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快過年了
快過年了
1982冬天。
臨近過年，百京城裏終于下了第一場大雪。
如鵝毛般的大雪帶着重量，沉甸甸地落在地上。
大燕她們還在床上睡得正香，鄭豔麗大清早穿着厚棉襖就起來掃雪了。
現在的掃雪可是一項集體活動。
胡同口的路面上都是出來掃雪的鄰居，一人扛着一個大掃帚，都是縮着脖子出來了。
這個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大家夥穿着大棉襖出來掃雪還要先跺跺腳，活動活動，讓身子熱起來。
現在還不是各掃門前雪的年代，人和人心貼的近，都願意為對方着想，掃完自家門口掃街道，生怕那家的孩子出來上班玩耍的時候栽一大跟頭。
好些日子沒見的胖嬸兒今天也見着了。
面色紅潤有光澤，也沒有那天那麽畏縮。
這次她剛看見鄭豔麗，眼睛一亮，就往鄭豔麗的身邊湊。
“豔麗妹子，謝謝你。”
雖然魏勝利沒有說，但是作為魏勝利的母親，胖嬸兒很了解自己的孩子，魏勝利無緣無故不會那麽黏一個陌生人，想了想自己生活中的變化加上上次鄭豔麗的反應，胖嬸兒就猜到了。
她喊得聲音不大，但是這句話傳到鄭豔麗的耳朵裏的時候還帶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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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豔麗扭頭沖着胖嬸兒僵硬一笑，這個天氣真冷，凍得她臉都僵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臉在別人看來是啥樣的。
臉蛋凍的紅通通，嘴唇也是幹的。
反正胖嬸兒看了一眼，就把自己揣在懷裏的雪花膏給掏了出來。
拉過鄭豔麗。
“妹子，你這臉都凍的狠了，再不抹點什麽，年年冬天都凍臉，又痛又癢的。”
胖嬸兒手指挖了一大坨雪花膏，往鄭豔麗臉上抹。
她還沒反應過來呢。
冰冷的臉上就被塗了厚厚一層雪花膏，暖融融的。
這些天生意忙的她暈頭轉向，鏡子都照的少了雪花膏用完了也忘了去買。
只能等趁着過年，去百貨大樓采購年貨再買幾盒雪花膏。
“謝謝姐。”別人叫胖嬸兒，但是人喊自己大妹子，自己再喊她胖嬸兒豈不是差輩了。
手裏剩下的雪花膏，胖嬸兒全擦到了鄭豔麗的手裏，還給搓了搓，熱乎。
“叫啥姐，你就跟別人一樣喊我胖嬸兒就成。”
熱情爽朗。
和那天的胖嬸兒完全不一樣。
要是自己上輩子也能這樣做就好了。
鄭豔麗沖着胖嬸兒笑，眼眶卻紅了一圈。
含糊的說了句：“好。”
大雪淹沒舊街道上的污漬，等鄭豔麗的大掃帚掃過的時候，連帶着髒東西也一并掃了出去。
胡同裏的鄰居都堆在一處，雙手圍在袖子裏。
因為鄭豔麗家有電視機還免費讓看的緣故，她站中間，特有話語權的位置。
“哎，你們家今年這年怎麽過？”一人問出聲。
“還能怎麽過？包餃子放鞭炮呗。”過年都是老一套了，這一套流程下來就是新年到了。
“豔麗妹子，你家咋過？”胖嬸兒戳了戳愣在一邊的鄭豔麗。
鄭豔麗想起來今年是第一次的春晚，上輩子大燕還是在別人家看的，從老家跑出來的第一年并不團圓，這次說什麽她也要過個大團圓年。
“看春晚吃團圓飯。”
“行啊，到時候我給你端一碗我家的炸丸子。”胖嬸兒大氣，上一次的一碗肉正愁着怎麽還人情呢，正好趁着過年還。
楊老太穿着厚厚的棉衣在大門口看着鄭豔麗和鄰居們閑聊。
之前楊老太最讨厭過年了，一個人在家，包的餃子又不好吃，外面都是鞭炮聲響阖家團圓，而她呢就只有她自己。
每到這個時候，楊老太就會意識到自己原來是被抛棄的。
他們一家在寶島團聚就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裏。
幸好。
楊老太用溫和的目光看着人群中的鄭豔麗，熱熱鬧鬧的。
多好的日子。
鄭豔麗轉頭剛想和楊老太說今年年夜飯的菜樣。
扭頭就看到她懷念中帶着落寞的樣子。
其實對于楊老太的情況她也是後來才知道。
楊老太心裏有她的丈夫，可她丈夫因為戰争去了寶島，在那裏另娶了二房太太，就再也沒聯系過楊老太。
上輩子楊老太死的時候，交代遺言時還讓鄭豔麗在她的墳墓旁邊給她那個丈夫留一個位置。
只為等那個人回來合葬......
