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唐青青臉色都變了, 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他不會真的是兇手吧?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這也太不值得了。”
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這麽做無疑是自尋死路。
即便孫芹跟他的家人關系不好,也不能做出這麽極端的事啊,無疑是兩敗俱傷。
如果相處不來, 完全可以讓孫芹去随軍, 又或者分出來, 若兇手真的是他, 未免太不把人命當命了。
秦飒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這是誰都不想看到的結果。
可依照目前的情況,苗曉輝的嫌疑最大。
不論是動機還是作案的手段, 都直指了他。
“苗曉輝現在在哪裏?”翟弘毅問。
“現在還在查,公社已經布控。大隊附近也有民兵把守, 部隊那邊也發了電報, 只要他一出現就會被抓住。”
唐青青還是難以置信, 擁有這麽大好前途,怎麽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呢?
苗曉輝雖然有極佳的反偵查能力,沒有在現場留下痕跡。可只要一深入調查,他就會露餡。
如果他無法解釋案發時他所在的地方, 沒有證人為他作證,将會是最大的嫌疑犯。
他将失去現在所有的一切, 亡命天涯。
可是當一個人失去理智的時候,可以做出任何難以置信的事情, 雖然這完全不符合苗曉輝的性格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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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弘毅:“苗曉輝雖然有重大嫌疑,可我認為兇手很可能并不是他。”
秦飒:“理由。”
“根據現場情況, 可以看出兇手是策劃已久,心思缜密, 極力逃脫嫌疑。相較之下,他對自己行蹤的隐藏未免過于粗心大意。”
唐青青:“興許是他算漏了,又或者他回來的時候并沒有殺害妻子的打算,事發突然,所以沒有隐藏好。
再者,他還沒有被抓到,我們還無法确定他會用什麽樣的借口來解釋自己的不在場證據。”
秦飒贊賞道:“你們的推測都很有道理,等我們把他抓到,就能解釋這些疑惑了。”
秦飒和法醫等人已經帶着孫芹的屍體離開,還帶走了苗會計,若有什麽消息再另行通知唐青青。
第二天,苗曉輝被抓住的消息傳到了大隊,消息稱是在公社汽車站把他給抓住的。
他并不是打算要逃走,而是剛從外面回公社。
至于具體是什麽情況,唐青青在大隊裏,也沒法知曉最近的進展,只能幹着急。
唐青青此時并沒有放棄追查兇手的蹤跡,想要知道他當時的行動軌跡,從哪裏來往哪裏去。
秦飒離開前曾叮囑唐青青:“雖然苗曉輝已經被抓住,我希望你能繼續對周邊進行調查。只要走過就會留下痕跡,只有突破這個難關,即便這次用不上,也能增加下次的經驗。”
唐青青也是這麽打算的,她就不信這個邪,真有人能在她的眼皮下抹除自己的痕跡。
“哥,你覺得兇手也會是他嗎?”
翟弘毅頓了頓道:“我希望不是他。”
唐青青嘆氣:“我也希望不是他,他根本沒必要走這一步啊。”
孫芹跟婆家人的關系确實不怎麽好,可這種情況不管是在鄉下還是在城裏都不少見,尤其是婆媳關系,一直是千古難題。
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難免會有摩擦。
尤其孫芹還是從城裏來的知青,跟婆家人不管是生活習慣還是理念都不相同,會有沖突更是常見。
苗會計是村幹部,要起着表率作用,所以她的妻子蘆花嬸,雖然不滿也不過嘴碎幾句。
即便是最嘴碎的張老太,對孫芹極為地不滿,恨不得把她做過的糟心事讓所有人都知道,讓大家知道她有多不孝順,也不是個正經過日子的。
手裏拿着這麽多錢,就知道打扮自己,整個大隊都沒有比她更會捯饬自己的女人了。
都結過婚了,丈夫還不在身邊,每天打扮得這麽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想招惹誰。
可也僅限如此,且這種關乎名節的話,她說得也不多,畢竟這樣也是讓自己小兒子面上不好看。
更多是喜歡說她愛花錢,會忽悠男人,讓小兒子竟然聽了她的話,把一半津貼都給了她,她明明自己就有工資,一個月還不少呢!
但是也不過是背後數落,平時也沒有做過什麽過激的事。
別說打架,就連高聲對質争吵都很少,只是互相看不順眼罷了。
要不然孫芹也不能在家裏什麽都不做,只等拿現成的了。
唐青青開始分析:“在孫芹的遺物中,并沒有發現她跟以前的相好通信,這說明孫芹并沒有外心,這個動機也被排除了。”
王黑子插話:“興許兇手把那些信都拿走了呢?”
唐青青搖頭:“她跟那個男人以前的通信還壓在箱底,并沒有被動過。”
孫芹和那個男人是同學,兩人聊天都是在聊各自的生活,暢想未來和理想等,是心靈上的交流,表達得非常地含蓄,并沒有直白地透露出彼此互有好感。
不過可以看得出,他們彼此是互相欣賞的。
每一封信都非常的厚,根據知情者透露,孫芹每次寄信也是厚厚一沓,他們總是有很多話要說,有時候都超重了,還要被要求加郵票。
兩人雖然身處異地,卻有很多話要說,完全不像孫芹在大隊時的表現。
雖然沒有看到孫芹的回信,但是從對方的來信可以看到,孫芹在那個男人面前是充滿激情的,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反襯得她平時如同一棵枯木一般。
“興許就是被那些信件刺激了呢?”
