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陸火下了夜班又被叫回去開了個會,中午才回家補覺,睡到下午五點被鬧鐘叫醒,起來洗了把臉緩了緩神,拿了車鑰匙出門去學校接周冰,早上的時候溫钰給他打電話,說周冰放暑假了,東西太多,讓他去接一趟,他跟周冰約得六點鐘過來,之前一直想着叫周冰吃頓飯,但她在5月底開始準備期末考試,6月正式進入考試月,杜絕了一切活動,所以倆人一直也沒見着面兒。
天氣陰了一整天,這會兒開始下起了雨,陸火在宿舍樓下停了車,給周冰打電話,鈴聲響了半天,沒接,他過了會兒又打,還是沒接,人呢?他下車抽了根煙,再打電話過去,終于是接通了,“我到了,你下來吧。”
“你上來一趟吧,我走不動。”
陸火聽她說話有些氣力不足,問她:“生病了?”
周冰“唔”了一聲就挂了。
陸火熄了火,下車,去一樓宿管阿姨那咨詢,說妹妹身體不舒服,不便行動,宿舍的其他人都回家了,所以想上去接她下來,能不能幫個忙。
宿管阿姨問了他的名字,又給周冰的寝室打電話問了情況,然後讓陸火做了登記,領着他上樓,邊走邊說:“我們是有規定的,男性不能進女生宿舍,今天看你這情況特殊,我就特許了,一會兒帶上你妹妹趕緊下來,免得生出啥是非來,我也不好擔責任。”
陸火連連保證,兩人很快來到了周冰的宿舍門前,敲了敲門,裏面傳出個聲音:“進!”
宿管阿姨推開門,巡視了兩眼房間,裏面挺幹淨的,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确實只有一個女生在,只見她正背對門口,蹲在窗前的地上,她大聲問了一句:“你怎麽樣啦?”
周冰慢悠悠地回頭:“沒事兒,就是肚子疼,蹲着緩緩就好了。”
宿管阿姨又叮囑陸火:“你在這屋別随便出來,等她緩過勁兒來就走吧。”
陸火應聲進了房間,宿管阿姨把門帶上轉身走了,他走到周冰身邊才發現她面前擺了個卡式爐,爐子上放了個小奶鍋,而她手裏拿着個打火機,他問:“這是幹嘛呢?”
周冰頭也沒擡,熟練地打開閥門,點着火:“煮點姜棗水。”
陸火頓時便知曉她為什麽肚子疼了,這是她的老毛病,十次有八次來例假都是這個樣子,大家尋了各種辦法治她這個毛病,但都是治标不治本,所以這件事情在他家沒什麽避諱,他還替她買過很多回衛生巾,他記得溫钰經常會給她弄個暖寶寶抱着,于是問她:“暖寶寶呢?”
周冰悶聲說:“壞了,沒去買呢。”
Advertisement
陸火把她拉起來,讓她去床上躺着,他拿了把小凳子坐在那兒看着鍋:“你們管得夠松的,爐子也讓用。”
周冰疼得哼哼唧唧:“不讓用的,你坐正點,注意擋好了,被看見了就沒收了。”
陸火挪了挪位置,背對着門口,正好把爐子擋住,待水燒開了,把爐子熄了火,然後按照周冰的指示将爐子收到櫃子裏,拿杯子倒了一杯姜棗水給她,其餘的灌進保溫杯裏。
周冰捧着杯子吹了吹,太燙了,沒法兒下嘴,小腹的墜痛感越來越強烈,她放下杯子,躺下蜷縮起身體,哀哀叫喚。
陸火見她這副樣子,知道她疼得厲害,想着幫她緩解一下,于是滿寝室巡視了一圈,卻是完全沒找到可以充當暖寶的杯子或者瓶子,只得重新回到周冰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汗唧唧潮乎乎的,有點兒涼,算了,去樓下超市看看有沒有暖寶吧,他欲起身,卻被周冰抓住了手。
“陸火,我太疼了。”
“我去給你買個暖寶寶。”
周冰這會兒疼得厲害,內心十分脆弱,只希望身邊有個人陪着,聽到陸火要出去,抓得更緊:“不要不要。”
陸火沒招了:“那要怎麽辦?”
周冰抓着他的手胡亂往小腹上一放:“幫我揉揉,使勁兒按着揉,揉疼了,以毒攻毒就好了。”
陸火哪敢使勁兒,只是稍微用了點力,揉了一會兒,摸着水不那麽燙了,端給周冰讓她喝,她喝兩口歇一會兒,待全部喝完後,額頭上出了一層細汗,陸火從床頭的紙巾盒裏抽了張紙巾給她擦了汗:“好些沒?”
