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虎狼之詞

虎狼之詞

“屏氣凝神,氣沉丹田,抱元守一。”公儀月沉手持一柄檀木小棍,繞着蕭博容緩緩道:“自己默念口訣,感受內力在體內筋脈游走。最後通過上丹田,彙入下丹田。”

一扭頭,盤腿而坐的小皇帝擡着腦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又可憐又好氣。

公儀月沉深深地嘆了口氣,揉着眉心道:“這已經是你第五次停下了,之前不是姿勢不會擺,就是口訣心法看不懂。說吧,這次又是什麽?”

“上丹田跟下丹田在哪兒?”

檀木小棍伸出,點在蕭博容的鼻梁上方接近眉心的位置,公儀月沉淡淡道:“這裏是上丹田。”

小棍下滑,輕點在胸口處的位置,“這裏是中丹田。”

最後,小棍落在蕭博容腹部肚臍眼左右的地方,“這裏是下丹田。”

點完三處,木棍向上,擡起小皇帝的下巴,公儀月沉黝黑的雙眸與之對視道:“現在,還有什麽問題?”

“沒了沒了。”下巴被木棍挑起的蕭博容産生一種詭異的羞恥感。他慌忙的撥開木棍,急急閉眼擺好姿勢,開始感受大美人說的內力。

匆忙閉眼的蕭博容壓根沒有發現,大美人的眼中蘊含的笑意。

半個時候後,輕微的呼嚕聲在房間裏響起。公儀月沉放下手中的書,無奈的搖頭。

最後,教學失敗的老師只能将睡得頭直點的學生打橫抱起,送回床上。

推開殿門,本來坐在地上的魏紹元一個激靈站起來,恭敬道:“鳳君。”

“嗯。”公儀月沉點了點頭,反手關上殿門,道:“陛下睡了,莫要進去打擾。”

“是。”魏紹元矮身應下,而後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說一般,面上的表情頗為糾結。

“想說什麽就說吧。”公儀月沉看出了他的心思。

“那奴才,就鬥膽說了。”魏紹元擡頭看了風光霁月的鳳君一眼,撩起下擺跪地道:“鳳君為何,從來不在陛下寝殿留宿。也從來...”

魏紹元一張老臉紅的像是曬幹的柿餅一般,他的聲音細若蚊咛。

“從來不跟陛下圓房。”

這話一說出口,魏紹元也豁出去了,一連串道:“陛下也算是奴才看着長大的。這和文君逼着陛下納後宮,陛下的煩躁與排斥衆人皆知。依奴才看,和文君之所以逼得這麽緊,無非是擔心陛下沒有子嗣的問題。若是、若是...

“若是我和陛下引得仙人入夢,孕育出子嗣來,就能過了這一劫。”公儀月沉冷靜的接道。

魏紹元頓住,而後上身伏趴在地上,恭敬道:“鳳君英明。”

公儀月沉看着眼前這個年老的內侍半響,而後主動蹲下身來将他扶起。

“你,很好。這份忠心就是你最好的能力。”公儀月沉道:“不過,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奴才老糊塗了,聽不懂殿下的話。”魏紹元揉了一把眼皮聳拉下來的眼角,語氣頗為悲傷。

“聽不懂沒關系,繼續保持你的忠心就行。”公儀月沉擡腳步入月色中,只留下一句話傳到魏紹元的耳邊。

“你的責任是好好照顧陛下。其他的事,是我的責任。”

當蕭博容終于在丹田感受到那一縷微乎其微的內力時,可憐的小皇帝哭地像是個二十歲的孩子。

“嗚嗚嗚不容易啊。”蕭博容抱着公儀月沉的腰,幹嚎道:“我終于感受到內力了嗚嗚嗚。”

“是啊。”公儀月沉翻過一頁書,淡淡道:“雖然陛下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終于凝聚了一點什麽都幹不了的內力。但是陛下終于成功了。”

蕭博容警惕地擡頭,桃花眼眯起,咬牙道:“我感覺你在嘲諷我。”

“臣沒有。”公儀月沉喝了口茶,道:“臣只是在陳述事實。”

“事實就是你的确在偷偷嘲笑我!”蕭博容生氣地将大美人的腰摟得更緊,為自己打抱不平道:“我才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很天才了好嘛!我不信你能比我快多少。”

“...臣當時花了一日。”

被啪啪打臉的小皇帝渾身一僵,試圖為自己找補,“那、你是童子功,小孩子好練,不算!”

蕭博容嘴硬道:“再說了,每個人天資不一樣嘛。我覺得我很厲害了!”

“嗯,是很厲害。”公儀月沉伸手拍了拍八爪魚一樣的小皇帝,道:“松手。”

“不松。”蕭博容将腦袋都埋進人家的懷裏,在堅實有力的胸肌上蹭來蹭去,“你傷我心了,只有溫暖的抱抱才能治愈我!”

