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秦悄月不露痕跡地擡手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期期艾艾地開口：“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她想死才會跟皇帝對着幹好嗎？
顧雲覺詫異地擡起眼皮，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流露出幾絲不确定。
“太後能這樣想是最好。”顧雲覺抿了抿唇，恭敬地彎下腰：“既然如此，臣先告退了。”
他話音未落，秦悄月便慌忙道：“等等。”
秦悄月心髒砰砰跳動，感受到上學時面對老師詢問作業的慌亂。
不對啊？她現在是太後啊？就算是老師提問，那也該是她是老師顧雲覺是學生才對！
想到這裏，秦悄月的身板不由自主的直起來，莫名覺得自己多了不少底氣。
“掌印與皇帝一向親厚，可否同哀家講講皇帝的事情？”秦悄月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不瞞你說，哀家也想修複修複同皇帝的關系。”
本以為這句話足夠釋放自己想同小皇帝修好的意思，秦悄月沒想到自己話音剛落身旁的幺幺和面前的顧雲覺均露出了十分詫異的表情。
顧雲覺還好，他迅速收斂了神色垂下腦袋，秦悄月看不見他的神情難以揣測對方的想法。
而站在秦悄月身旁的幺幺則表現得明顯得多。
要不是顧雲覺還在這，秦悄月都懷疑幺幺會直接從地上跳起來。
伸手悄悄扯了扯幺幺的衣袖，秦悄月暗道自己可真是個好人，提醒了幺幺別在顧雲覺面前失态。
畢竟從小皇帝讓顧雲覺來“教導”自己來看，顧雲覺很有可能是個十分注重儀态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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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悄月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顧雲覺是個太監！
她的雙眼瞪得溜圓，恨不得粘在顧雲覺身上。
更讓顧雲覺渾身不自在的是，秦悄月的眼神竟然不知不覺逐漸下移，來到了一個令他非常尴尬的地帶。
“咳咳。”顧雲覺輕咳一聲，不留痕跡的用自己衣袖輕輕阻隔了秦悄月的視線，也成功讓她回過神來。
秦悄月的臉噌的一下變得通紅，僵硬地移開視線壓根不敢看顧雲覺的臉色。
怎麽辦？她好像即将将這個掌印也得罪了！
秦悄月內心急得像砂鍋上的螞蟻，面上卻還得端着太後的架勢，哪怕袖子中的手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
“掌印……何故如此表情？”秦悄月硬生生加厚了自己的臉皮，頂着顧雲覺難以置信的眼神開口。
她也不想的！但是再不找點話說出口秦悄月真的怕顧雲覺把自己拖出去斬了。
雖然明知道在他們沒發現現在這局身體殼子裏換了芯的前提下自己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她怕啊！
從沒這麽佩服自己的秦悄月完全不知危險将臨，還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
顧雲覺：……
顧雲覺：“臣只是，沒想到太後今日的“精神”如此之好。”
他憋了又憋，總算是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還算委婉的話，說罷便将頭輕微扭開些許，不去看秦悄月的臉色。
自覺混過了這關的秦悄月恢複過來，頗為放肆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掌印還沒回答哀家上一個問題呢？”
她故作不滿地瞥了一眼顧雲覺，實際上正在瘋狂做心理暗示。
可人往往是怕什麽來什麽，秦悄月卑微的發現自己的視線還是不知不覺落到了那個地方，內心一片凄涼。
恭喜你在“不要看那裏”挑戰中堅持了0.01秒，打敗了全國0.000001％的人類，請再接再厲哦～
她仿佛能聽到這句充滿嘲諷和損人意味的話語回蕩在自己耳邊。
要不是現狀不允許，秦悄月能直接抱住自己的頭鑽到地縫裏去。
這簡直太社死了！顧雲覺不會覺得她是什麽變态吧？
不對，顧雲覺不覺得她是變态才奇怪好嗎！
秦悄月的臉色變幻莫測，活像生吞了一整只綠頭蒼蠅，差點讓一旁的幺幺急得去找太醫。
“哀家沒事！”秦悄月好說歹說才算是勸下了幺幺，自己卻只能将緣由咬碎牙往肚子裏吞。
——她難道還能說自己是因為眼睛不聽使喚羞成這樣的嗎？！
倒是顧雲覺站得穩穩當當，完全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端得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秦悄月忍不住腹诽，這個太後之前是不是已經将顧雲覺給得罪了？否則他怎麽會眼睜睜看着太後臉色不好而一點都不着急？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發現了真相，秦悄月只覺得頭皮發麻，期期艾艾地看了顧雲覺一眼。
然而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的顧雲覺挑眉看了一眼秦悄月，眼眸中露出的情緒竟然有一絲的……了然？
秦悄月被自己的猜測吓了一跳，胡亂捏了捏手心坐直身體。
“掌印方才想說什麽？”秦悄月看見了顧雲覺輕微張合的唇瓣，果斷問道：“不管你說什麽，哀家都恕你無罪。”
