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暴雨

第39章 暴雨

◎你男人墳被雨水沖塌了!◎

突如其來的一場雨, 把剛下飛機的一行人困在機場裏。

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啪啪作響,壓得王華不得不大聲說話。

“我們怎麽回去?”

“家裏修路了嗎?”明淵問王華。

王華哪裏知道, 迷茫地看向王溫。

旁邊大侄孫熱情介紹,“姑奶給鄉裏捐過錢,柏油路直接修到屯裏頭, 可方便了。”

“我安排了車,路方便可以直接回家,你身體吃得消嗎?”

明淵看王華蔫蔫的,不太放心。

他提前了解過路程, 市裏頭回鄉下, 還要大半天的車程。

王華不暈了, 但渾身乏得厲害。

“也行, 我緩緩神。”

她回頭找王義, “你支個人去安排晚上住的地方, 再帶幾個人把行李接來。”

王義點點頭,劃了幾個保镖去接行李。

王溫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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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手一揮,打着一群大小孩子去逛機場了。

王華靠着明淵坐, 透過窗戶玻璃窗看室外下的傾盆大雨, 忍不住皺起眉頭。

陰天、大雨,總是讓人聯想到不愉快的記憶。

王華七歲那年, 有機會被領養的。

那一對夫妻三十多歲,看起來年輕富貴,一直沒有自己的小孩子, 便想領養一個, 指明要女孩。

最後篩選下來, 她是符合條件的其中一個。

輪到她時, 趕上老天下雨,那對夫妻是做餐飲生意的,迷信雨天妨礙生意,直接跳過她,最後選了叫晴天的女孩。

王華現在看來,沒多大事。

那會小,就記住了因為下雨,可能成為她爸爸媽媽的人不要她了。

她問院長媽媽:“我自己的爸爸媽媽為什麽不要我,也是因為下雨嗎?”

院長媽媽怎麽回答的?

記不住了,只記得那次她得了個晴天娃娃。

白白胖胖的大腦袋,畫着燦爛的笑臉。

王華想着,從脖子上解下絲巾,受傷地方的痂痕已經脫落,留下粉色的明顯傷痕,外出還是要遮一下。

她早上選的是條紮染絲巾,闫麗影去滇省玩買的。

明淵瞧見王華的舉動,以為她悶才解掉絲巾。

看看四周,因為下雨停留的人過多,導致空氣悶熱。

“我帶你去外面透透氣?”

“等下。”

王華解下包上的裝飾球,摘下發圈任由頭發散落,将包着裝飾球的紮染絲巾紮口、特意選了紮染色形式微笑的一面展開。

她攤在掌心遞給明淵看。

“怎麽樣。”

“很獨特,這是什麽?”

“晴天娃娃。”她看着外面說:“祈求晴天。”

王華仰起頭笑,“我媽告訴我的。”

明淵霸道的将這當成禮物,揣進了自己兜裏。

雨漸漸小了點。

王華都能聽見隔壁小姐妹倆的悄悄話。

“下這麽大,飛機還能順利飛嗎?”

“你只擔心這次,我擔心以後,我爸媽不打算讓我繼續飛了。”

王華抱着明淵,閑來無事看向隔壁。

藍條襯衫配寶石藍西裙,是婀娜時尚的空姐制服。

背對着王華的姑娘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聽語氣喪喪的。

“羊城那次事故把我爸媽吓到了,想讓我轉地勤,我不願意,就連輝煌也勸我,都怕我飛出去飛不回來,說我要是繼續幹這個,我們倆就分手。”

羊城?

王華想,難不成是一一那次。

倒是輝煌這名字很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聽到過。

“張輝煌什麽意思,他之前就想你結婚後辭職,害怕都是借口,我還以為經歷過生死,你們感情會更好。”

“他爸媽身體不好,我能理解。”

“米鳳凰,你争點氣,我就問你,你還想不想飛。”

兩人氣氛滞凝。

王華如雷擊一般,瞬間失去思考能力,呆呆地盯着那背影看。

米鳳凰,米鳳凰。

孤兒院就是以院長媽媽的名字命名的。

院長媽媽也有個丈夫,叫張輝煌。

是巧合嗎!

王華呼吸急促起來。

明淵最先發現她不對勁,手托着後腦将她扶直。

“阿華,你哪裏不舒服。”

王華撥開明淵的手,視線還定格在背對着她的那位空姐身上,回憶起院長媽媽辦公室的書架上有張大合照。

站在大飛機前,穿統一制服的合照。

王華越緊張越冷靜。

不對。

從兩人對話中得到的信息,這位米鳳凰是上次羊城事故那趟飛機的空乘人員,如果她沒阻攔的情況下,飛機出事,那這位米鳳凰不可能生還。

一個死亡的人,怎麽可能再看守一座孤兒院二十餘年。

王華緊緊抓着明淵的胳膊,又自我反駁。

可萬一呢。

王華毫不掩飾的目光被正對着她空乘發現。

對方愣了下,露出标準微笑。

“你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她看王華臉色很不好看。

背對着王華坐的那位也轉過身。

王華死死盯着,內心亂成一團麻。

肩膀動了。

能看到側臉了。

轉過來了!

王華抓着明淵的手驀然一松,心底那口氣突然洩掉。

“小姐,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需要去看醫生嗎?”

