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開竅

第20章 開竅

晚上放學的時候周塵心裏還是有點氣悶，但回到家看到紀元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莫名的就平和了下來。

紀元好像是有種魔力。

他知道紀元希望他好好生活，盡可能融入社會，別總形影單只。

雖然他覺得只要紀元陪在他身邊就好，他并不覺得孤單。

只要紀元不離開他，他會一直乖乖的。

周塵抹去眼裏的深意，洗了手去廚房幫紀元。

只要呆在紀元身邊，周塵就變得黏糊糊，紀元早就習慣周塵總是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完全适應了。

他嘗試糾正過，最後白費力氣，索性随他去了。

“我臉上有花嗎？”紀元問。

周塵臉上有了笑意，說有。

紀元翻了個白眼。

最近溫度驟降，外面已經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很小，落到身上就化開了。

周塵怕冷，晚上總貼着他睡，他就又給周塵晚上壓了一床被子。

早上的時候給周塵圍了一條淺灰色圍巾，塞進去了一個暖手寶。

周塵外面套了個長款黑色羽絨服，脖子上圍了個淺色圍巾，整個人俨然是要提前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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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半張臉都埋進了圍巾裏，只剩下一雙鋒利的眉眼落在外面，柔順的長發随意的窩在圍巾裏，讓整個人都變得更加沉寂。

童俊輝早上看見周塵這副樣子，嘴角抽了抽，誇了一句你哥把你照顧的真好。

周塵沉寂的眼柔和下來，低低的嗯了一聲。

童俊輝最近已經掌握了和周塵的相處方法，誇紀元對他多好，永遠把他和紀元連在一起，周塵就樂意。

上課預備鈴響之後，班裏的同學的稀稀拉拉的翻着書等老師來開始講課。

周塵把懷裏的暖手寶放到懷裏，只抽出一只手看着筆記。

直到有一個身影籠罩在他和童俊輝的身前，他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教室靜悄悄的。

童俊輝也安安靜靜。

四周的目光偷窺着。

周塵擡眼，看了一眼立在身前的身影，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是一個成年社會男人，打扮的精英模樣，大概是周塵的過分美貌，男人施舍般的看了一眼周塵，随即把目光投向童俊輝。

這個人不簡單，周塵的心裏警鐘敲響。

他垂下眼看了一眼童俊輝，童俊輝縮的跟個鹌鹑似的，求救的目光看向周塵。

周塵擰了擰眉，“有事嗎？”擡頭看向男人。

男人像是沒想到童俊輝還能找到幫他的人，上次就是這個小子壞事，他才沒把童俊輝帶回去。

男人挑挑眉看着周塵，他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狠戾、冰冷。

一頭還沒長大的地獄惡鬼，周氏集團那位董事的私生子。

他沒理周塵冷酷的目光，只略微警告的看了一眼童俊輝，遞給一個童俊輝眼神。

男人的聲音張口像是古老的沉吟，緩聲道：“還不走嗎？”

讓人聯想到舊社會封建時期的大家長。

童俊輝像是變了一個人，整個人在痛苦、妥協、無奈中掙紮，臉上沒有了笑臉。

“他是你新朋友嗎？”男人只是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都讓人感到壓迫感十足，“上次的事情我可沒追究他——”

“項蒼明！”童俊輝站起來低吼了一聲，椅子推地的滋啦聲在安靜的教室格外明顯。

“我跟你回去。”童俊輝把書包拉出來，“他是我朋友，你不要動他。”

回身的時候童俊輝遞給了周塵一個感激的眼神，便撞開男人肩膀，走了出去。

周塵冷眼旁觀着這一切，他知道了上次童俊輝躲進巷子裏的事不簡單。

直到男人轉身離去，周塵才嗤笑一聲。

果真就不應該存在恻隐之心這個東西。

哥哥為什麽非要讓他交朋友。

童俊輝走了之後當天就沒回來。

周塵的頭發窩在圍巾裏鼓起了個包，他也沒管，放了學徑直去蛋糕店接紀元。

手機屏幕上顯示是紀元給他發的短信，告訴他今晚加班。

入了冬天，天黑的早，手機的光映在周塵面無表情的臉上，顯得一雙眼睛格外鋒利。

走到拐角的時候，突然過來一個人攔住周塵的去路，還未開口說明來意，周塵掀起眼皮冷冰冰看的一眼，繞過那個人走了過去。

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他看周塵當他不存在一樣走過去嘴角抽了抽，安慰自己漂亮的人總應該有脾氣。

轉身又追了上去。

“你好，我是星宇旗下的經紀人傑森，你有出道的打算嗎？”

