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傷口
第二十七章 傷口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過了一個多星期,而這時候的袁湘琴也順利獲得醫生的許可可以回家養傷了。
眼下蕭春花就正在病房中幫自己收拾着東西,一邊囑咐着還綁着繃帶坐在病床上的袁湘琴不要亂動。
“醫生說你這傷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就是要骨頭完全長好還要花兩三個月的時間,這時候你最重要的還是靜養。”
雖然是傷了一根肋骨,好在沒有傷到內髒,造成出血,這也是讓人慶幸的事情。
看着一臉心不在焉聽着自己說話的女兒,蕭春花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不過她馬上又像往常一樣唠叨了起來。
“本來醫生說還要住幾天,不過還是家裏的環境好些,媽也好照顧你,學校就暫時別去了,反正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就要中考了,我跟老師請過假了,你就幹脆在家裏面好好複習,學習方面如果有不懂的就去問問媛媛。”
聽見‘媛媛’這兩個詞,袁湘琴的手微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低聲應了一聲。
看見有點無精打采的袁湘琴,蕭春花略微責怪地說道。
“湘湘你就別使小性子跟媛媛鬧別扭了,你還不懂,小時候的友情往往是最珍貴的,我看媛媛這孩子的性子實在難得實誠,人家可是專門抄了筆記讓我帶來轉交給你。”
想到這兩個孩子現在僵持的局面,蕭春花也有點嘆息,也不知道那天楚艾媛拜訪時,兩人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推門進來時,只看見湘湘在地上哭的跟個淚人一樣,而楚艾媛也不在房間了。
面對哭的十分慘烈的女兒她也不好開口問什麽,只覺得兩個小孩子間能有什麽,只是後面楚艾媛再也不來病房了,而且遇見她的時候也只是打個招呼順便問一下湘湘身體恢複的情況,面對她的邀請她也只是推說有事禮貌地避過,但後面卻又送來筆記證明她還是關心着湘湘。
而湘湘也不再問楚艾媛的事,即使她每每有幾次想要将話題繞道這上面,她不是轉移話題就是三緘其口,絲毫不肯透露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當她提起楚艾媛,女兒看起來又不像是生氣,倒更像是內疚。
面對這樣奇怪的情形,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摸不清楚女兒的心思了,只略略知道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可能沒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袁湘琴低低地應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媽,我知道了。”
面對這樣固執的袁湘琴,蕭春花也感到頭疼,她知道女兒愛鑽牛角尖的性格,而且看樣子一時半會都還想不通。
“估計媽說再多也沒用,你這孩子從小性子就這樣,不過待會見到吳叔叔的時候可要好好感謝他,吳叔叔可是為了你的事費了不少功夫。”
想到吳志遠這些天為這件事跑上跑下壓下女兒本來應該上報紙的報道,還幫自己前後走通關系讓湘湘住進沒人能進來騷擾的單人病房,蕭春花就感到一陣感激,在她為女兒的失蹤而六神無主的時候,也是這個人扶持着自己,幫自己聯系警方找熟人幫忙最後終于找到女兒。
現在,他又幫女兒跑前跑後,辦理出院手續,這樣的貼心,可以說蕭春花只有在和丈夫剛開始戀愛的時候才感受到一點,後面丈夫變得越來越懶,結婚後更是将家裏面的事全都交給了自己。蕭春花也不向他伸手要錢,用工資補貼家用,為了這個家可以說是任勞任怨,但沒想到現在卻被始亂終棄,只能說世事難料。
“阿春你還是這麽見外,我們都已經有這麽多年的交情了。”
帶着爽朗的微笑,吳志遠走了進來,看着蕭春花拍了拍自己的胸,說得十分爽快。
“有什麽難處盡管跟我說,好歹也算得上是半個妹子,怎麽能讓外人欺負去。”
“哪能這麽一直麻煩志遠哥你,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蕭春花搖了搖頭,但是吳志遠不管她怎麽說,徑直往袁湘琴那邊走去,帶一臉憨厚的笑親切地打招呼。
“湘湘你就別管你媽說什麽,有什麽想要的盡管和吳叔叔說,可別給吳叔叔客套。”
“謝謝吳叔叔,你已經對我很好了。”
袁湘琴搖了搖頭。
吳志遠真的對她們很好,這些天每天都來看她,對母親更是無微不至,又一次甚至幫自己守夜,讓疲憊的母親回去休息。
“湘湘還是這麽懂事,可別勉強自己。”
吳志遠揉了揉她的頭,想到她明明遭遇了這樣恐怖的事情卻依然反過來安慰自己的母親,覺得有點心酸,她還只是一個跟自己女兒同歲的孩子,便已經懂事的令人心疼,他也覺得內疚,要不是救了自己的女兒,人販子也不會反過來盯上她,可以說她是因為自己的女兒而陷入危險中。
現在,她還要堅持幾天後上庭做證人,在衆人面前将所有發生在她身上的惡行講出口。
“我沒事,醫生說我也可以出院了,吳叔叔……”
袁湘琴遲疑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真的只要我上庭作證,那些人的罪行就能加重嗎?”
