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肉包子
肉包子
第二天一大早，宴軍就起來了，他都習慣了早起鍛煉身體。
床上的鄭豔麗背着他和孩子們睡的正香。
昨天晚上喝的酒今天頭還疼。
宴軍用手搓了幾把腦袋，有些懊惱。
昨天晚上他怎麽把那個夢的事給豔麗說了？
算了算了。
幸虧他喝醉也沒細說夢裏娘幹的事，要不然鄭豔麗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早就鬧起來了。
宴老太用勺子敲敲鍋邊，鐵鍋敲的铛铛響。
一大清早，扯着嗓子開唱大戲。
“哎喲喂，誰家的媳婦能睡到太陽照屁股了還不起來做飯，天天躺床上等着我這個老婆子去伺候，我這個老婆子就是受罪的命，伺候兒子孫子也就算了，兒媳婦還要我伺候。”
幾句話聲音傳好遠，隔壁鄰居被喊起來了，邊聽邊翻白眼，宴老太這還受罪呢？大兒子的工資津貼都她手裏捏着，每個月還能去一趟國營飯店，她們生産大隊就沒有這麽享福的女人。
鄭秀秀和王紅梅都被喊醒了，趕忙套了件衣裳就往廚房跑。
“娘，我來做飯你歇着去吧。”鄭秀秀話說的貼心，人也乖順。
宴老太撇着眼睛打量瞧了她幾眼，二兒媳婦有做飯的心可惜就不是做飯的那塊料。
做的飯給豬食似得，也就老二喜歡她才吃得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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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寧願自己做飯都不要二兒媳婦做飯。
王紅梅這時候挺着個大肚子站廚房門口，就是不吭聲，她可不傻，這個時候開口就要她做飯了。
二嫂懷孕的時候都不用做飯，天天躺床上，吃的喝的都是二哥端到嘴邊。
不能到她王紅梅這裏，她都快生了還要她做飯吧？
鄭豔麗正在屋裏給四燕穿着衣裳，她早就聽見宴老太的聲音了，可她就當聽不見。
她今天準備帶着孩子們去一趟縣城，幫三燕檢查檢查身體，順便問問去百京市的火車票怎麽買。
昨天宴軍的話讓她徹底想明白了，年少時對宴軍的那點心動早就被守寡的生活磨盡了，回到這個時候，她把宴軍看的更清楚了，沒救了。
即使她能改變宴軍也改變不了他爹他娘他兩個弟弟......
死前看的那本小說，她鄭豔麗是女二鄭秀秀是女主角，她們一家努力到頭也就是給鄭秀秀家做了嫁衣裳，說看着這本小說她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但她為了這口氣就一輩子待在宴家和鄭秀秀比來比去嗎？不值當。
那本育兒百科說的什麽父母兩個人都在才能讓孩子心理健康什麽的，統統讓她們見鬼去吧。
天知道，她昨天晚上從茅廁出來看見躲在牆角哭的二燕有多心疼。
她們都不準備在家吃飯，她為啥還要做飯？
給四燕把衣裳穿好，三燕二燕大燕趴在床邊沿看着鄭豔麗。
一排排的小蘿蔔頭，滿眼都是鄭豔麗。
“娘今天帶你們去縣城。”鄭豔麗話音剛落。
大燕就拍手說：“我也要去縣城的國營飯店吃包子！！哦哦！”瞎胡嚎。
連四燕聽不懂都開始附和嚎起來了。
“但是我們要走路去。”縣城離她們有十幾裏地，走路要一個多小時。
鄭豔麗還是沒忍住說了句敗興的話。
這四個小蘿蔔頭兒也不知道有沒有哪個力氣走到。
誰知道，四裏地根本不能打消她們的熱情，大燕她們都沒去過縣城，只聽金寶顯擺過國營大飯店都肉包子特別好吃。
邊說金寶還邊砸吧嘴。
饞她們！
這次去縣城她們也要嘗嘗，回家之後好好顯擺回來！
鄭豔麗帶着四個孩子，等她們好不容易走到了縣城，都大中午了。
得虧現在是八十年代，出村不再需要介紹信了，要不然她們娘幾個出來一趟還要去找大隊長開個介紹信。
現在是1982年，國家還在嚴打投機倒把，鄭豔麗記得很清楚，1979年就有了第一個個體戶，等今年的風頭一過。
