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日當食昨日果
“簡小姐，皇甫集團的人剛剛來了，現在正在會議室裏和經理洽談，皇甫榕希望在那之後一個小時內約見您。”
“好的，我知道了，可以。沒什麽事你先出去吧。”簡言頭也沒擡，繼續喝咖啡，看文件。秘書剛出去不久，敲門聲就又響了起來，
簡言忙的無心作答，“進來，不是告訴過你，這種時候不需要敲門了麽？”
來人卻沒應聲，
“有什麽事？”
仍無應聲。簡言皺了皺眉，擡起頭，出現在她眼前的臉卻讓她吓了一跳，
“思……思涵……”簡言下意識的想喊思涵姐，卻終于記得把姐字噎了回去。
“是我，怎麽，沒想過還會再見到我？”
“……你跟皇甫先生一起來的吧，會議室在出門左拐。”簡言絲毫沒有留客之意。
幺思涵輕蔑的笑了笑，“我沒走錯，我是趁上廁所的功夫專門過來找你的。”
簡言眉頭皺的更緊了，心想，這個幺思涵，我又不是馬桶，你過來找我幹什麽，難不成是在故意挖苦我吧。
“你別緊張，我只是熟悉熟悉環境。”幺思涵解釋道。
這一解釋，簡言就更火大，“你好好地在皇甫工作，來我這兒熟悉環境幹什麽？”
“誰說不行的，在皇甫工作又怎麽樣？誰規定我以後就不能過來上班了。”
“呵，你在哪上班我管不着，但總之不會是淩宇。”
“話可別說的這麽早，怎麽，上次見到我的時候不還很客氣麽，這一次就原形畢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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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那好，簡言，你給我記着，我會用行動來證明給你看，我是不是無理取鬧。”
簡言也不甘示弱，“幺思涵，你別忘了現在淩宇是我在當家，我不批準的事情，沒有人能做，我也直接跟你講，你要進進淩宇，不可能。”
“是麽，”幺思涵冷笑，“你可別太自信，會有人管的了你，”淩厲的鳳眼忽然緊緊的逼着簡言，“你爸，還活的好好的吧？”
“你！”
“他說的話，也不能算數麽？”
“你憑什麽？”
“我？哼，就憑你們簡家欠我的。”
簡言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盯着對方的眼睛，又無力反駁，簡家欠她的麽？不欠她的麽？她還真不知道。
“呦，思涵，你在這兒了啊。”皇甫榕淡然進來，打斷兩人的僵局，
“奧，皇甫先生，你……進來怎麽也沒敲門啊。”
“我敲了啊……可是沒人應我。怎麽，打擾到你們了，那我先出去。”
“奧，沒關系的，思涵正要去找你呢，是吧。趕緊去開會吧。”簡言仿佛拉住了救命稻草。
“我們的合作都談完了啊，那個項目經理的表現很精準，非常适合我們公司的這個産品……”
“那都談完了，你怎麽還在這兒，”
“我是來找你的啊，我有更近一步的合作要談。你忘了，你的秘書沒通知你？”
“奧，對。瞧我這記性，”簡言陪着笑，覺得有些尴尬，
“對了，思涵你找我？”皇甫榕想起了什麽。幺思涵臉上寫滿嘲諷，搖搖頭，便推門走了出去。
簡言只覺得松了一口氣，讓皇甫坐下。“你不是有合作要談麽？是什麽啊，還得你親自來。”
皇甫倒像是沒聽見這句問，“看來思涵說的是真的啊。”
“什麽？”
“你要挖走她啊，”
“她跟你說的啊……”簡言尴尬的笑笑，“你怎麽好像一點都不緊張。”
“我緊張什麽？”
“我挖你的人啊……”
“沒關系啊。思涵能力挺強的，我倒是想留她，可人往高處走嘛，更何況咱們是合作關系，簡小姐想要的人，我皇甫放了就是。”
“你還真大方……”簡言呷了口咖啡，心裏腹诽着，哪有人把自己的員工拱手送人的啊，你還真大方。
“怎麽樣，剛才你們兩個談好了麽？”
“那個啊，還沒談好，我們以後再說這件事吧。先說說我們之間的合作。”
“合作？”皇甫一臉迷茫，
“對啊，你剛剛說的……”
“啊……”皇甫溫柔的笑笑，好一片儒雅之氣，面帶歉容，“那個啊，其實沒什麽合作的，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空，晚上我請你吃飯。”
“啊？”
簡言晚上還是開車回了家，謊稱有約會拒絕了皇甫榕，皇甫榕在國外生活多年，這樣的文化，倒也習慣。沒什麽不悅。笑眯眯的走了。簡言當然看得出這個皇甫對自己的心思，但這幾天幺思涵總在眼前晃，她不由自主的越發想簡昕。不知道簡昕過了這麽多年，長成了什麽樣子。
簡家父母照例一個在客廳，一個在書房，簡言進屋，甜甜的叫了聲媽，然後就詢問父親的蹤跡。這一聲不是真的問林雨柔的，是為了給書房裏的簡淩峰聽的，也好讓他真的有個準備。
“在書房裏面看書。你進去之前別忘了敲門啊。”林雨柔一如既往的囑咐女兒。
“嗯，記着呢。”