周冰搖了搖頭,複又躺下,沒兩秒鐘,扭頭沖陸火說道:“揉呀。”
陸火瞧她神色萎靡,聲音也帶了哭腔,于是重新當起工具人給她揉小腹,夏天的衣料薄,貼着肉,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柔軟的小腹,他側身從一旁抽過毯子蓋住她的肚腹,再做按揉,直到她有了一絲活氣兒,能動了,倆人才拿了東西下樓,為了讓周冰舒服些,陸火把副駕駛的座位調低,讓她躺上頭。
因為下雨車窗容易起霧,陸火開了空調除霧,怕周冰着涼,把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路行至一半,就聽到旁邊的人開始打小呼嚕,等綠燈時,他扭頭看了一眼,她睡着不安穩,眉頭皺着,應該還是很疼。
雨漸漸小了,樓下停滿了車,陸火順着小區裏的路開了一圈,才在樓後面找到個車位,他不常住這邊,沒租固定車位,每次過來都是碰運氣,小區裏有車位就停,沒有的話,只能停在小區外的馬路邊上,早上得起大早把車開走,否則就被貼條扣錢。
停車熄了火,他摸了把周冰的額頭,汗津津的,“周冰,到家了,醒醒。”
周冰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陸火的聲音像是飄在天邊一樣,她不肯起來,覺得吵,伸手去推人。
潮乎乎軟噠噠的巴掌蓋在陸火臉上,伴随着一聲咕哝,“好吵哦。”
陸火掐着她的手腕拍她的臉,“上樓去睡。”
周冰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看清了面前的人,扁起了嘴巴表達不滿。
陸火抹了把她皺皺的眉頭,下車去後備箱拿上行李,又過來給她蒙上外套,将人半拖半摟地上了樓進了家,向溫钰簡單說明了情況:“來例假了,一直疼,路上睡着了,剛叫醒。”
溫钰把周冰從陸火的外套裏扒拉出來,見她一頭的汗,已經濕了發際,趕緊讓她去床上躺着,周冰這會兒肚子疼,頭也疼,躺下沒一分鐘就睡着了。
溫钰把周冰的鞋子脫了,給她蓋上被子,出來掩上門,問陸火:“你們吃飯沒。”
“沒吃。”陸火去洗了手,出來時,溫钰把一直溫着的飯菜撥了一些端給他,他狼吞虎咽地一掃而光,今天可是餓狠了,早飯只吃了不到一半就被叫走了,忙到中午都沒時間去吃飯,好不容易忙完了卻只想睡覺,睡醒了又去接周冰,這會兒才吃上一口熱乎飯,填飽肚子的感覺真舒服啊,他放下碗筷,輕聲問:“我爸怎麽樣?”
“沒大事兒,就是普通熱傷風,這會兒已經退燒了。”
陸火放了心,把碗筷洗了,回屋看書。
周冰睡到晚上十一點多,被一股熱流給驚醒了,她呼地坐起來摸了摸,還好還好,墊着姨媽巾呢,唉呀媽呀,吓死了,來大姨媽最怕的事情就是弄到褲子和床單上,和這個比起來,疼都是次要的,她掀開被子下床,小腹雖然還有些疼,但比起經血流不出來的那種墜堵疼,現在這種疼法簡直就是小兒科。
床頭櫃放着她的保溫杯,她拿過來擰開蓋,一股子棗的甜味兒和姜的辣味兒撲面而來,她口渴得厲害,把水倒進空杯子裏嘗了嘗,不算燙,幾大口喝光,開門出去找吃的。
客廳亮着一盞小燈,電視機裏播着gg,溫钰正歪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她上前去把溫钰搖醒,讓她回房間去睡。
溫钰心裏惦記着周冰,倒也沒睡實,因此周冰的手搭上她,她就醒了,她先是摸了摸周冰的手,溫溫熱熱的,不似之前那種汗津津的涼,一顆心終是放下了:“還疼嗎?”
周冰搖頭說不疼了,又催她回屋。
溫钰嘴裏應着,卻起身去廚房給她端來飯菜,讓她吃完了再睡,又叮囑她:“醫生給你開得藥得一直吃,別總是嫌苦就不吃了,回頭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周冰邊吃邊答應,她确實嫌苦不願意吃藥,所以總是好一回賴一回的,每次疼的時候,想着這次結束了一定會好好吃藥,但是過去了,又懶得吃了,反正已經疼過了,說不定下次就不疼了呢,于是就拖一回是一回,回回痛苦如斯,只能說,人吧,有時候就是賤得慌。
溫钰實在是困了:“你吃完了洗個澡接着睡,把碗筷放這兒就行,我明天早上起來收拾。”
周冰也餓得厲害,折騰了一下午加半晚上,體力都耗光了,這會兒恨不得吃掉半頭牛,吃到一半想喝水,但杯裏的水已被她喝光,身上又沒什麽力氣,懶得起身去倒,于是忍着渴繼續吃,最後一口因為缺水咽不下去,就幹巴巴地在嘴裏反複嚼,啊,是真難受啊,但是又真是懶得動啊,她癱在沙發扶手邊無聲望了望房頂,然後拿起手機來給陸火發信息:“哥,睡了嗎?”