各種小攤小販立馬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各地又都着重宣傳了萬元戶。
這是一個黃金般的年代。
鄭豔麗把懷裏抱着的四燕放下來，背後還背着一個三燕。
大燕她們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
“咕咕。”二燕肚子又叫了一聲，她紅着臉看了旁邊好幾眼，又看了娘一眼，生怕被發現，把當作褲腰帶的繩子又勒緊了一圈，把肚子系緊就不會叫了。
國營大飯店現在還威風着呢。
沒幾個人在飯店吃飯，服務員也像大爺一樣滋潤，磕着瓜子倚在窗口旁邊，鄭豔麗從窗口裏瞧見廚師在裏面都翹上二郎腿了。
她們娘幾個進門都沒人招呼她們。
鄭豔麗也沒在意，窗口旁邊寫着今天的菜單。
“來個小雞炖蘑菇和一碗雞蛋湯，再來個土豆炖豬肉，拿四個包子一個饅頭。”現在的包子個頭大，一個孩子吃一個差不多了，這幾樣加一塊才四角錢。
倚在窗口的服務員眼皮子一擡懶洋洋應了聲。
“四角錢。”
鄭豔麗這才翻出褲兜，今天早上她為了不掉錢錢，特意在褲兜上縫了幾下，這時候掏錢還要費好大一番勁兒。
服務員用眼皮子一掃，真土，現在還有人把褲兜縫住的，白眼就差翻到天上去了，用鼻子出氣哧了一聲。
等鄭豔麗好不容易把錢掏出來的時候。
服務員接過錢扭頭去廚房端菜。
轉頭前輕飄飄說了句：“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人。”
二燕聽的清清楚楚。
大燕眼巴巴瞅着服務員，就等着上菜，兩個都是大肉菜哇。三燕摟着四燕的胳膊，四燕個子小，坐在凳子上，三燕生怕妹妹掉下去。
只有二燕坐的板板正正的，腰板兒挺的biu直，目光正視前方，一眼都不往窗口看。
等了好大一會。
服務員才端着菜上來。
國營飯店雖然服務态度不好，但是東西是一等一的量足，至于味道好不好，都是肉菜，怎麽會味道不好？
個個吃的嘴巴油乎乎的，吃不完的包子大燕還要打包回家給金寶顯擺顯擺。
吃好飯，鄭豔麗帶着孩子們就往醫院去。
現在的醫院還沒有那麽多科室，就一個外科一個內科，鄭豔麗帶着孩子們直奔外科。
大夫給三燕左按按右問問，恁了好大一會兒。
大夫嘆了口氣手裏的動作才停下來，鄭豔麗就一直站在旁邊，擔心的看着大夫。
三燕上輩子是急性肺炎，也不知道這個病現在能不能查出來。
“大夫，我閨女身體咋樣？好不好？有沒有什麽問題？”鄭豔麗也是急的，這大夫裝神弄鬼的不利落，她心裏害怕啊。
“沒啥事，就是胎裏帶着虛。”大夫拿筆在紙上劃了幾下。
“那這胎裏虛，怎麽治？”鄭豔麗出聲詢問，旁邊四個蘿蔔頭睜着一樣晶瑩的大眼睛看着大夫。
“怎麽治？”
四個蘿蔔頭又一起複讀了一遍鄭豔麗的話，大夫瞅了一眼，手中寫字的筆一晃，這四個小孩長得一模一樣的真可愛。
“咳咳，治不了，只能慢慢補，多吃點好的補一補，還是母親體虛，孩子才這樣。”
當初懷三燕的時候，她已經連着生了兩閨女了，再懷孕活還要幹。
生完三燕，宴老太連着好幾天沒給她個好臉子看，別說是紅糖雞蛋了，連口開水鄭豔麗都沒喝過她的，在床上剛躺三天，就要下地去搶收，搶收顧不上三燕，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的。
這胎裏虛鄭豔麗估摸着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
大夫說罷，鄭豔麗還是不放心多問了幾遍，大夫說就是三燕體虛，身體不好，慢慢補着就好了。
大夫的這句話這句話讓鄭豔麗下定了決心，她不想錯過這個黃金年代，也不想窩在宴家跟宴老太争來搶去，你踩我一腳我嗆你一句的。
鄭豔麗只想在這個時代闖出一番天地，好好彌補自己的女兒們的虧欠和缺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