米鳳凰關切地詢問。

小小的瓜子臉,濃眉大眼瓊鼻,是個标志的美人。

不是院長媽媽。

王華僵硬地搖搖頭,“不用,我只是有點暈機,緩緩就好。”

“好,有任何需要随時可以去服務臺求助。”

“謝謝。”

王華內心嘲笑自己。

真是魔怔了。

聽見個同名同姓激動成這樣。

小說裏哪來的孤兒院。

……

隔天雨停後,王華一行人正式上路。

經過縣裏,秦多多主動說留在爺奶家住幾天,不過跟王華要了兩個保镖。

再到鄉下,已經是傍晚。

迎接王華的還是傾盆大雨,家人團聚的熱鬧,都被雨水沖淡不少。

王母抱着四四,不停的偷偷打量明淵。

當晚母女倆睡在一個房間,絮絮叨叨半夜,王華滿耳朵都是老娘對明淵的誇獎。

以至于王華半夜做夢還夢到了他。

夢到明淵請了媒婆上門,當場定下兩人結婚日期,談好聘禮彩禮,受鄉裏鄉親熱情的感染,明淵舍棄大酒店,決定在屯裏辦流水席。

連續一周。

燒席第一天,樹樁粗的雷電劈開天空,大雨傾盆而下,兜頭澆滅竈頭的火。

她和明淵被澆成落湯雞,好好一場婚禮生生被大雨打斷。

一個老人跳出來,說着是兇兆。

要出事!

要出大事!

下一秒,披着尿素袋的一個年輕男人得闖進來大喊。

“妮兒,你男人墳被雨水沖塌了!”

“棺材板都露出來。”

“他是不是不想你再結婚。”

電閃雷鳴下,突然照亮尿素袋子下的那張臉。

男人擡起頭,是熟悉的眉眼口鼻,雨水淋得他頭發濕噠噠的,滴落在蒼白的臉上,從毫無血色的唇邊滾落,張嘴道。

“王妮,我冷。”

嚯——

王華直挺挺的坐起身的,汗水順着鬓角滑落,身上驚出汗後粘噠噠的。

耳邊全是風扇旋轉的嗡嗡聲,風吹着黃格子窗簾一揚一揚的。

王華動了動手,涼席被體溫烘熱,摸着潮潮的。

扭頭,炕桌、木箱、縫紉機,一片熟悉。

王華瞬間垮下肩膀,狠狠吐出一口濁氣。

還好還好,只是夢。

夢……

大雨。

王華掀開窗簾,不出所料,室外還在下。

牆上挂着的年畫日歷,頂頭标着碩大的1998年。

1998年!

王華暗恨地錘了一下腦袋,怎麽就把這麽大的事給忘記了。

急匆匆的穿上鞋,拉開門就不停地喊。

“王義,王義。”

“老板。”

樓下傳來王義的聲音。

王華趴在樓梯扶手上,直接吩咐。

“去打聽一下,長江沿岸近一個月,是不是一直都在下雨。”

“啊?”

“快去。”

王義聽出老板聲音中的焦急,立馬去辦。

正陪新女婿的王母被打擾到,站起身仰頭朝上看。

“你起來了。”

話還沒說完,門外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生。

“老嬸子在家嗎?老嬸子。”

“誰啊。”

“鐵柱,我爹讓來找我姑,說是我姑父的墳被大雨沖塌了,讓雨停去看看。”

“啥!”

家裏一群小子,能被喊聲姑的只有王華。

王華頭懵懵的。

還真沖塌了。

王母打量女兒臉色,說:“文清的墳家裏一年兩填土,按說不該啊。”

說完意識到什麽,扭頭看向明淵。

明淵面色如常,羊城跟着王華去過墓地後,他稍稍了解了一下,知道愛人原配丈夫是葬在家鄉的。

他看向王華,正巧撞上王華也在看他。

視線相撞,王華一下抓住明淵的手腕。

“你跟我來。”

看在王母眼裏,滿心擔憂。

“妮兒,有話好好說,兩口子事慢慢商量。”

“女婿,你是正兒八經的現任,可不興吃那老壇子陳年酸醋。”

回應王母的,是重重的關門聲。

房間一片安靜,只兩人的呼吸聲,一淺一重。

“阿華。”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我做了個夢,夢裏這場雨會連下兩個月,長江、嫩江、松江沿岸都會受到洪水沖擊。”

明淵皺起眉,看王華臉色不像說笑。

阿華上次這樣說,是夢到飛機會失事。

房門被敲響。

王華拉開門,看到門外王義面色嚴峻。

他說:“打聽到部分地區六月開始降雨,至今還在下,江水流量迅速增加,中部地區已經開始備案預警,全線超過警戒水位。”

原文設定随了歷史。

王華看向明淵,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

“水位還會繼續上漲,降雨會持續到九月,你認識能說上話的人嗎?要提前做好洩洪準備。”

王華說完,發現明淵愣住。

轉過頭,看到王義背後站着的王母,正一臉好奇他倆。

嘀咕道,“看起來我姑娘沒受氣。”

恍神間,王華走到王母面前,握住她的手。

“媽,我不要在家裏辦婚禮,太寒酸,你跟我回帝都去。”

松江發洪,屯裏首當其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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