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是程山回來了。
他還帶回有關姬成玉的消息,“王上,微臣按着娘娘給的路線,本來快找到姬成玉,但姬成玉很聰明,被她跑了。微臣有罪,中了姬成玉的調虎離山計。”
話畢,程山跪下請罪。
慕榷眉心微擡下,眉宇間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怪你,她既然可以從萬人的送親隊伍跑了,躲開你的追蹤自然不難。”
程山的頭低得很深,就差埋到胸裏,“請王上再給微臣一次機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程山是慕榷身邊最得力的人,青年意氣風華,這次追蹤姬成玉失敗,着實讓他愧疚又不甘。
慕榷說了聲別急,黑曜石般的眼珠轉動着,唇角不懷好意地扯下,他讓程山在殿外候着,自個往殿內走去。
而此時,殿內的施詩發現沉悶了兩天的玉蘭突然換了新衣服,眼神哀怨又帶有少女的期待。
她猜,是程山回來了。
想到這點,施詩的的心情立刻好了些,最好是程山已經找到姬成玉,這樣她就能早日脫離苦海了。
施詩開心地笑了下,擡頭時正好看到走進來的慕榷,激動問:“王上,是程大人回來了嗎?”
慕榷眉頭一皺,心想這人是有千裏眼嗎,怎麽可以猜得那麽準。
“嗯。”
慕榷輕輕地點下頭,随即板起臉,“你說你定能幫孤找到姬成玉,可眼下呢,孤派出了最得力的下屬,卻沒摸清楚姬成玉的蹤跡?”
說完,慕榷甩袖坐在施詩的對面,端起茶盞抿了口,眼神卻在偷往施詩那裏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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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詩心想不可能啊,姬成玉要想離開燕國,只能走她說的那幾條路。
“王上,會不會是程大人疏忽了什麽?”
施詩小心翼翼地問。
慕榷撇嘴,哼了聲,“你怎麽不說是你提供的情報不準,浪費孤的時間。”
聽到這話,施詩立刻崩緊了神經。若是她在慕榷這無用,那她的頭人可就保不住了。
施詩不想死,她還沒活夠啊。
她低頭想了想,又道:“您讓程大人去查查齊國七皇子蕭赫的行蹤,姬成玉就是為了蕭赫而抛棄您,他們之間早就暗生情愫。眼下姬成玉有困難,肯定會讓人聯絡蕭赫,王上不如……”
施詩越說越小聲,因為慕榷看她的眼神冷得像冰塊。
她方才極力想表現自己,卻忘了,就算慕榷不愛姬成玉,可姬成玉好歹是慕榷訂過親的。而且慕榷還是被甩的那個,她方才卻還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
是個男人,就受不了被戴綠帽子。
此時,銮霄殿內靜得可怕。
慕榷眯起眼睛,漂亮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神,說話時尾音上揚,“怎麽不說了?”
施詩低聲說了句“說完了啊”,便慢慢躺下,一點點往被子裏縮。
她的這些小動作,都被慕榷看在眼裏。
若是以往,有人敢在慕榷跟前說這樣的話,早被慕榷上蒸鍋做包子了。
可方才聽到施詩說的,他是氣,卻不想殺人,至于為什麽,他還沒想明白。
但說到底,施詩方才的話是大不敬,如若她不是在病中,慕榷覺得,他會讓施詩再在雪地裏跪一遭。
慕榷站了起來,高高的身量被殿中的陽光拉得長長的,“孤且再聽你一回,若是再沒用,孤就把你……”
“扔進禦花園的池裏喂王八嗎?”
施詩從被子裏一點點地探出頭,聽到慕榷又放狠話,忍不住問了出口。
結果慕榷聽了,冷冷一笑。之前他說喂王八,不過胡亂想的一個,眼下聽到施詩主動提起,他心底泛起一絲玩味,突然想看看如果拿出更可怕的刑罰施詩會如何,便轉身,留給施詩一個側臉,似笑非笑地道:“孤怕禦花園裏的王八吃了你的肉,會毒死。眼下太後不是因你病着嗎,作為小輩,你是不是該過去伺候着,嗯?”