結婚了還留着另一個男人的信件,現任丈夫知道以後心裏肯定會不舒坦。
再加上張老太的那些具有挑撥意味的話,于是就想左了也不一定。
這種可能性是極大的,男人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自己妻子給自己戴綠帽子。
王黑子和唐青青都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們都不願意相信苗曉輝是兇手。
這麽做未免也太蠢了!就算看不慣孫芹,也不能把自己給葬送了啊。
難道他覺得自己能夠一手遮天,誰也沒法捉住他嗎?
依照他們對苗曉輝的了解,他不像這種狂妄自大的人啊。
唐青青想不明白兇手在想些什麽,有什麽話就不能好好說,她的命運被改變,雖然憤怒也沒想過要賠上自己找唐建軍和趙大花算賬啊。
想不明白,幹脆專心地尋找線索。
她就不信,對方就厲害到這個程度,能把走過的痕跡全都清理得一幹二淨,一點破綻都沒有留下來。
她以苗家為中心點,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一點點地查看。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距離苗家五十米的一棵樹下,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痕跡。
王黑子湊近觀察:“這是啥啊?”
痕跡呈現木方狀,而且紋路很特別,不像任何石頭或者木塊,邊緣摩擦,所以只能隐約看得出
如果不是唐青青一點點地查找,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唐青青覺得非常熟悉,“這個紋路好眼熟啊!”
“毛巾?”翟弘毅看了一眼,琢磨了一會不确定道。
“對,就是毛巾!”
由于地面比較幹硬,加上被摩擦過,所以表現得并不明顯。
可只要猜出來,再進行對比,就可以非常确定就是毛巾留下的痕跡。
王黑子撓了撓頭:“毛巾包裹的木方塊?幹啥用的啊?這瞧不出來什麽啊。”
唐青青眼中卻充滿了興奮,直接坐在原地研究這麽個模糊的印記,別人說什麽都聽不見了。
王黑子知道這個時候跟她說話是不會被搭理的,便是轉頭看向翟弘毅。
“毅哥,你說說這是咋回事啊?”
“這很有可能是人的足跡。”
“啥玩意?這咋就是人的足跡?誰家的鞋長成這個樣子啊,方的,還那麽短,總不能罪犯是個小孩吧?他哪有這麽大的勁啊。”
翟弘毅想了想道:“如果故意把鞋子做成這樣的僞裝呢?”
“那鞋子是啥樣啊?”王黑子難以想象。
“以前滿族婦女有一種鞋子叫做花盆底鞋。”
“花盆底鞋?”
“嗯,簡單來說就是一雙鞋下面,弄個方塊。”
王黑子嘴角抽抽:“咋弄這樣的鞋啊?這得多難穿啊,不怕摔跤嘛。”
“有一種說法說的是,過去滿族婦女上山采野果的時候,為了不被蛇蟲叮咬,便是在鞋底下綁了個木塊,後來發展成為了花瓶底鞋。”
王黑子還是難以想象,“那不是更難走嗎?”
翟弘毅對此也了解不深,他并沒有去深究過,也不好去研究,只是知道有這樣的一種鞋子罷了。
“要真是這樣,這個人也忒狡猾了,難怪我們快把附近翻過來了,也找不到什麽痕跡。”
王黑子有些擔憂道:“又是搞什麽花瓶底鞋的,又是用毛巾掩蓋,這足跡能看出個什麽嘛?”
翟弘毅看向唐青青,她小臉緊繃,目光緊縮在那個目前唯一找到的痕跡上,這對于她來說也是個極大的考驗。
“我們再去四處找找,看看還有沒有這樣的痕跡。”
王黑子将袖子拉了上來,一副大幹一場的架勢,繼續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苗曉輝懷着沉重又激動的心情回到公社,可沒想到剛下車就被公安給摁住了。
“你們這是幹嘛?”苗曉輝不解,望向秦飒的目光,充滿了不解。”
秦飒:“苗曉輝,你涉嫌殺害孫芹,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
“什麽!?”苗曉輝先是愣了愣,然後激動地掙紮,被秦飒和另外一個公安死死摁住。
“苗曉輝,你老實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苗曉輝眼睛都紅了:“你給我說清楚,誰死了?”
“孫芹,你的妻子孫芹,他被你殘忍殺害了,別妄想逃脫懲罰,我們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苗曉輝十分激動,卻硬是忍着沒有掙紮。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反抗,必須要配合公安人員的工作。
他極力逼迫自己要冷靜,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孫芹是什麽時候死的?是怎麽死的?”
秦飒一直關注他的表情,此刻的苗曉輝确實很像是一個剛得知自己妻子被殺害,極為克制自己憤怒的人。
若是剛進入公安局的她,指不定心裏就相信他是無辜的了。
可經辦過這麽多案子,秦飒很清楚犯罪分子是多麽地會表演。
她經常感嘆,這些人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表演欲極強。
哪怕證據确鑿,很多人也不會第一時間承認,依然還要演下去,将身上的罪責怪罪到別人的身上,自己永遠是清清白白無辜的那一個。
“她在10月23日淩晨兩點左右,被人入室殺害。”
苗曉輝捏緊拳頭,渾身都在抖。
如果這是演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苗曉輝深吸一口氣,話語沙啞低沉:
“10月23日那天,還在銀塘公社長河大隊,你們可以去調查。從那裏坐車到我們公社,最快也需要十個小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