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各種各樣的道具，燈光，音響，宣傳……
臨時用作表演會廳的禮堂，學生會的各位成員們忙得腳不沾地。
後臺已經換好戲服，各自為群的大小社團有的忙着整理服飾，有的忙着在上場前再對幾遍臺詞。
早見秋實頂着一個碩大的茄子頭飾，緊緊貼着身旁穿着一身燕尾西服的男朋友，表情端肅，目光呆滞，恨不得當場挖條地道逃離此地。
她的面前站着一群網球部正選，正在挨個跟她打招呼。
早見秋實滿腦子循環播放“我是誰，我在哪，這是在幹什麽”，實際上卻是拘束地重複着鞠躬，雙手舉起跟人握手的舉動。
這個看起來有點滑稽的畫面，源于她發消息說有點緊張，仁王雅治回複說要來給她的表演節目捧場。
社團的表演節目按抽簽分了時間段表演，網球部排在第二天，和排球部并不在同一天。
沒輪到節目表演，一年B班又是辦展覽，并不需要人去輪值的仁王雅治十分空閑。
跟女朋友約好後，就溜達着往禮堂的方向走了，一路上偶遇了好幾個隊友。
在知道他要去禮堂後，捧着章魚燒的幸村精市思索了三秒，笑着問道，“排球部好像是今天的演出，仁王是要去看早見同學的表演吧？”
不等仁王雅治回答，一旁的丸井文太就舉手發言，“好巧，我也準備去禮堂看表演，順便帶蛋糕去慰問一下琉希她們。”
“身為男朋友，仁王君倒是兩手空空。”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目光落在仁王雅治身上，語氣平淡的犀利吐槽。
仁王雅治:……
他沉默了三秒，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懶洋洋地回道，“我又不是去慰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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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柳生比呂士眼鏡片光一閃。
“噗哩，我是去陪女朋友的。”
幸村精市:……
真田弦一郎:……
柳生比呂士:……
丸井文太:……
良好的涵養讓四位少年把“不要臉”這個念頭給壓了下去。
仁王雅治得意地捏着小辮子繞了繞，目光從四人臉上掃過，對他們這一副被噎住的表情心滿意足。
“呵呵。”
幸村精市意味不明的輕笑了兩聲，将仁王雅治笑得有點後背發涼。
他收起了自己的得意，開始思考要不要先跑為敬。
至于之後會不會被幸村盯上，那就之後再說，反正現在不……
“既然碰上了，那我們一起過去給早見同學捧捧場吧。”
仁王雅治:……
捧場是沒問題的，但是幸村，你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去捧場。
懷着忐忑的情緒，仁王雅治最終還是帶着隊友們來到了禮堂。
于是，早見秋實就這麽突然的，和男朋友的親友來了一次正式的會面。
正式的會面，特指在經過仁王雅治介紹下，雙方交換了姓名和聯系方式，被男朋友的親友所認可。
早見秋實沉默着，在腦子裏給這個畫面配上了解說音。
幸村精市作為最後一個打招呼的人，頗為親切的給予了早見秋實鼓勵，“早見同學，表演加油。”
“是！”
早見秋實下意識挺直了腰，在幸村精市親和的面容下，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自己頭皮都崩緊了，“謝謝您的鼓勵，我一定會加油的。”
幸村精市:……您？
早見秋實:“……”
她在說什麽東西。
怎麽對同輩用上敬稱了啊！
挖地道還是太慢了，她要不還是把自己殺了，直接快進到下輩子吧。
“噗……”
觀察力敏銳的看到了自家部長臉上一閃而過的僵硬表情，仁王雅治飛速側身捂嘴，肩膀聳動。
幸村精市目光側移，臉上溫和的笑容弧度都不帶變一下，“早見同學如果對表演不适應的話，其實可以……”
“部長，我錯了，噗哩。”
聽出他未盡之意的仁王雅治，停止了自己的作死行為。
幸村精市收回目光，緩緩補充道，“可以将觀衆想象成蔬菜，這樣有助于緩解情緒哦。”
早見秋實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了仁王雅治一眼，對他突如其來的認錯有些好奇。
仁王雅治擡手，将她腦袋推回。
幸村精市對着她微笑颔首。
早見秋實茫然的回以微笑。
網球部的幾人帶着蛋糕來，給排球部的大家送上慰問後，發現表演沒有那麽快開始，又都離開了禮堂。
排球部的各位在看到仁王雅治留下來後，又很默契且善意的給後輩留下了二人獨處的空間。
早見秋實拉着仁王雅治蹲在後臺的角落裏，煩躁的挨個捏着仁王雅治的手指。
仁王雅治壞心眼地戳了戳她的臉頰，被拍開後，又欠欠的去撥弄她頭上頂着的茄子。
