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步】
【第三步】
雖然自己主動說了要去楚艾媛家，但是再一次到她家時，袁湘琴感覺到的更多的是不安。
這種不安在看見張曼文的時候讓她更加局促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移開視線，低頭說道。
“張姨你好。”
“歡迎歡迎，好久沒見到湘湘你了。”
張曼文一臉溫和的笑意，溫柔的語氣帶着安撫人心的感覺，讓袁湘琴亂跳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張曼文微笑着示意袁湘琴坐在她旁邊，關切而又細心地問着袁湘琴的近況，袁湘琴都一一回答。
“在你沒來阿姨家這一年，阿姨可是擔心極了，還好你和媛媛和好了。”
張曼文輕輕拍了拍袁湘琴的手，彎彎的雙眼看起來和善而又可親。
“如果以後你再跟媛媛吵架了，覺得委屈的話就和阿姨說，阿姨幫你。”
“哪有，張姨，媛媛對我很好，是我自己鬧別扭的。”
袁湘琴有點慌張地辯解着，一邊的楚艾媛打趣地插話道。
“媽，你真把我當你女兒？我覺得比起我你比較喜歡湘湘。”
“怎麽說湘湘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也算我半個女兒了。”
張曼文一臉疼惜地将袁湘琴摟在懷中，這樣親昵的舉動讓袁湘琴臉色微紅感覺自己被完全當做小孩子了。
但同時她的心中揪緊了一下，一陣愧疚感從心底湧出。
如果張姨知道自己和媛媛現在的關系，一定會對自己非常失望的，或許将來有一天自己會不得不和張姨為此決裂，即使她已經下定決心堅持這條路，她還是覺得在看見那張對自己充滿慈愛的臉的時候心中感到窒息和痛苦。
“好了，媽你就別再抱了，湘湘隔好久才來我家一次，我都沒怎麽和她說話。”
察覺到袁湘琴有一絲不對勁的楚艾媛帶着似真似假的抱怨一把拉過袁湘琴。
“還沒長大就嫌棄媽礙事啦。”
張曼文伸出手指點了點女兒的額頭，半是嗔怒半是笑意地說道。
“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說悄悄話了，湘湘阿姨我今天中午可是準備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等下可不要不給阿姨我這個面子。”
張曼文笑了笑，轉身往廚房走去。
直到張曼文的身影消失在客廳，楚艾媛才轉過頭，看着一臉黯淡的袁湘琴她嘆了口氣，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
“……別想太多了，湘湘。”
袁湘琴下意識地抓緊了楚艾媛的衣袖，在她懷中有點悶悶地說道。
“媛媛我其實并不害怕其他人怎麽說，我害怕的是傷害到真正為我們着想的人，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會覺得難過。”
楚艾媛溫柔地撫摸着她的發絲，聲音溫和。
“我明白，所以慢慢來就好，一定會沒有問題的。”
吃完午飯後，張曼文帶着袁湘琴坐到沙發上看電視，而楚艾媛則是去收拾桌子。
這是他們一家的習慣，吃完晚飯輪流收拾桌子，但跟着張曼文坐在一起已經讓袁湘琴無法像以前那樣平靜了。
“我去幫媛媛吧。”
袁湘琴剛想要站起來，卻被張曼文阻止了。
張曼文一臉微笑，拉着她坐下。
“讓媛媛去做吧，她已經習慣了，反倒是阿姨我好久都沒跟你說說話了，看你一臉着急想要離開的樣子是不是覺得跟阿姨在一起說話會覺得不舒服？”
“不，怎麽會！”
袁湘琴驚得連連擺手。
“那就好，那就陪阿姨我說說話。”
張曼文半是溫和半是強迫的話語讓袁湘琴無可奈何地放棄了打算，坐在她旁邊。
“你和媛媛這一年多都沒往來真的讓阿姨我很擔心，剛剛說把你當自己女兒來看阿姨不是在騙你，是真的。”
