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殘酷
第十八章 殘酷
走在回家路上的袁湘琴雖然一直避免自己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可是腦袋似乎一片混亂不堪，結果完全沒有辦法去思考自己等一下要怎麽去慶祝母親生日，想着想着她終于慢慢停下了腳步。
自己或許太大驚小怪了，只是稍微分開幾個小時便忐忑不安，按着隐隐發疼的太陽穴，袁湘琴不斷地對自己說媛媛也需要自己的時間，可是無論她找了多少個理由來說服自己，腳步卻一步也邁不動了。
她想起了上一世，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天，很平常地分手回家，可是隔天卻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後來便是令人絕望的搜尋過程，剛開始她還滿懷着希望，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她也放棄了，不願意去想楚艾媛，不願意回憶起她，甚至到後面希望她失蹤的那一刻就死掉，因為她知道活下來的她經歷了比死亡還要更加殘忍的事情，她害怕自己見到殘酷的事實。
這一切，直到那封信的到來，徹底撕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假象。
回想着自己最後見到的那個燦爛的笑容，她咬了咬唇，終于下定了決心，轉過身拼命地往前跑去。
還有時間，離自己和媛媛分手并不久，她現在跑過去應該追得上她。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跑得這麽快，她一邊喘着氣奔跑雙眼一邊仔細地搜尋街邊的每個角落，因為奔跑的太過于劇烈缺氧的大腦感到一陣陣暈眩，可是自己并沒有看見那個人的身影。
該不會媛媛走近道了？
突然想到什麽，她臉色煞白地停下了腳步，猛地轉過頭，看向拐彎處的一個路口。
那條路她曾經和楚艾媛約定過，讓她再也不要走，無論多趕時間都不能走，因為楚艾媛就是在那條人煙僻靜的街道被人抓走的，當時警方沒有發現任何目擊者，沒有任何線索，這也是警察多年都沒能找到媛媛的原因之一。
可是如果她走了這條路該怎麽辦？
想到這裏，袁湘琴的心墜入了冰窖，害怕了起來。
在她想出自己該怎麽做之前，她的腳已經擅自地奔跑了起來。
拜托你，千萬不要出事！
跑過街角，她的雙眼快速地在路邊掃過，然後定在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髒髒的白色面包車上。
從她這裏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男人的背影，男人站在面包車邊上，他的身前隐約可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他形跡可疑地四處慌張地張望着，一邊用手緊緊箍住那個掙紮的身影。
就在他撇過頭的一刻，袁湘琴清晰地看見了他的樣貌，幾乎是同時內心深處最不堪的記憶被翻了出來，腦袋嗡地一聲接下來什麽都沒有辦法思考了。
……
……
“弟妹，你要送她去哪裏？”
坐在毛驢上的男人露着一口大黃牙嘿嘿地對着楚艾媛說道，一雙眼睛看向袁湘琴，那毫不掩飾淫.穢的光芒，讓她幾欲想吐，她慌張地躲在楚艾媛的身後，避免自己的身形出現在他面前，身體不停地發抖，一邊神經質地拉着自己剛換上的衣服，覺得似乎還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全部都被人看到了，被人發現了，她會坐牢嗎？她不要坐牢！
好可怕，要是沒有來這裏就好了。
要是沒有來這裏，就不會遇到這麽可怕的事情了。
閉上眼，男人倒在地上的死相又浮現在腦海，讓她抖得更加厲害了。
楚艾媛似乎沒想到男人的出現，後退一步，緊緊地護住袁湘琴的身形，冷冷地說道。
“跟你沒關系，你最好就當什麽都沒有看見！”
“弟妹，你可不能這麽說，俺們之間的關系可深厚着呢。”
男人帶着□□的視線将楚艾媛從上到下掃了一遍，最後停留在那張經歷過多年摧殘依然不減美麗的臉上，帶着幾分回憶咂了咂舌，似乎在回味着女人當初被按在自己身下的模樣，一邊想着要是能再嘗一遍那銷魂的滋味那就滿足了。
“弟妹，我也算是半個商人，商人做事總得有報酬不是？我可以不跟任何人說這個大妹子出現在這裏的事，但是你總得給我點好處。”
楚艾媛的身體因為男人的話語僵硬了起來，她死死咬着下唇，血的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感到身後那個顫抖的愈加厲害的身體，她的手越收越緊，最後終于無力地松開了。
片刻之後，她擡起頭，十分平靜地看向男人說道。