“也不是所有人,只對一些人而言他們的罪行會加重。”
吳志遠嘆了一口氣,這個案子可以說是跨地區重大犯罪集團了,正好是國家這些年致力于打拐的重點對象,所有牽連的人都被一網打盡。雖然國家對于這方面的打擊嚴厲,但是對賣方市場中的買家處罰太過輕,對不阻礙解救和不虐待的買方免除處罰,這樣買方市場就得不到遏制,賣方市場就會永遠的存在,也就是說以後這樣的慘劇将會接二連三的發生。
而他也只能盡自己最大能力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像直接加害過你讓你受傷的趙二貴,本來他只參與了幾起拐賣,按法律來算他只會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但是一旦他對你用了傷害到生命的暴力行為那麽就可以加重刑罰,尤其他還甚至想要對你做那種事情……”
吳志遠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趙二貴犯案太少,加重不了多少刑法,最重的也只能是無期徒刑,但是這不證明他會放過他,監獄那邊他也有幾個熟人,只要趙二貴進去至少要折騰掉他半條命。
他輕輕拍了拍袁湘琴的肩膀,鄭重地說道。
“放心吧,吳叔叔一定會讓他判無期徒刑的。”
“這樣就夠了,吳叔叔,我要作證。”
袁湘琴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上有時候,活着比死還要難受。
而這一點她已經深刻地了解到了。
捂住隐隐作疼的胸口,她垂下了眼簾。
這樣的痛,有一個人比她知道的更多,但是她卻沒有辦法救贖她。
她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痛恨。
……
……
收拾行李只用了半個小時,再加上吳志遠的車接送,十幾分鐘後他們已經來到樓下了。
對于些天在醫院的經歷,袁湘琴只覺得感嘆,看見蕭春花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有時候還帶着工作來醫院照顧自己,她這才深刻感覺到單身母親有多辛苦,外婆說的話其實有很多只是真話罷了。
有很多時候并不是需要有一個愛人在身邊,而是需要一個人在身邊,陪伴着自己度過痛苦和孤獨。她很擔心母親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她身上太多,只要她一倒下,母親就沒有人可以傾訴,沒有人能夠幫助她,用不了多久,母親也會随着倒下。
但是她又害怕相同的經歷會再演,所以現在她只能堅強起來支撐着看似堅強其實脆弱的母親。
“媽,不用擔心,我能走,我傷的不是腳。”
看着慌張扶着自己的手上樓的蕭春花,袁湘琴只覺得又好笑又酸澀。
她不能倒下,也不能露出脆弱,她要活得好好的,母親才會放心。
但是她知道這對現在的她而言有多難,雖然已經盡力讓自己不要再去觸碰傷口,可是每當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一天,反複地想着那個人的話語和表情,然後不自覺中早已淚流滿面。
她的世界從十天前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經完全變了樣。
“……湘湘,真相并不美好,就算知道了,對你我也都沒有好處。”
那個人的話猶在耳邊回響,而她現在終于明白那句話的意義,就算知道真相因此而背上心靈的枷鎖也無補于事,那個人所受的傷已經沒有辦法愈合了,即使上前去碰觸她她也會拒絕自己。
這讓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到家門前了,而就在她擡起頭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僵住了,同樣的還有自己身邊的母親。
站在門前的男人一臉驚喜地站起身,用激動的聲音喊着她的名字。
“湘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