張曼文将手輕輕覆上袁湘琴的手背，溫熱的感覺讓袁湘琴想要流淚。
“我知道張姨你一直都很疼我。”
“媛媛其實看起來是個很獨立很自主的孩子，但是心裏卻很依賴你，甚至比我這個媽還要親。”
張曼文垂下眼睑，其實她早就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兒了，性格完全不像一個孩子，成熟到讓她不需要去擔心什麽，只是唯獨在袁湘琴這件事上意外的執着。
她擡起頭看着袁湘琴的雙眼，誠摯地說道。
“阿姨我希望你們能一直關系這麽好，我放心湘湘你，因為我了解你的性格，總是為別人考慮，所以有湘湘你在媛媛身邊我很放心，我想你們的友情，或許将來到結婚的時候都會這麽堅固，就像我跟你媽媽一樣。”
袁湘琴張了張嘴，看着那雙充滿信任的雙眼卻發現自己什麽話都沒辦法說出口，她只能低下頭回答。
“……我會一直在媛媛身邊的。”
擡起頭，她勉強維持着平靜的假面說道。
“張姨，我還是去幫幫媛媛吧。”
說完後，她幾乎是逃一般地往廚房走去。
她沒有發現看着她背影的張曼文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廚房中彌漫着淡淡的檸檬味，面容美麗的少女将長長的黑發挽上去，露出一段如同陶瓷般白皙的頸項，姿态優美，精致的側臉讓人迷醉，恍若一個夢境。
似乎感覺到有人的視線，她微微轉過頭，有點驚訝地看着站在廚房門口靜靜看着自己的少女，少女的雙眼仿佛定在了自己身上，想着什麽一般微微出神，她笑着溫聲問道。
“怎麽進來了？”
“……我來幫忙吧。”
袁湘琴挽起袖子，走近洗手臺，正想要拿起一個碟子卻被阻止了。
“我來吧，別把手弄髒了。”
楚艾媛一邊說着，一邊将碗碟都拿到自己一邊，手上加快速度，兩三下就洗幹淨了。
“……我還什麽都沒做呢”
袁湘琴半是抱怨地嘟囔着。
“沒關系，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做，來～”
楚艾媛将洗幹淨的碗碟遞給袁湘琴，袁湘琴一臉郁悶地放到洗碗櫃裏，然後在轉身的時候撞進了一個懷抱，接着嘴唇上感到一片柔軟，伴随着的還有甜美的香氣。
唇瓣交疊的時間很短，可是卻驚得袁湘琴捂住嘴唇一跳，雙眼像無辜的小兔子那樣呆呆地看着楚艾媛，圓圓的眼睛濕漉漉的，可憐又可愛。
這樣惹人憐愛的模樣，讓楚艾媛又忍不住再次吻了吻她。
“……你小心點，阿姨還在外面呢。”
袁湘琴抓住她的手，有點緊張地低聲說道，四處張望着直到發現門口沒有任何人的身影時，才松了口氣。
“放心吧，媽媽她下午有事現在一定出去了，我剛剛有聽到關門的聲音。”
楚艾媛抓住袁湘琴的雙手，放在唇邊請問，一雙眼睛如同新月一般彎彎的，盈滿了笑意。
“既然是這樣一早就應該和我說。”
袁湘琴松了一口氣，剛剛她的心髒都差點被吓的蹦出來了。
“因為你吃驚的樣子也好可愛。”
楚艾媛歪着頭，看着袁湘琴說道。
“再吻一次可以嗎？”
“……接吻之前不要再這樣問了，我會不好意思的。”
袁湘琴收緊手，強抑着害羞輕輕閉上眼。
下一刻，一個比羽毛還要輕柔的吻輕柔地落在她顫動的睫毛上，然後落在額頭，鼻尖，臉頰，讓她舒服的幾乎産生了睡意。
在她張嘴想要笑出聲時，那唇瓣終于和自己重疊，深沉而又飽含愛意的吻，讓她頭暈目眩。
她只能軟軟地躺在那個人的懷抱中，任她不斷加深這個吻，慢慢地将自己的呼吸奪取，然後是思想，身體的熱度不斷攀升着，激昂的心跳讓她幾乎失了控。
她從不知道一個吻竟然能讓她如此沉醉，如此渴求。
直到被放開她還保持着懵懂的神情，一臉無力地靠在楚艾媛的身上大口地喘着氣，渾身上下脫力的感覺就像經歷了一場長跑，她只能緊緊地抓着懷中的溫暖，就好像整個世界上只剩下她可以依靠。
“你剛剛都沒換氣，湘湘，接吻可不是這樣的。”
楚艾媛輕柔地撫弄着袁湘琴的頭發，一臉笑意。
“莫非你跟我接吻是第一次？”