“你要說話算數，趙二貴，不能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只要你遵守約定。”
男人貪婪地看着那張美麗的臉，笑的十分猥.亵。
……
……
這一切，她怎麽可能忘記！
那個男人，那個男人！
袁湘琴渾身發抖地看着男人的身影，這一次她不是因為害怕而顫抖，而是從心底一陣陣湧上來的憤怒！
眼看男人就要拖着那個小小的身體消失在面包車裏面了，她什麽都沒有辦法思考了，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高聲大叫道。
“住手！你們快放開她！！”
男人驚慌地轉過頭，似乎想要加快離開的動作，但是她不給他這個機會，一邊跑過去，一邊高聲尖叫着。
“救命啊！有人販子！快來人啊！！！”
男人更加慌了，看着一邊高聲叫喊的少女，還有在自己懷裏加大掙紮的少女，一時摸不準自己到底該怎麽做。
“老趙，快點上車！”
“別管了，先上車！”
車裏的幾個男人都慌張了起來，但是想到将要擺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捆捆鈔票，個個反而橫了心。
“這臭丫頭！”
男人唾了聲，看着少女越來越靠近的身影，他只得慌忙踏上車，慌亂之中捂着吳佳慧的手掌松開了來。
“嗚嗚！！”
“哎喲！”
男人捂住自己被咬的出血的虎口，生氣地伸出手去抓剛剛狠狠咬了他一口的吳佳慧。
“不要！！救命！！”
被猛地抓住的吳佳慧，再度悲鳴了起來。
感到事情鬧大的男人，再也不控制力道，粗暴地扯着吳佳慧的頭發往車裏拖，而這時駕駛座上的男人已經發動了面包車。
看着緩緩開始移動的面包車，袁湘琴只感到血液都充到了腦袋，她拔出刀，什麽也不想，用力地扔了過去。
也許真的是上天保佑，刀子在男人拖曳着吳佳慧的手臂上劃了條長長地口子，鮮血頓時噴濺出來，男人大叫一聲，反射性地收回手捂住傷口止血，而吳佳慧趁機掙脫了出來。
“湘琴！！”
吳佳慧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向袁湘琴跑去，滿臉都是淚水。
袁湘琴渾身發抖地看着跑過來的身影，愣了一下，怎麽是吳佳慧，那媛媛呢？！
她頭腦再次嗡地變的空白，看着逐漸離去的面包車，一陣陣絕望湧上心頭。
“快停下！！快來人啊！！抓人販子！！！”
她竭斯底裏地喊着，剛想向那輛車跑去就被吳佳慧抓住。
“不要過去，那群人很危險！”
“可是……可是……媛媛……她……”
袁湘琴語無倫次地說道，一道光忽然閃過她一片漿糊的腦袋，她猛地抓住吳佳慧問道。
“媛媛她有沒有被抓？！”
“……只有我一人，我沒有看見楚艾媛。”
似乎是被她恐怖的神色吓到了，吳佳慧頓了一下才回答。
“這就好……這就好……”
袁湘琴呼出一口氣，安心下來的一刻她感覺到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都被抽去，她只能軟軟地坐在地面上，眼神渙散地看着離開的面包車。
“湘琴你沒事吧？！”
被袁湘琴吓到的吳佳慧，顫抖地蹲下，看着她一臉劫後重生的神情有點遲疑地問道。
“我沒事。”
袁湘琴勉強對吳佳慧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
“還好我來得及時，不然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聽到袁湘琴的話，一直忍耐着的吳佳慧忽然淚如泉湧，猛地撲到袁湘琴的身上大哭出聲。
“還好你來了，我好怕，我好害怕，我以為我會死！”
想着自己剛剛就要被抓走，不知道要被帶去哪裏，內心被壓抑的恐懼和痛苦全湧了上來。
就差一點點……自己就再也見不到爸爸了……再也回不了家了……
“現在都沒事了，慧慧，你不會有事了，你安全了。”
袁湘琴紅着眼眶安撫着伏在自己身上哭得死去活來的吳佳慧，心中慶幸着還好自己阻止了一切。
但是內心某處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着。
那個時候，要是在上一世，在楚艾媛被抓走的那一刻自己也能像這樣阻止就好了。
她一直都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現在這樣，救出楚艾媛，然後抱着她讓她依靠着自己的肩膀，安心地讓她在自己懷中大哭，溫柔地告訴她‘你安全了’。
可是，僅僅是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她都沒有辦法做到了。
因為不是每個英雄救美的浪漫童話都能輕易地發生，其實童話和慘劇往往只有一線之隔，而在更多的時候，現實給予的只是殘酷的慘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