說完,慕榷便走了。雖然他很想留下看看施詩的反應,但光想到施詩的臉會青了又白,便忍不住輕輕笑出一聲,吓得殿外的程山心跳都快停了。
程山表示,上回他看到王上露出笑容時,是王上看着逆賊被送上斷頭臺時。
在慕榷走後,施詩确實被吓愣住一會。
要知道,蕭太後就是被她氣得病倒的。如今要她去蕭太後宮中伺候,豈不是羊入虎口,送去任人宰割嗎?
這種刑罰,比喂王八還讓人痛苦。
“玉芝。”
被慕榷一說,施詩立刻清醒許多,方才又想到蕭太後病了,她好歹是明面上的兒媳,該做的面子功夫得有,見玉芝過來,她指着一個楠木箱子道:“你送點珍稀藥材去永壽宮,順便幫本宮賠個罪,至于怎麽賠罪,你昨兒也是瞧見本宮怎麽氣她的,你就造那樣說就行。”
頓了下,施詩舔下嘴唇,又繼續道,“記得既要表現出本宮對蕭太後的關心,又能讓他們氣得不能反駁,抓不到咱們的把柄。”
玉芝為難地想了下,王後娘娘是她見過戲最多的人,她想不到那些話,也說不出來,可王後的命令她又不能拒絕,玉芝猶豫地待在原地,面露難色。
施詩瞧她如此,便知道像玉芝這樣行事規矩的人是做不到她說的那樣,正好玉蘭進來,她眼睛一亮,便讓玉蘭送藥材去永壽宮。
像玉蘭這種火铳性格,雖說做不到施詩說的綿裏藏針,但最後能氣到永壽宮的人不說,大家又早知道她是這麽樣的人,尋常的人也不會想到施詩這一層。
這邊施詩算計着永壽宮那,蕭玥卻剛從永壽宮出來。
方才蕭太後醒來一回,太醫說已經好多了,只需靜養便可以。當時蕭太後見侍立在旁的是蕭玥,又見她站着時雙腿顫巍巍的,便讓她回來了。
回到承乾宮,蕭玥禀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一個宮女梓桐。
梓桐是陪着蕭玥一起長大的貼身宮女,被蕭玥視為心腹。她替蕭玥拿下披風,邊小聲在蕭玥耳邊道:“娘娘,今早奴才去看了那人,血已經止住了,應該是快要醒的。”
蕭玥走到香爐前,她喜愛熏香,撥弄香爐的同時和梓桐道:“你換藥勤快些,千萬別讓人死了。”
慕榷宴請各國使臣那天,出了意外。到現在,宮中侍衛都沒抓到刺客,原因無他,因為蕭玥當時聽到後殿傳來響聲,第一個便想到這件事和姬成玉有關。故而讓梓桐偷偷去查看情況,正好救下重傷的燕行。
只不過,燕行一直昏迷不醒,蕭玥還沒能從燕行那撬出有用的信息。
梓桐答了聲“是”,接過蕭玥手中的錾子,“娘娘,讓奴才來弄吧。”
“嗯。”
蕭玥把錾子遞給梓桐,她站了一會,膝蓋便疼了,重新坐下後,她撥弄着手中的穗子玩,邊問:“王後那,可有什麽消息?”
梓桐:“聽宮裏的太監說,王後娘娘已經醒了,且……”頓了下,梓桐用餘光小心打量下自家娘娘的臉色,“王上已經去瞧過了。”
“啪嗒”一聲。
蕭玥猛地摔碎手中的茶盞。
“她姬成玉算什麽?憑什麽王上事事護着她!”蕭玥面露猙獰,“本宮和她同一天擡進宮,為何她就是王後,本宮卻只是美人,她又有哪一點比得上本宮?”
怨氣憋在心裏久了,今天又碰到蕭玥的爆發點,瞬間引燃。
她不甘心,也不想永遠伏小做低。明明她也很出色,為何就要如此坎坷。
蕭玥的心中有無數個問題想問老天爺,奈何卻沒人能給她一個答案。
而此時她還不知道,承乾宮的暗室裏,她從程山手下救回的那個男人,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