“……真是抱歉啊，我不會換氣。”
袁湘琴氣悶地将頭埋在楚艾媛的懷中，看這個別扭的态度楚艾媛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低下頭，輕輕含住那個已經紅透的耳垂，突如其來的溫熱，燒的袁湘琴的神經都快要斷了，她嘟囔着揪緊楚艾媛的衣服道。
“好癢……”
楚艾媛放開已經被自己撫弄着微微發紅的耳垂，輕輕在袁湘琴耳邊說道。
“再來練習一次，我會教會你的。”
袁湘琴下意識地擡起頭，于是下一刻，她再次被奪去了呼吸，
心跳慢慢加速，在熱度再次攀升的時候，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想到。
或許被奪走的還有自己的心。
在夜晚降臨的時候，也到了入睡的時候。
帶着熱氣從浴室中走出來，正擦着頭發的袁湘琴看見已經吹好頭發的楚艾媛正坐在床上看書，那專注的側臉讓她忍不住湊上前去。
“媛媛你在看什麽？”
楚艾媛把書攤開，袁湘琴低頭粗略翻看了一下，發現都是挺深奧的經濟學內容，她擡起頭有些吃驚地問道。
“你現在就看這些書了嗎？不會看不懂嗎？”
“還好，也沒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再說不懂的地方我也可以問我爸，而且通過網絡也能學到許多知識。”
楚艾媛面帶微笑地摩挲着書本，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感情。
“我其實很慶幸自己有這個機會能夠學習，因為我曾經有一段時間完全都沒有辦法碰書，所以很珍惜……很珍惜。”
袁湘琴沉默的看着楚艾媛的側臉，胸口像是被堵住一樣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這個人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着充滿希望的未來，她想要守候已經飽受痛苦的她。
袁湘琴靜靜的坐在她旁邊，什麽話都沒有說，就這樣陪伴着她。
不過楚艾媛很快就恢複過來，看着袁湘琴還是濕漉漉的頭發關心的說道。
“……湘湘你的頭發還在滴水，還是快吹幹，不然感冒了怎麽辦。”
一邊說着，楚艾媛站起身拿出櫃子中的吹風機，不由分說地拉過袁湘琴幫她吹起來。
感到頭發間穿過的那只靈巧的手，袁湘琴曲起雙腳，雙手撐着頭。
想到這些天楚艾媛對自己無時無刻的關心，還有各種貼心的舉動，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垂下頭說道。
“媛媛，你從交往以來都對我很好。”
“不喜歡我對你好嗎？”
“不是。”
袁湘琴的表情有點郁悶，聲音低沉。
“媛媛你現在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将時間放在我身上少點，畢竟我們都還沒長大，你這樣勉強自己做到完美是很辛苦的。”
在一起的時候楚艾媛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就好像完美無缺的戀人，找不到一絲缺點，兩人不會發生争吵，在意見不一致的時候也不會發生争執，因為已經足夠熟悉彼此的喜好和性情，可是她卻覺得這份關系一直都有一個問題。
她們現在的關系看似完美卻又很脆弱，因為自從和媛媛在一起後，兩人都在盡量避免去談上一世那些痛苦的記憶，兩個人都在回避着這個問題，就好像那些事情都曾不存在。
但是每當說話的時候兩人都不可避免地去回想起來，明明很想說卻什麽都說不出口，就好像一談到這個問題關系就會崩潰，長此以往兩個人都會覺得辛苦。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而且我不覺得辛苦。”