陸火正在整理寫論文的資料,看到周冰發的信息,“屈尊降貴”喊他哥了,這是有事相求,他回:“沒呢。”
周冰頓時兩眼冒光:“給我倒杯水喝呗,我沒力氣起不來。”
不多時,陸火從房間出來,一眼就瞅見躺在沙發上的周冰,身前的茶幾上擱着吃空的碗盤,他去飲水機那倒了杯水走過來遞給她:“飯都吃光了,還沒長力氣。”
周冰“咕咚咕咚”地喝水,喝完抹了抹嘴巴:“哪兒能那麽快呢,怎麽也得消化三兩分鐘吧,謝謝哥。”
陸火看她現在的精神狀态比去接她那會兒好了不止百倍,知道她這是“渡劫”結束了,只說:“不用謝。”
周冰覺得自己終于恢複了些活力,把空杯子遞給陸火,乞憐道:“我還要。”
陸火又去給她接了杯水,看着她喝完,問:“還要嗎?”
“不要了,撐着了。”
“你就這點兒出息。”
周冰吃飽喝足,又感念他帶她回家,這會兒還幫她倒水,所以他現在說啥,她都沒脾氣,只一味地笑臉相向:“你在房間幹嘛呢,寫論文呢?”
“嗯,怎麽了,有事兒?”
“沒事兒,就想說你辛苦啦。”
陸火“嗯”了一聲:“光會嘴上說好聽的。”
周冰見他不吃她這套,立刻換了副面孔:“要不給你捶捶捏捏?”說完往沙發上一靠,“哎呀,怎麽覺得有點兒虛得慌,沒啥勁兒呢。”
陸火抱着膀子站在那兒看她演戲,正好寫論文寫累了,看戲緩解緩解。
周冰自顧演着,發現陸火想冷眼旁觀,于是收斂了誇張的表情,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站着多累呀,坐這兒。”
陸火過去坐了,周冰立刻攀過來給他捏胳膊捏手:“你看,我都這麽虛了,還幫你按摩呢,你呢,就知道說我。”
“好好捏,三抓兩掐的,糊弄誰呢。”
“我沒有勁兒嘛。”
“不用那麽用力,适度就行。”
周冰瞧他那一臉疲憊樣兒,立刻收了玩笑心态,認真給他捏手,他的手很好看,手掌大,摸上去幹燥溫暖,手指細長,又骨節分明,指甲修理得比較短,而且十分幹淨,大潔癖就是大潔癖,手也和別人不一樣,捏完了手,她站起來繞到沙發後面給他捏肩,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你這肩膀硬得像石頭一樣,我都捏不動。”
陸火轉了轉腦袋活動兩下肩膀,往前躲了躲:“別捏了,睡覺去吧。”
周冰見他竟然躲自己,心裏泛上一股子逆反勁兒,起身邁過沙發,再一屁股坐到沙發背上,叉開兩腿踩在陸火身體兩側:“別動!”
陸火的上半身被她圈起來,她只穿了條短褲,光滑肌膚與他相貼,簡單地捏捏他還能接受,這樣子就不能繼續了,陸火掙紮着起身:“睡覺去吧,改天我去趟按摩店。”
周冰感知到他又要躲,直接把兩條腿伸到他的腋下把人夾住:“別動,我會揉。”
陸火卻直接站起身,但起得太猛,周冰被他撞得向後跌去,她吓得忙摟住他的脖子,下一秒,人被陸火從側面扒下來往地上一戳,她腿軟,沒站穩,整個人往陸火身上倒,陸火也始料未及,膝蓋一彎,直接帶着周冰又坐下了,還把人抱了個滿懷,預感到跨坐在他大腿上的某人會張口呼叫,他趕在她叫之前,擡手捂住了她的嘴。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像是在潮濕的空氣中丢入一顆幹燥劑,又像是平靜的湖面中闖入一只飛鳥。
噼噼啪,撲落落。
她的眼裏漫起霧氣,似是驚恐,又似是質問,陸火輕聲說道:“別叫。”見她慢慢地點了頭,他才放下了手,掌心蹭過她唇峰,微微發燙。
周冰撐着他的胸口坐直了身子:“你差點兒摔着我。”
陸火緊緊抿着唇,忽地一把掀她下去:“好好學學手藝吧你。”說完起身回房間了。
周冰沒由來地覺得委屈,他做什麽這樣兇?明明是他要坐過來讓她揉揉捏捏的,卻又突然不讓她碰了。
陸火你完蛋了你。
周冰:都別攔我,我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