為了迎接即将到來的新年。
鄭豔麗拉着四個孩子特意跑了趟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上下都裝扮的喜氣洋洋。
正值春節百貨大樓裏人擠人。
女裝區也上了新款，紅色的兒童棉衣，下面是一條黑色的棉褲。
鄭豔麗第一眼就樣中了。
大過年不給孩子們買新衣服怎麽行？
一人給買了一套。
不過。
鄭豔麗仰頭看着頭上的羊毛大衣。
黑色的，很厚實。
看上去和沈平穿的那件有點相似。
沈平長腿一跨下了自行車，把備好的書本拿出來，一路上冷風吹的勁，幸虧年紀小火氣旺，只穿着大衣也不覺得冷。
今天是二十七。
鄭記今年營業的最後一天。
大燕她們都在店裏幫忙，擦擦桌子刷刷碗。
鄭豔麗坐在凳子上包着餃子，身上穿的是剛買的黑大衣。
因為包着餃子，怕弄髒了新衣服，她特意在外面穿了罩衣。
餃子一個個捏着邊，捏的緊下鍋才不會散。
別看今天二十九號了，鄭記的客人多的都快把這家小店給擠爆了。
過年都願意吃個餃子。
鄭豔麗包的餃子又是格外的好吃，比自家包的強了不少。
沈平剛進來的時候就引起了大燕她們的注意。
大燕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沈平。
雖然還不知道他為什麽天天來，但是她很排斥這個男人。
二燕沒有大燕那麽警覺，只是覺得這個人長得真好看。
是她見過的人裏最好看的了。
三燕雖然不排斥但是她也不歡迎沈平。
剛進屋，沈平身上的寒氣還沒被趕走呢，就感覺有三道炙熱的視線看着自己。
他順着目光看過去，是鄭豔麗的三個閨女。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沖着她們露了個笑。
笑的誠懇真摯。
“他臉是不是凍住了？”大燕見他這樣扭頭就問三燕。
目的就是不給沈平好臉子看。
三燕還沒回話呢。
聽到這話的沈平，臉色微微一僵，導致笑容有一瞬間凝滞。
不過他不灰心。
“今天外面天氣确實冷。”沈平還微笑接過大燕的話。
卻不想。
鄭大燕扭頭哼了一聲，抹着桌子就是不樂意理他。
鄭豔麗擡頭就望見了站在哪裏的沈平。
“你來了，補習老師的事怎麽樣了？”她熱情招呼着沈平。
“現在年關了，補習老師都沒有空，不好找。”沈平看着鄭豔麗，微抿了抿嘴。
拉過凳子坐在鄭豔麗對面。
聽到沈平說補習老師不好找，鄭豔麗才終于停下了手裏的活。
餃子也不包了。
棕褐色的琉璃瞳孔因為驚訝着急而放大，直晃晃看着沈平：“那怎麽辦？有參考書我先看着也行。”總不能讓她就這樣上考場。
三年級的水平還要倒貼給老師一年級。
沈平裝着為難的樣子，猶豫說：“要不我教你吧......”
鄭豔麗還沒等他說完。
“那真謝謝你。”
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沈平，直把他看的耳朵通紅，幸好現在是冬天耳朵紅了還能說是來的路上凍的。
對方啥水平鄭豔麗不知道，但是既然能公派出國留學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
“鄭同志，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補習？”沈平抿着嘴唇，一派清冷自持。
讓人根本看不出來內心深處的想法。
大燕抹着桌子看着沈平，忍不住又用鼻子哼了一聲。
裝模作樣。
明年開春的考試，自然是越早開始補習越好。
鄭豔麗也沒有多想，只當沈平熱心腸。
“那就明天吧，明天鄭記關門不營業，你直接來我家給我補習吧。”
沈平準備自己親自上陣給鄭豔麗補課，正在埋頭做教案呢。
桌子上只有一盞昏黃小臺燈，照耀着他溫潤的臉龐，鋼筆在紙上滑動書寫。
側過去認真的側臉像古希臘雕塑一樣神秘莊重。
認真的男人真帥。
姜紅軍看着看着在心裏贊嘆，轉念一想想到沈平坎坷的後爸之路。
又忍不住目露同情。
嘆了口氣，走上前拍了拍沈平的肩膀。
沈平扭過頭有些疑惑。
“兄弟，別說我不支持你。”
說罷，就在沈平桌子上放下了一摞書。
沈平翻看着這些書。
《當爹其實不容易》
《如何讓孩子對你敞開心扉》
《爸爸的話我要聽》
“這是我能找到所有的寶典秘籍了，祝你的後爹之路能少些磨難。”姜紅軍抓着沈平的手，誠懇的對他陰陽怪氣。
“姜紅軍同志，謝謝你。”沈平激動的緊緊握住姜紅軍的手。
好同志啊，姜紅軍真是難得的好同志。
沈平拿起那本《當爹其實不容易》包含感謝的清冷語調也暖了幾分：“我會好好看的。”
救不了了。
西天取經一樣的難度，偏偏沈平這麽早就繳械投降了。
這麽好的一個小夥子被拿捏了。
姜紅軍都想替那些女同事們嘆氣喊冤，真是男人的心思深似海啊。
最近在申榜，字數會少一點，堅持每天更新堅持！我會把我腦海裏的故事都精彩描述出來的，謝謝讀者朋友們的支持，麽麽噠(ì _ 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