楚艾媛收好吹風機，撥弄了一下袁湘琴的頭發，笑眯眯地說道。
“好了，也差不多時間該睡覺了。”
楚艾媛伸手關掉床頭的燈，輕輕将被子蓋在袁湘琴的身上，在那一刻，袁湘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請認真聽我說媛媛，我不希望我們兩個之間有所隐瞞。”
袁湘琴擡起頭，堅定地看着楚艾媛。
“媛媛，比起談一場虛假的甜蜜戀愛，我更想觸碰你的真心。”
“現在這樣就足夠了。”
楚艾媛抱緊袁湘琴，将頭埋入她的頸間。
“不要再說那些讓我們兩個都痛苦的事情了。”
“不要，如果這樣，就會變成你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事情，我不希望看見你痛苦，如果無法消解這份痛苦，那就請讓我和你一同承擔。”
袁湘琴也緊緊地回抱着楚艾媛，話語已經哽咽。
“我想幫你，媛媛。”
讓她一個人背負這些痛苦的事情，她沒有辦法這樣做。
“上一世的我很懦弱，只會逃避問題，即使重生了，卻也改不掉這個壞習慣，可是我想改變，所以請你不要逞強，就算只有一點點，只要你能依靠着我，那麽至少我會覺得我是被你需要的，我們之間的關系并不只有付出和接受這樣的簡單。”
“……為什麽要這樣說？受人寵愛被人寵愛這樣不就好了嗎？就這樣不就滿足了嗎？”
袁湘琴感到自己耳邊的那個聲音是如此的微弱，就好像在痛苦掙紮一樣，箍住自己的力道已經到了疼痛的程度，她卻依然沒有退縮地說道。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這樣的關系太脆弱了。”
“湘湘……為什麽要堅持，只有我保護你不就好了嗎？！”
楚艾媛說到最後已經是在低吼了。
“因為我也想保護你，因為能這樣做的只有我！”
袁湘琴顫抖地伸手推開楚艾媛，撫摸着那個人痛苦的臉。
這樣的表情只有她才能看見，她不會将這個機會讓給別人，雖然現在剛開始會很痛苦，但是傷口只有暴露在外才能夠好起來。
她和她，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久久的寂靜之後，楚艾媛終于開口了，用顫抖的幾乎聽不出的聲音說道。
“……湘湘，我好害怕”
“……嗯”
袁湘琴靜靜地握着那雙顫抖的手，緊緊的。
“我不想變得和他們一樣，我不想将靈魂都沾滿鮮血。”
“我知道。”
袁湘琴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我明白那樣做是不對的，我明明比誰都明白剝奪一個人的未來會有多痛苦，可是還是做了那樣無法原諒的事情。”
“我明白……”
“重生以來我沒有一晚曾忘記過那張臉，沒有一晚……”
雖然無法在黑暗中看清她的臉，可是袁湘琴卻清楚地知道楚艾媛一定在流淚。
她靠近她，無法控制地摸着她的輪廓說道。
“沒關系，這一切我都明白。”
你所有的痛苦我會幫你承擔。
“我們一起活下去吧，一起承擔這份罪惡感吧。”
即使餘生都将在這份罪惡感之後度過，她也是如此的甘之如饴，她想一定是因為心中這滿滿的幸福感。
她擡起頭，第一次主動地吻住了那片柔軟。
那是她一生中嘗到過的最苦澀最絕望同時又最幸福的吻。
這幾天我都很認真很努力的想要更新，但是老是抓不住感覺，寫寫删删花了很多功夫，好糾結~~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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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下次更新時間一定在本周，要看我會不會卡文，我會努力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