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緊接着,賀不渝又頂着星星眼的笑臉迎上去,一把抓住了韓憫的手,韓憫掙了掙,沒掙脫,被賀不渝攥得很緊。
他有心提醒,卻還沒怎麽開口,賀不渝就扯着他往自個兒酒桌前坐下,眉梢眼角的笑意,連同嘴角的弧度怎麽都壓不住。
“你穿白衣,真好看。”賀不渝笑着給韓憫斟酒,仿佛眼中只有這一人,其他人全然看不見了。
“不常穿。”韓憫惜字如金。
話音剛落,一杯美酒就遞到了唇邊,賀不渝軟綿綿地望着韓憫,目光似乎都化作了水。
韓憫很不大适應,尤其是被小殿下伺候着酒水,實在有些違背主仆之責,他受不起這般待遇,禁不住往後挪動了一下。偏偏他一動,賀不渝也跟着來,不留神手上的酒杯就撞到了韓憫的下颌骨,酒灑了出來,落在了韓憫的白色衣襟上。
很明顯,濕淋淋的幾點印記。
賀不渝連忙扯了一塊抹布,往韓憫身上扒拉,扒着扒着似乎變了味。
韓憫幽幽地看了一眼賀不渝,語氣冷淡得很,“公子,底下沒濕。”
“是嗎?”賀不渝沖男人笑,笑得傻氣兒直冒,“衣裳都濕了,要不我陪你去換一件?”
韓憫輕輕推開賀不渝的手,端坐得十分正經,“不用。”
“還是換一換。”賀不渝執拗地去拉扯韓憫,忽然聞到對方身上一陣異香傳來,心下疑惑,“老韓,你還抹了香粉?”
韓憫沒說話,輕輕看了一眼賀不渝,随後垂眸,短暫地嗯了一聲。
賀不渝被這一眼看得有些臉紅,根本顧不得其中有什麽貓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正好聽到隔壁桌的夏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喔唷,方才還不許人摸,這會兒就上趕着了?”
“要你管!”賀不渝被說得更不好意思,心裏還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緒,不想讓韓憫聽到那些烏七糟八的事情。
房媽捂着脖子,像是失了魂一樣,呆愣愣地站在原地,這般神情遲早得被人察覺。
賀不渝喚了她一聲,“房媽,無事你便退下吧。”
房媽終是回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韓憫,随後輕輕嗯了一下,轉身往外走。待走出了屋子,她大大松了一口氣,裏面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如今換了小倌兒的衣裳,看起來平淡無奇,可天曉得她第一次碰見那男人,被那只帶血的手掐住了脖子幾近失去呼吸,只聽到對方冷漠的威脅時,猶如見到了死神。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個兒僥幸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自房媽出去以後,整個屋子裏又恢複了熱鬧,沁阿布那邊兩個被賀不渝嫌棄的小倌兒小聲交流着:“就這,還驚為天人?不就是一個不修邊幅的糙漢子?”
“是啊,瞧那皮膚,就跟抹布似的,怕是在太陽底下曬了幾百年了,連潤膚膏都不抹。”
沁阿布看了一眼賀不渝那桌,輕蔑地笑了聲:“爺都說了,你們對不上號,人家河倉公子不喜歡人伺候,眼瞅着人家長得俊,就想往人家床上爬?”
話還沒說完,韓憫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猶如利刃般一下就看了過來,直直地盯了沁阿布好一會兒,盯得他心裏發毛,沒繼續往下說才罷了。
“奇了怪了,那小子順風耳不成?我說什麽,隔這麽遠他能聽見?”沁阿布揪了一把小倌兒的臉,惹得對方輕叫喚,他立時笑罵了一句:“小浪蹄子,發什麽騷?”
罵了小倌兒還不夠,沁阿布又往賀不渝那邊折騰,朗聲喊對方:“河倉公子,之前挑了那麽多個,如今卻看中了這個?你的喜好,可真是非比尋常啊!”
