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憐可憐我
第六章可憐可憐我
沈轶臻的家在江景別苑,那個學生時期被鄧桑桑和林允琪兩人戲稱為暴發戶的地段。
還記得當時高三的一節班會課,習慕問她們長大後的夢想是什麽?
林林總總的答案都是當醫生,做記者,造火箭,開飛機……
只有鄧桑桑在紙上寫着:買一套江景別苑的房子。
為此她還被習慕抓去背了一個多小時的英語單詞。
美名其曰:努力了才會有收獲。
當鄧桑桑看着沈轶臻駛入江景氣派的大門,不禁在心裏嘀咕起來:這人比人就是容易氣死人,想她現在大四畢業還在為自己以後的生機發愁,而同齡的沈轶臻靠自己的本事都已經住上江景別苑了。
兩人到沈轶臻家的時候大概是中午十二點半。
走到門口,鄧桑桑裝作不經意地往鞋架上瞄了一眼。
男式拖鞋。
一雙。
只有一雙。
她的嘴角上揚,眼底是藏不住的開心。
一旁的沈轶臻自然不知道她那點小九九,只是從拎在手上的其中一個塑料袋裏取出一雙女士拖鞋擺在她面前,“鞋子。”
鄧桑桑看着那雙拖鞋,有些怔愣。
原來剛才在超市,是自己誤會他了。
當時她還以為是沈轶臻處女朋友了,為此自閉了好一會兒。
“你……給我買的?”鄧桑桑偷瞄着他,裝作不經意地問着。
“嗯。”沈轶臻說着,突然補了一句,“這裏沒有其他人來過,鞋子只有一雙。”
不知道是不是鄧桑桑的錯覺,她總覺得沈轶臻在說'這裏沒有其他人來過'這句話時,加重了音量。
但她很快也沒再多想,畢竟沈轶臻剛才的話語已經沖昏了她的頭腦。
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他說除了自己,沒帶其他人回過家。
這句話好像一股暖滋滋甜蜜蜜的春風吹拂進她的心田,讓她瞬間心跳加速。
“哦。”她裝作若無其事般,可心裏卻如同淋了蜜一樣甜。
說着換起了拖鞋。
在換鞋的間隙,她往房間裏面粗粗掃了一眼,突然發現這房子大得有些可怕,光是一個客廳,就可以抵她家三個房間的面積了。
“你家也太大了吧。”如劉姥姥進大觀園的鄧桑桑不禁感嘆起來。
沈轶臻沒接話。
片刻,他才幽幽開口,“這不是我家。”
“???”
他頓了頓,繼續接着話,“只是我的房子。”
“???”
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兩句話。
他說完便拎着從超市買來的大包小包去了廚房,留下一臉懵的鄧桑桑。
房子和家,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鄧桑桑再一次懷疑起兩人的腦袋結構是不是有些不太一樣,于是本着‘度娘最是萬能’的想法,她打開了百度。
房子和家有什麽區別。
她輸入這幾個字,很快便有了許多答複。
其中讓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句:房子是建築,而家是港灣。
遽然,鄧桑桑愣在原地沒了聲響。
她往裏盯着沈轶臻在廚房忙碌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起他。
其實,他是真的很渴望一個家吧,一個有親人的家。
……
等她怔愣了好半會兒準備進入廚房的時候,突然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她面前蹿過,毫無防備的她就這樣被結結實實地吓了一跳。
“什麽東西啊——”鄧桑桑在原地蹦了起來,被吓得聲音也尖銳了三分。
沈轶臻被她的聲音驚到,快步跑出了廚房,眼底是不可覺察的着急,“怎麽了?”
一瞧見是沈轶臻,鄧桑桑頓時往他身後躲了躲,接着又指了指剛才黑影的方向,話語哆哆嗦嗦,“黑的……不知道什麽東西……蹿過去了……”
聽她這麽一描述,沈轶臻頓時明白了過來,于是他朝廚房的方向輕喊了一聲:“桑葚。”
下一秒,一只全身通黑,尾巴尖尖留有一抹白色的黑貓從廚房慢悠悠地踱步出來。
桑葚?
聞言,鄧桑桑從沈轶臻身後探了出來。
在她發愣期間,那只黑貓已經跳過來窩在了她的腳下,模樣十分乖巧。
“你還養着它呢!”鄧桑桑瞪大眼睛,眼裏滿是驚喜。
沈轶臻悶悶地嗯了一聲。
“桑葚!還記得我嗎?”鄧桑桑的語調溫柔,只見她蹲下身子,輕輕地撫摸起了眼前的黑貓,“我記得當時你才只有我的巴掌大,現在居然都已經長這麽大了!”
這只黑貓是鄧桑桑和沈轶臻在某天放學回家的晚上在路上撿的。
那晚,兩人一如往常的回家,不過在走到那條黑巷子時突然聽到了幾聲貓叫。
“沈轶臻,那裏好像有只貓,我們去看看!”鄧桑桑拍了拍旁邊沈轶臻的手臂,說着就要拉他過去看。
“不去。”毫不留情地拒絕。
鄧桑桑壓根不理會他的拒絕,下一秒,更是直接揪起他的校服袖子就扯着他往前,“看看嘛!”