她自覺自己擺足了一個寬和太後的架子，殊不知幺幺和顧雲覺看向秦悄月的目光都微妙起來。
幺幺和顧雲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的不可思議。
在這詭異的靜默下，饒是秦悄月也終于發現了些許的不對勁。
“你們怎麽了？”秦悄月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什麽，只能尴尬地扭過頭去，腦袋飛速思考着應該如何應對，卻卑微的發現自己現在好像說什麽都不太好。
不知過了多久，顧雲覺主動開口打破了這個局面。
“太後其實無需多慮，只要您不再做出那些出格的事，陛下依舊會尊您為唯一的太後。”顧雲覺頓了頓，似乎是覺得這句話頗有威脅的意思，便柔聲道：“若是太後實在顧慮，大可以直接去問問陛下，陛下還是……很喜歡太後的。”
秦悄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見顧雲覺的神色不似作僞便将一顆心髒吞回了肚子。
“那就好那就好。”秦悄月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末了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開口道：“那掌印何時回去複命，哀家跟你一起。”
顧雲覺玩味地勾起唇角直視着看了一眼秦悄月，低聲道：“遵旨。”
說是要在秦悄月這宮中呆一段時間，實際上除了剛才秦悄月和顧雲覺的對話，其他時間顧雲覺全在坐着翻看不知道哪裏帶來的書本，一個字都沒跟秦悄月說。
坐在上首的秦悄月已經無聊到把正殿的地磚都數了一遍，最終還是沒忍住扯了扯幺幺的衣袖。
幺幺以為秦悄月是身體不舒服，忙彎下腰緊張地打量着，“娘娘，沒事吧？”
秦悄月怕她動作太大惹來顧雲覺的關注，忙道：“噓！”
“現在什麽時辰了？”她低聲問道。
幺幺不明就裏地看了一眼角落裏放着的水漏，道：“娘娘是餓了嗎？現在才巳時一刻呢，不到用膳的時間。”
她想了想，輕聲道：“若是實在受不了，奴婢去小廚房給您端點心來墊墊吧。”
說着，幺幺不等秦悄月挽留便輕快地跑了出去，挽回不及被留在殿內的秦悄月只能含恨看着幺幺的背影，不敢與擡起頭來的顧雲覺對視。
“呵。”
秦悄月瞪大了眼睛。
他這是在嘲笑自己吧？是的吧是的吧？
殿內除了秦悄月自己就只有顧雲覺了，而且這個不加掩飾的輕笑明顯就是顧雲覺本人發出來的！
秦悄月覺得自己的臉色猙獰了一瞬，卻在轉過頭看向顧雲覺的瞬間變得溫婉下來。
“掌印可是乏了？”秦悄月只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差點以為這句話又哪裏惹了顧雲覺的不高興，小心髒一顫一顫的差點從心口飛出來。
“無事，只是太後之前說的，想在仁壽宮內辦開辟一個菜園子的事臣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娘娘需要什麽樣子的。”顧雲覺将手上的書遞到秦悄月面前。
秦悄月這才發現這本書并不是她以為的什麽雜談游記，而是規劃好的開辟菜園章程和畫好的示意圖。
一邊嘟囔這原本的太後怎麽想的竟然會在皇宮裏種菜一邊接過書，秦悄月詫異地捏緊了手上的紙張。
這上面竟然條理清晰的從議案開始一點點介紹這個菜園的各種利弊，以及注意事項，還根據原太後的意思花了好幾種設計圖。
秦悄月暗暗咋舌，內心卻突然生出一絲疑惑。
這上面還附帶了太後畫下來的簡易示意圖手稿，她怎麽看都覺得這筆觸很像是自己的，但又沒什麽證據。
将這件事暫且壓在心底，秦悄月定睛看去，挑了一個看起來最有新意的設計圖，“這個如何？”
那成稿看上去融合了園林的手法，在仁壽宮的平面上并不顯得突兀，反而有一種和諧的美感，讓仁壽宮平添了幾分雅致。
顧雲覺擡眸看了一眼秦悄月成功将人又看緊張了。
“怎、怎麽了嗎？”秦悄月心頭一緊，想也不想話溜到嘴邊直接說了出來，“這個圖有什麽不對？”
顧雲覺搖了搖頭，收斂神色道：“沒什麽，只是這張圖太後之前說過并不是很喜歡，怎麽如今又改變主意了？”
被他的話刺激得腦袋一片空白的秦悄月自然忽略了顧雲覺掩藏在眼底的探究，幾乎是瞬間反駁道：“哀家只是、只是突然覺得這個也還不錯。”
她幹幹巴巴地開口，下意識避開了顧雲覺的視線：“就按這個做吧。”
該死的，她哪裏會想到這個太後原來将這張設計稿給斃掉了啊？這粗略一看有上十張成稿她秦悄月怎麽就這麽倒黴抽中了這一張！
思緒被這一出完全打亂了的秦悄月立馬坐直了身體，沖着剛走回來的幺幺招手。
“你回來的正好，哀家還真有些餓了。”
顧雲覺的唇角勾起一個不顯眼的弧度，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書籍，眼珠一轉瞥了一眼幺幺手上端着的糕點。
“娘娘今日吃熱糕怎麽沒有備碧螺春？”他看似不經意間開了口，仿佛只是因為無聊而随意起了一個話題：“往日裏不是總覺得吃多了膩嗎？”
你不是應該跟太後不對付嗎？怎麽連她的飲食習慣都知道？
秦悄月滿肚子的吐槽，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只能憋着差點将臉都憋紅了。
幺幺張了張嘴好似有話想說，可惜被顧雲覺一個淩厲的眼神止住了話頭。
“想必是下面的人今日怠慢了，左右不是什麽大事，我也不吃多。”秦悄月只覺得自己一年緊張的次數恐怕都沒今天一天多，捏着熱糕的手緊了又緊才慌忙将糕點塞進嘴裏咬了一小口。
顧雲覺見好就收，遞給幺幺一個眼神後欣欣然坐了回去。
幺幺适時遞上一杯熱茶，寬慰道：“娘娘別氣，幺幺等會下去責罰那些不長記性的奴才們。”
“這牛乳茶您平日裏最喜歡喝了，溫溫的入口正好。”她說這話的時候沒忍住又看了一眼顧雲覺，發現對方沖自己微微颔首之後才松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