公儀月沉實在是為小皇帝那張花言巧語的嘴感到頭疼,他威脅道:“陛下要是不松手,臣就讓候在外面的柳尚衣直接進來,看一看陛下這幅粘人的模樣。”

“看就看。”蕭博容很是豪邁道:“剛好讓柳尚衣看看咱們夫夫恩愛甜蜜的樣子。”

公儀月沉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淡定補充道:“還有柳尚衣帶着的十數名內侍。”

聽到這麽多人,有偶像包袱的小皇帝撇着嘴坐起來。伸手拽了拽被壓皺的衣擺,正襟危坐。

公儀月沉有些好笑,反過來邀請道:“陛下不再抱一會兒了?臣的懷抱可是空虛的很。”

蕭博容嚴肅的轉頭看着他,十分做作虛僞地道:“雖然你誠心誠意的誘惑我邀請我。但是身為一國之君,我要在敬愛我的下屬面前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

他沖着大美人敞開的懷抱指指點點,“這種沉溺于美色的形象是絕對不允許的!”

“當然。”話鋒一轉,蕭博容小心地挪動着屁股,朝着大美人那兒湊近了些,悄悄道:“我們可以等他們走後繼續抱。穿衣服抱不穿衣服抱,想咋抱就咋抱。我一定滿足你。”

“不必了。”公儀月沉冷哼一聲,拒絕道:“既然陛下要做一代明君,這種近美色的事情,只會是陛下明君之路的絆腳石。以後陛下,還是不要随便和臣抱抱。”

大美人冷着臉,一字一句道:“臣怕成為陛下明君之路的絆腳石,受千夫所指。”

完了完了,蕭博容垮着臉,逗過頭,大美人生氣了。

等到柳尚衣帶着內侍進來時,就看見上座的兩位主子之間氣氛怪異極了。

柳尚衣行了禮後,察覺到二人衣服上細小的痕跡。略微思索一番張口就道:“陛下和鳳君是打架了嗎?動手的行為有失風度,還容易破壞衣服,可千萬不能這麽做啊!”

他話說的飛快,身後一個小內侍面色大驚,想攔他都沒攔住,只能領着後面一群人呼啦啦地跪下。

看着跪了一圈的人,柳尚衣愈發迷茫,他猶豫着道:“臣,又說錯什麽話了嗎?”

蕭博容虛着眼,撇嘴道:“我算是知道,為什麽大家都說柳尚衣說話不過腦子了。”

柳尚衣一聽這話,啪叽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哐哐哐地磕頭。力道之大,甚至聽起來像是打鼓一般。

“快起來快起來。”蕭博容大驚,連忙招呼他起身,“你是要将自己磕死在這裏嗎?”

柳尚衣頂着紅腫的額頭,耿直道:“臣嘴笨,好在腦袋還堅硬些。”

當柳尚衣将做好的衣服呈上來時,蕭博容終于懂得,為什麽這個人嘴又笨又控制不住自己,卻還能留在宮裏甚至成為尚衣局的頭頭。

“這是神仙穿的衣服嗎?”蕭博容撫摸着那柔軟如同白雲一般的料子,感慨道。

“陛下,這套銀白的是鳳君殿下的。這一套赤色的才是您的。”談起自己擅長的領域,柳尚衣驕傲的像是尾巴要翹上天了一樣,自豪道:“這兩套衣服,臣從去年開始就在籌備了,一直到前些時候才做出來。整套衣服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包括佩飾都是臣一個人親自做的。”

“厲害。”蕭博容由衷贊美,“雖然你不會說話,但是這手藝真是沒的說。”

柳尚衣被誇的有些臉紅,他沖着蕭博容露出一個腼腆的笑,道:“陛下和鳳君去試試,有不妥當的地方臣也來得及改。”

蕭博容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也學會了這裏的衣服應該怎麽穿,雖然慢了些,但是好歹能整齊完善的穿上。

當他從屏風後面走出時,随着步伐而擺動的衣擺閃爍耀眼,硬是讓整個宮殿都明亮了幾分。

不過蕭博容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衣服,他滿心滿眼都是面前這個如同月中仙般的男人。

銀白色的衣服軟如白雲,穿在公儀月沉挺拔的身體上有些輕飄飄的,仿佛下一秒就能乘風而去,就地飛升一般。

那衣袍乍一看很素,沒什麽裝飾。實則上面用銀絲勾勒出流雲的圖樣,會随着人的走動而流動,顯得愈發真實仙氣。鑲有白色絨毛的重工外袍垂落,昙花在厚實的外袍上盛開,将天上不染塵埃的神仙拉回凡塵中去。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陪襯。

蕭博容的目光落在那清冷的臉上,滿腦子都是四個大字。

女娲畢設!

眼看着小皇帝哈喇子都快要流出來,公儀月沉勾唇一笑。而後清楚的看見小皇帝的眼中爆發出更大的亮光。

“好美!”

回過神來的蕭博容做捧心狀,憂郁道:“一想到這種神仙一樣的大美人我睡不到,我就好心痛。”

好在柳尚衣等人都候在外間,沒有聽見這虎狼之詞,只有公儀月沉聽了個真切。

他紅着耳朵,抿唇暗啞道:“論起美貌,臣遠不及陛下。”

“怎麽可能!別瞎說!”蕭博容果斷反駁。

如同一團火焰般熱烈耀眼的小皇帝一個飛撲向前,伴随着衣服上環佩叮當的聲響,落入一個看上去清冷實則溫暖的懷抱中。

蕭博容雙眼迷離,将腦袋壓在公儀月沉的胸口蹭來蹭去。

嘿嘿,月沉的胸肌,蹭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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