
那天周六下午,她幫許爸許媽準備了下晚上好用的食材,生意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好,許萍擔心他們兩個太忙累到,提議招個幫廚或者擦桌洗碗的幫工來。
許媽寧可自己操勞點,還能多攢點錢下來,她們這家店才開了短短一星期時間,素鍋2塊,葷鍋按加的肉類分3塊和4塊的。
他們第一天手忙腳亂地,只知道做鍋子和收錢,累到後半夜收攤回家,兩個人在燈下數錢,數到最後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
一天整整三百塊錢的收入!
買食材現在好多地方都開始不要票了,他們大部分都是從老家進的,蔬菜新鮮,雞肉豬肉都是山裏養的,價格便宜但肉質比城裏的更好,客人都說好吃。
這樣算下來食材成本大概才占到兩三成,而且不要房租,他們足足有兩百多塊錢的純利潤,這才是一天就掙到的錢啊。後面幾天雖然沒有第一天那麽爆火(沒有許萍的水軍……),但一天也有兩百多的收入。
一天就能掙他們之前賣山貨和打零工好幾個月的總和!
這樣累點又算得了什麽,況且他們還年輕就四十出頭的年紀,可正值壯年呢。許媽剛開始聽許萍說改做砂鍋店,還有幾分猶豫,現在真掙到了錢,也摸出了點做生意的門道,十分有信心地要把這砂鍋店做大做強。
許萍聽着許媽絮絮念叨她的“大事業”,正要捋起袖子幫忙洗下菜,被許媽一揮手趕走了,給了她十塊錢,讓她出去玩別礙事。
拿着零花錢,被趕出店的許萍正哭笑不得,臺球場接待處的小姑娘踩着小高跟鞋,跑來跟她說有她的電話。
許萍到時電話已經挂了,她拿出包裏高二課本開始複習,因為打算提早一年參加高考,她搞來了一套高二和高三的課本,有空了就拿出來看看。
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電話鈴才再次響起,打電話的人是許叁焱。
許叁焱風塵仆仆,一身灰舊襯衣長褲,一個月未曾好好搭理,下巴長出了點點胡渣,額頭的一點碎發遮住了眼睑,手上抓着一個有些脫了皮的舊皮革行李箱。看着很放松地在打電話,眼神不時掃過周圍,十分驚醒。
他用的這個電話亭,在一個十分偏僻的角落,旁邊就是一家小旅館,這一月來小半時間,他們都在這落腳。剛開始是許叁焱和顧翡,後來遇上點事,臨時叫來了梁一鳴。
許叁焱打電話的這會功夫,另外兩人正在看得見他的角落吞雲吐霧。
顧翡手上也有一個行李包,看他手上青筋略有蹦出的樣子,裏面似乎分量不輕,他另一手拿着煙,不時抽上一口。潦倒疲憊的臉上配着掩藏不住地興奮勁。
梁一鳴倒還好,蹲在一塊大石頭上,邊抽煙邊望風,随時注意着偶然冒出來的路人。
等許叁焱簡短幾句講完了電話,他們悶頭走近小旅館開好的房間。今晚他們不住宿了,簡單洗漱打理下,等晚上的火車回清溪縣。
火車第二天半夜近淩晨一點才到清溪縣火車站,許叁焱打電話給許萍,約她淩晨兩點,在許家後院門口見。
許萍握着聽筒,讓他重複了一遍時間後,很鎮定地嗯了一聲,随後挂斷了電話。
瘋了吧許叁焱,莫名其妙失蹤一個月,又突然打電話過來約她大半夜見,該不會被什麽神秘單位收走了吧!
許萍胡思亂想着回到家,腦子裏已經過了一遍無數梗,被綁架、被追殺、被迫神秘局或者跟她一樣穿越了又回來了?
吃了晚飯後,勉強還能靜下來看了會書,到睡覺時間點了,外面忽然電閃雷鳴,雨下得跟水直接倒下來一樣大。
雨點霹靂啪噠打在玻璃窗上,許萍一點睡意也沒有,只能睜眼熬到了約好的淩晨兩點。
家裏人都睡了,許萍輕手輕腳地穿過客廳,走到廚房那打開後門。雨非常大,她撐着一把傘剛走近雨幕裏,褲管就被淋濕了。
許萍出來時,許叁焱已經來了十幾分鐘了。他外面罩着一間長款軍綠色雨衣,周圍沒有什麽遮擋物避雨,他在那排小柏樹下直直站着。
許萍撐着傘快步走到他面前,被風雨吹得一哆嗦。
“三哥!”許萍沒好氣地沖他喊。
雨聲又大又密,再大聲吼估計也沒人會聽到。
許叁焱嘴唇凍得有點發白,胡子青渣已經理幹淨了,水珠沿着他的額發滑下來,落在長長的睫毛上,随着他的動作,睫毛上的水珠被抖落下來,混進雨中。
“這個你幫我保管幾天,兩天吧,後天我找你拿。這兩天處理下學校的事。”許叁焱把那個皮革箱拎向許萍。
“什麽啊?”許萍皺着眉頭問。
“拿回去看,有帶鎖的櫃子嗎?或者藏在床底。”許叁焱說。
許萍有些發懵的接過箱子,雨天、半夜、神秘不能讓人看見的箱子!
這什麽刑偵案劇情啊!
不會是……
“想什麽呢,怎麽可能!”許叁焱打斷許萍剛脫口而出的胡言亂語,想擡手拍拍她腦袋,整個手都是濕漉漉的雨水,“進去了,被着涼了,你自己打開看,我走了。”
許叁焱擺擺手,催促她進去。
許萍打了個巨大的噴嚏回應,趕緊拎着箱子回屋裏去。
放好傘,再次輕手輕腳穿過客廳,許萍換了身幹衣服,用毛巾擦了擦淋濕的頭發,才坐下來,小心按下外面的搭扣。心裏鼓起勇氣數了三下,才猛地掀開——可千萬不要是什麽血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