“這個好得很。”賀不渝迎面回應,還試圖攬了一把韓憫的肩。
可二人的體型實在有些差異,賀不渝到底比韓憫單薄些,這番姿勢做起來顯得有些滑稽,不光沁阿布笑了,連夏落、郎珠等人都露出了笑容。
“河倉公子怕是沒見過世面,這般容貌,你也看得上?”沁阿布不懷好意,“莫不是以為人家長得高,就夠大夠勁兒夠持久吧?來,還是到爺這兒來,爺滿足你!哈哈哈……”
“看來,你的蛋是不想要了。”賀不渝冷着臉,赫然起身,一步跨過酒桌,直沖沖朝沁阿布去。
沁阿布還沒意識到危機來臨,甚至臉上還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就連在場其他人也不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就在所有人都準備看好戲的時候,賀不渝撐着沁阿布的酒桌,居高臨下地盯着對方,嘴角微微一勾,發出一聲冷笑。
随後清脆的一聲,瓷器落地,酒水灘了一地,賀不渝從地上撿起一片尖銳的碎片。
“你幹什麽?”沁阿布往後推了一步,左右臨近的小倌兒也散開了些。
賀不渝拿着那瓷片往沁阿布脖子上比劃,笑容猶如惡魔般,“你說我是劃破你的脖子好呢,還是一點一點切了你的蛋好呢?好像後者更疼一些,可是我不太想聽你這張嘴再口臭噴糞,還是教你永遠閉嘴的好。”
“你、你敢!”沁阿布色厲內荏地怒吼,聲音都在顫抖,他試圖往後縮,可是這張桌子本來就擺得靠後,除了一張屏風,就是牆根兒了。
“陛下,國君陛下,你也看到了,這人瘋了,竟然敢……”沁阿布叫嚣着,突然間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老鴨子,瞬間沒了聲。
只見賀不渝手中的瓷片已經抵住了他的脖頸,微微一動,就劃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臉色慘白,嘴唇顫抖着,“河倉公子,咱們好好說,不興動刀刀槍的,這……這這,我……我錯了,我我……我錯了啊!你放過我!饒了我這次!”
眼見這男人都快哭出來了,賀不渝還是不為所動。
夏落倒是想說上兩句,可惜自己個兒實力也不夠,對方若非要讓這場子見血,他一個傀儡皇帝,還真攔不住。
而這個場子的中心,郎珠似乎沉溺在了情、欲之中,雙眸泛紅,捏着美人的腰身,手指節都泛青,惹得美人不停地叫喚。
至于另外兩個人,一個醉生夢死,壓根兒不省人事,另一個見郎珠沒動靜,他也當什麽都沒看見。
沁阿布打量了一圈,眼見求援無望,心生一計,試圖釜底抽薪反擊逃走,結果還沒動作,就被賀不渝捉住了手,卡嚓一聲,教人受了一次骨折之痛。
這回,沁阿布是真哭出來了。
“啊,疼啊,爺爺啊,我錯了還不行麽?我不該滿嘴噴糞,你饒了我吧!啊啊啊饒了我吧……”
“饒你?”賀不渝的臉冷冽如刀鋒,“你嘀咕我的時候,我不是警告過你?”
“我……我……”沁阿布靈機一轉,指着韓憫,“我說的不是你,我說的是他!好爺爺,你誤會了啊,我是說他長得醜!”
“長得醜?”賀不渝手上一用力,沁阿布脖子又見紅。他咿咿呀呀直哭,有些摸不準了,“不……不醜?”
賀不渝回頭看了一眼男人,“這還叫醜?分明好看得很!”
沁阿布連忙改口:“對對對,不醜,驚為天人,天仙下凡,舉世無雙!”
“說得這麽勉強?”賀不渝根本不信,“毫無誠意!”
“好爺爺啊,你還要我怎樣?”沁阿布眼淚鼻涕直流,“你放開我,我跪下給那位公子磕頭,拜他為天仙,後半輩子一日三餐頓頓供着他,每日誇他好看一百遍,成不成啊?”
賀不渝想了想,大有那個意思,可轉念一想,“不行!你污蔑我就算了,污蔑我的人,罪加一等!”
“我、我沒有……”沁阿布試圖辯解。
賀不渝卻不由他分說,擲地有聲:“說老韓長得醜,罪無可恕!該死!下地獄去吧!”
“我……我沒有啊~”沁阿布尾音都變了調。
“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你這種人,怎麽配活在這世上?”賀不渝說得理直氣壯,理得頭頭是道。
沁阿布一時竟沒想出詞兒來反駁,只覺得滿心絕望,徹底沒力氣折騰了。
這小子瘋了!真的瘋了!
那麽一個老男人,他竟然覺得好看得很!為了一個醜字,竟然要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