早見秋實木着臉将仁王雅治的手拽下，緊緊握着，不讓他繼續搗亂。
“你也太過緊張了。”
仁王雅治抽了抽手，發現沒能抽動，無奈地說道。
“這是我第一次上臺表演。”早見秋實顫着聲回道。
“……噗哩？”
“真的，我國中的時候，學園祭沒有舞臺表演。”
早見秋實面色枯槁，整個人都有些虛晃，“排練的時候，光顧着看前輩們的樂子，完全沒有這個意識……”
直到換上戲服，站到了後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要當着這麽多人面前表演。
“我覺得，我現在能這麽堅強的站在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仁王雅治:……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打比賽的時候，看比賽的觀衆比看表演的人更多不是嘛。”
仁王雅治放低了聲音，哄道，“不過是一個表演，對我們秋實來說，還不是輕輕松松的拿下嘛？”
“不，這根本就不一樣。”早見秋實毫無鬥志，“排球我是有信心的。可表演，是我從未踏足過的領域。”
“而且……”
早見秋實将頭飾摘下，哽咽着吐槽道，“而且，還要頂着這個在腦袋上表演，真的好醜！”
仁王雅治:……
突然有一種很強的既視感，好像在哪裏見過。
“真的太醜了！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麽讨厭過一種蔬菜！”
早見秋實說完，又覺得自己說得太絕對了，補充道，“當然，我不是說我喜歡其他蔬菜的意思。比起蔬菜，我還是更喜歡吃肉。”
仁王雅治抿了抿唇，腦子裏将這輩子難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控制住自己，不會因為女朋友控訴時還要連帶解釋這種行為，可愛到笑出聲來。
“我覺得，戲服就可以很好的展現出扮演的是什麽蔬菜了，這個頭飾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早見秋實越說越激動，手裏握着的頭飾都被捏扁了。
“頂着這個頭飾上臺，絕對會成為我一輩子的人生黑料啊。”
“噗哩。”
終于想起這個場景的眼熟感，是源于國中時期哄學弟上臺表演的仁王雅治，開始思考該從哪方面哄起。
“雅治，要不你用幻影替我上臺吧。”
早見秋實雙手搭在仁王雅治的胳膊上，目光灼灼，言辭誠懇。
“……就算你這麽拜托，幻影也不是這麽用的。”
仁王雅治擡手覆上了早見秋實的額頭，一臉無奈，“明明沒有發燒，怎麽還開始說胡話了呢？”
早見秋實握住仁王雅治的手，撇了撇嘴:“我真的好緊張。”
仁王雅治嘆了嘆氣，給她提建議道，“如果真的很緊張的話，表演的時候就不要往觀衆席上看怎麽樣。”
“可我還是會聽到觀衆席的聲音，感覺到觀衆的呼吸啊。”
“這個說法是在無理取鬧哦，噗哩。”
早見秋實再次撇嘴，“……頭飾真的好醜。”
這個，仁王雅治很難違心的誇獎。
他沉默了三秒，說道，“秋實戴着很可愛，噗……”
“雅治，我看到你笑了。”
仁王雅治側過頭，避開了女朋友控訴的目光。
舞臺上，清脆稚嫩的童聲萦繞。
舞臺上搭建着的格子田道具裏，早見秋實坐在那，跟随着音樂晃動身體。
仔細看，就能發現她的眼神根本沒有對焦，動作中也透着僵硬。
甚至在扮演小女孩的前輩上前拔茄子，雙手都還沒伸出時，快了半拍起身。
小女孩前輩:……
早見秋實遲疑着又坐了下去。
小女孩前輩:……？？
臺下觀衆席發出哄笑。
小女孩前輩選擇繞過了茄子，跟随歌詞去拔其他的蔬菜。
早見秋實在跟上和繼續坐着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跟上去。
後臺的仁王雅治快要笑抽過去了。
他捂着臉，蹲在幕布後，目光緊随在早見秋實的身上，顫抖着手，頑強地打開了手機的錄像設備。
仁王雅治有預感，他女朋友肯定還能提供有意思的畫面。
臺上的蔬菜很快就都被拔了出來，跟在小女孩的身後，蹦蹦跳跳地繞舞臺一圈，然後在舞臺正中央站定。
《蔬菜之歌》副旋響起，唱到的蔬菜依次做出舞蹈動作。
輪到茄子時，大腦一片空白的早見秋實不出意外的又一次出現了舞臺事故。
她把舞蹈動作忘了。
仁王雅治看着手機錄像裏的女朋友在轉圈後定格，然後整個人像遭受重擊一般，連背景顏色都變灰了。
“……哈哈哈。”
幕布後，仁王雅治笑得險些跪地。
為了避免因為笑太過，把視頻的畫面給抖散了，他不得不緊緊攥着自己的手腕。
場上的表演結束，“茄子”被其他蔬菜圍起，支撐着向臺下觀衆致謝。
幕布緩緩落下。
在光線被完全遮擋的那一刻，早見秋實安詳跪地。
确認了，今天的表演，确實會是她一輩子的黑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