入眼的是一只巴掌大的小貓,此時它渾身有些濕漉,模樣可憐正不斷發着抖。
從它的身型來看,應該是這兩天才剛出生。
“它好小啊,好像才剛出生。”鄧桑桑嘀咕着。
“沈轶臻,它看起來好可憐啊,要不我們帶它回家吧!”鄧桑桑扯了兩下旁邊沈轶臻的袖子,随後又指了指那只黑貓,“要是我們不管它,它會死的……”
沈轶臻顯然對這些東西沒什麽興趣,掉頭便要走。
見他要走,鄧桑桑立馬眼疾手快地扯着他的校服外套蹲了下來,随後委屈巴巴地擡頭看向他。
“松手。”
“不要。”
“松手。”
“不要。”
在輕嘆了聲氣後,沈轶臻有些無奈地開口,“先起來。”
“那你帶它回家。”鄧桑桑哼哼唧唧地談着條件,“你答應我就起來。”
沈轶臻不接話。
鄧桑桑繼續跟他小聲嘀咕着,“你知道的,我爸爸對貓毛過敏,我們家養不了貓的……”
說着又撒起了嬌,“沈轶臻,求求你了,你可憐可憐它,也可憐可憐我。”
“……”
最後,雖然沈轶臻有些不情願,但這只貓還是被鄧桑桑寄養在了他家。
而口口聲聲說要照顧貓的鄧桑桑,則是兩手一攤,全權交給了沈轶臻打理。
當時兩人對于這只貓的名字還讨論了非常久的時間。當然了,在讨論的過程中也基本上都是鄧桑桑一個人的獨角戲。
在足足思考了三天後,鄧桑桑給它起了個桑葚的名字。
桑是鄧桑桑的桑,葚與沈同音。
鄧桑桑回過神來,此時桑葚窩在她的腳邊用頭蹭着她的小腿,而沈轶臻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回了廚房,此刻他正背對着自己在洗菜。
鄧桑桑盯着他忙碌的背影。
她還以為在自己走後,沈轶臻轉頭就會把桑葚送人呢,畢竟他當初養桑葚就不是出于自願,而是因為自己的撒潑打滾。
“嘴硬心軟,說的就是他吧。”鄧桑桑自顧自地嘀咕起來。
——
等沈轶臻的全部飯菜上桌,大概是在一個小時以後。
四菜一湯,很是豐盛。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吃着,誰都沒有開口。
最後是鄧桑桑忍不住先開了口,畢竟她本就是個話多且聒噪的人。
“你下午不去上班嗎?”
這會兒已經快兩點了。
沈轶臻頓了頓,随後回想起辦公桌上待處理的兩份文件,若無其事地應着,“上午已經處理完了。”
鄧桑桑點頭,倒也沒再說什麽,“哦……”
“加個微信。”沈轶臻忽的把微信碼放到她面前,臨末又補了一句,“工作上可以對接。”
“工作……找你……對接?”鄧桑桑有些怔愣,眼神中也帶着些許困惑。
老板跟她對接工作?
話說她的負責人不是花姐嗎……
沈轶臻臉不紅心不跳地掰扯着,“花姐在忙別的事,這段時間我跟你直接對接。”
“哦……”
鄧桑桑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終歸也沒再說什麽。下一秒,直接拿出手機加了他的好友。
沈轶臻的頭像是一棵樹的簡筆畫,至于是什麽樹,鄧桑桑還真沒看出來。
等兩人添加完好友,她又把手機收了回去,轉而繼續吃起了飯。
而一旁的桑葚也很是乖巧,窩在鄧桑桑腳邊就沒離開過。
“你住的地方離這近嗎?”沈轶臻冷不丁的開口。
“啊?”鄧桑桑雖然不理解他說這話的意圖,但還是回答起來,“應該會近吧……”
“應該會?”
見他不解,鄧桑桑老實巴交地解釋起來,“我現在住的是酒店,房子還沒找好,不過應該會找離公司比較近的,那離這也挺近。”
沈轶臻頓了頓,“這裏還多一個房間,你可以住這。”
“?????????????????”
鄧桑桑承認被他的話給驚到了,她停下在啃的雞翅轉而望向面前的男人,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麽話。
“我經常出差,桑葚有時候三天餓九頓。”
說完這話,沈轶臻面色如常地夾了片青菜進嘴裏,只是他放在桌下緊攥的左手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
原來是因為桑葚……
鄧桑桑頓時明白過來。
其實如果能住在這,對她來說會方便很多,畢竟從這到公司,只要十分鐘。而且市中心的房子,合意的确實也挺不好租。
但鄧桑桑沒接話。
“過段時間我會去岸江出差兩個月。”沈轶臻轉了個話題。
“哦……”跟她說幹什麽……
下一秒,鄧桑桑突然反應過來,“那桑葚呢?”
沈轶臻不語。
“要不等我找到房子後,給它帶我那兒去養?”這是鄧桑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它認地。”只一句話,便否決了鄧桑桑的想法。
“……”
兩人再沒了聲響。
在安靜了兩分鐘後,鄧桑桑才緩緩開口:“房租……要不給我打個折?”
這話是同意了沈轶臻剛才的請求。
“嗯。”沈轶臻悶悶應着,随後松了桌下緊攥着的左手,若無其事地繼續吃着飯。
“兩千?”鄧桑桑惴惴不安地伸了兩個手指頭,接着小心翼翼地詢問起來。
房東但凡不是沈轶臻,要換做是別人,鄧桑桑估計早被打出去了。因為江景別苑的房子,她就是往上再加個零也是不可能租來的。
但是一個月兩千,這是鄧桑桑能給出最高的價錢了,畢竟她今天才找到工作。
“一千。”沈轶臻說着,“畢竟是我在麻煩你。”
鄧桑桑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她思忖着,畢竟自己也算付出了勞動,房租便宜一點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