周塵目不斜視的從他身旁走過。

對周塵來說，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只想窩在紀元身邊一輩子。

傑森看着手裏那天拍下的照片，暗道他不會放棄的。

這個人就是天生吃娛樂圈的飯的。

——

深冬後，大雪連綿，樹上全是樹挂，入目一片雪白。

紀元送周塵的時候都穿上了厚重的羽絨服。

“快放寒假了吧。”

紀元呼出的氣都挂着白煙，兩個手插在棉襖兜裏，自行車的車轱辘在雪地上碾壓出兩車平滑的痕跡。

周塵的車技好之後，倆人換了位置，多數都是他載着紀元去上學。

這半學期，周塵肉眼可見的長高至少五公分。

紀元的衣服徹底他周塵徹底穿不上了。

“嗯，還有七天。”周塵的眼睫毛都結了冰霜，頭發邊也結上了冰霜，唇被凍的雪白。

像是落入凡間的精靈。

“童俊輝還沒回來嗎？”

“嗯。”

紀元不提童俊輝，周塵大概永遠也不會想起這個人了。

“好吧，弟弟，那你快進校吧。”

周塵把紀元的手從棉襖兜裏拿出來，套進他剛剛帶的棉手套裏。

讓他的體溫包裹着紀元。

他擡手拍掉紀元頭上的雪花。

“哥哥你先走吧，我等會進去。”

看着紀元的背影，周塵擡腳拐進巷子裏。

“說了我沒興趣，怎麽還不滾。”

每天被偷窺跟蹤的感覺真的讓周塵暴戾不已。

最近一段時間傑森總是放學堵他，上學堵他。

他自己無所謂，他怕波及到紀元。

傑森看着少年狠戾的眼角，這裏四下無人，他嚴重懷疑周塵要揍他一頓。

他觀察周塵也挺長一段時間了，對周塵越來越滿意，現在娛樂圈剛興起，他有信心給周塵打造成國際巨星。

童俊輝的事情過後，周塵對外界的事情愈發冷漠。

傑森想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到時候他真成跟蹤犯了，傑森搓搓手哈了一口氣，“這樣吧周塵，你假期，讓我給你拍組照片，之後我保證不在打擾你。

“除非你主動聯系我。一組照片2000塊錢，一天時間。

“給你家人買點好東西，過個好年，你不虧吧？”

周塵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才用微涼的語氣說：“行，考完試第二天，錢現結。”

說完大步流星的往校門口裏走。

“我真名陳正傑！！”陳正傑大喊。

眼疾手快的把名片塞進了周塵書包的側口袋裏。

走進教室的周塵就看見他桌子旁邊趴着一個明黃色的身影。

奶黃色，只有童俊輝會穿。

周塵的臉色一下子更冷了。

他早就把童俊輝劃分到其他人以外了。

童俊輝大概也知道周塵的性格，聽見動靜蔫蔫的擡起眼看了一眼周塵，側身讓了位置。

等周塵坐進去之後，童俊輝就趴在桌子上。

臉對着周塵，面上多了許多愁容，“周哥，我是同性戀。”

周塵抽書的動作一頓，随後若無其事地把書放到桌上，垂下了臉。

童俊輝也不在乎周塵回不回應，介不介意，自顧自的往下說，“他也是從小照顧我，我一直以為我對他就是就是親人之間的感情，直到我上高中，他和我說要找個女朋友。

我才發現我對他的感情參了雜質。

我當着他未來的女朋友面親了他，就跑了。

他對我是親人之間的關愛，可我對他的感情不一樣。

周哥，你不是跟我也一樣嗎？”

童俊輝的話聲音不大，卻把周塵整個人砸懵了。

“不一樣。”但周塵還是馬上做出反應矢口否認。

但書桌下的雙手卻握緊了拳。連他的心都顫栗起來。

童俊輝還在陸陸續續的說着。

“不願意別人碰他，不願意別人叫一樣的稱呼，不願意他的眼裏沒有你，

“你的目光總是追随他，喜歡長時間的凝視它，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怎麽不一樣了嘛。”

周塵的瞳孔劇烈收縮，臉色迅速蒼白起來，拳頭被他捏的咯吱直響，倏然大腦一片空白。

他想到了紀元如果交了女朋友怎麽辦。

他們會擁抱，會接吻，會睡在一起。

他不允許！

童俊輝看周塵面色不對，陡然閉了嘴，他看見周塵跌跌撞撞站起來，就往門口跑去。

雪地裏留下了一道倉惶的背影。

一路上，周塵都覺得自己的心一會被火燒着，又忽的像是被水淹過，要麽就是被巨石壓着，竟一刻都沒舒展過。

他不知道什麽是同性戀，也不知道喜歡什麽，如果童俊輝說的那就是喜歡，那他喜歡紀元。

他不能接受紀元離開他，更不能接受紀元身邊有比他更親近的人。

寒風把周塵的圍巾揚了起來，他不管不顧。

等停下的時候，他已經站到了紀元蛋糕店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