敲開簡淩峰的書房門，簡淩峰自然的放下報紙，示意女兒坐下，“怎麽，今天回來這麽早，公司裏的事累不累啊。”
“還好。今天晚上沒應酬，我就先回來了。”
“奧。”簡淩峰簡單的應了聲，“和皇甫家的合作還算順利吧，”
“嗯，順利的。”
“陸家那小子還跟你有聯系麽？”
“聯系的。”簡言答。“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問題的，我剛才想起，就随口問問，”
“奧。跟陸家沒什麽來往，跟陸靖琪倒是一直有聯系。”簡言想起上次的賬單的事，故意提了一嘴，起身給父親倒好茶，繼而轉換話題。“爸你這些日子怎麽沒出差啊？一直在家。”
“現在公司的事情有你打理，我也不用太操心了，這把老骨頭，也好休息休息啊。”
“爸，你淨胡說，你才還沒到六十歲，老什麽老啊。”
“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不行，”
簡言笑，給父親揉肩，“對了爸，我問你件事，小時候一個大院裏的幺家，你還記得麽？”
“幺家，當然記得的，幺将軍是我的舊相識，一個營裏呆過的。”
“那幺家那個女兒……”簡言試探着要問，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簡淩峰打斷，
“對，簡言，你說這個事我想起來了，我也正要跟你提這件事，”
“什麽事？”
“你說的那個女孩兒，幺思涵，前幾天來找過我，”
“找你幹什麽？“
“讓我在公司裏給她個職位，要薪水高高的。”
“你答應她了？”簡言裝着波瀾不驚的樣子，問道，
“嗯。”簡單的一個字。
“怎麽沒跟我說呢？”簡言努力保持着冷靜，
“你那幾天正好忙着，我也是年紀大了，就忘記了。怎麽，你忽然提到她是有什麽事？”
“嗯，是啊，我前幾天也見到她了。”
“哦。”簡淩峰喝茶。
簡言繼續說到，“好像跟從前不太一樣，怎麽說呢，不如從前那般傲氣了。這也正是我想問你的事，”
“什麽？”
“幺家的事啊？幺家雖然好些年沒出現咱們生活裏，可是幺家的實力還是可以的吧，幺思涵怎麽犯得着來到淩宇找工作，還得來求你？”
“你問這個啊，”也許是錯覺，簡言覺得簡淩峰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是你不知道，幺家啊，敗落了。”
“敗落了？好端端的怎麽就敗落了？那是什麽時候的事啊，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簡淩峰被女兒的吃驚逗笑了，“你怎麽會知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好像是老幺犯了點錯誤，屬于政治變故，”
“那怎麽沒上新聞？”
“新聞？新聞可不是随便上的，幺家怎麽說也曾經有點影響力，就這麽公之于衆，影響不太好，但是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幺家的事，只不過外界還沒被傳開，”
“都過了這麽多年，還沒傳開啊。那這件事可是夠秘密的。”
“也不是秘密。但是确實是始終沒有被傳出去，不管怎麽樣，家裏人還是要讨生活的嗎，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這丫頭啊，說來也是命不好，她父親出了事，她的學也不要上了，本來老幺攢了好多錢，等她念完大學就去國外深造的，這下子她連大學都沒念完，本來靠點關系進政治場裏也不是什麽問題，但是啊，現在不得不自己出來抛頭露臉的了……”簡淩峰說着說着好像還有點可惜，
“怪不得父親你進了商場，”
“你呀你，你以為，商場就好混了？你那是還沒遇見風浪呢，”簡淩峰有些寵愛的捏了捏女兒，又好像想起什麽，“不過幺家那丫頭也确實是可惜了，那時候她跟簡昕在一起……算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了。”不管什麽時候，簡昕。這個名字始終是簡家人心中一個悲傷的話題。
可這麽一說卻好像提醒了簡言，簡言陡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對了爸，還有件事，不知道你記得麽，哥走的時候，好像聽外面人說，幺思涵……割腕了……”
簡淩峰聽到這話也是一激靈，腦中迅速有多種影像不斷交織着，尤其是簡昕臨走時撕碎的紙屑，和那個讓他永生難忘的眼神。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也許是陳芝麻爛谷子，可是聽起來就是這麽的讓人心頭一震，久久不能平靜。
尤其是任何涉及到這兩個字的事情，簡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