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蠱（五）
蠱（五）
達達利亞一驚，一腳朝那屍體的臉踹了過去。鐘離來不及阻止，被踢的屍體應聲倒下，順帶壓倒了前面兩個。
退休的執行官大人武藝确實沒有退步，有力而精準，那屍體的牙落了一地。然而這一腳下去之後，兩具被控制的屍體和李安都沒了動靜。
正當達達利亞撓撓頭準備看看虛實，那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一個佝偻幹瘦的老頭來到兩人面前，身後跟了一排屍身，小武和小麗跟在最後。
“怎麽搞的，和你開個玩笑，把人家牙都踢掉了。”老頭咳嗽兩聲，露出細碎而沙啞的笑聲。
“想必您就是阿旺叔吧？我們想把朋友帶回去，不知可否行個方便？”鐘離抱拳行了個禮。一旁的達達利亞看着那一大排默默站立的死人，神色動了動。
阿旺叔點點頭：“帶回去咯，本來我也不會留着他們。你們身上有嬌嬌那小丫頭的味道，居然活了下來。啧啧，有點本事。帶走吧，帶走吧！”
随着阿旺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銅鈴，小武和小麗同時一陣抽搐，口吐白沫，但不久後眼神恢複了清明，站在一排屍體後不敢動彈。
李安也逐漸清醒，但被兩具死屍壓着，同樣一動不敢動。
“哦哦。”阿旺又咳嗽兩聲，壓在李安身上的兩具也緩緩站立起來，邁着僵硬的步子走向小麗和小武的位置。
兩個活人終于邁開腿，迅速趕到李安身邊，顯然心有餘悸。
“那便告退了。”鐘離微微傾身算作行禮，轉身朝着林子外走去。天色漸黑，即便是他也不想看到趕屍人在夜晚的生活。
“哎，你們，和嬌嬌說下次過來玩也行，我不搖鈴就是。”阿旺叔喊了一聲，又轉身帶着一排屍體走遠。
“鐘離先生，您還真是淡定，佩服。”李安長舒口氣，看向鐘離的眼中多了份敬意。如果不是他，三人雖說還是會被放走，但是不是完整的就很難說了。
“呵呵，稍微多見過些場面罷了，先回去吧。”鐘離波瀾不驚，仿佛不過是在大街上看了一場戲劇。
“那這幾天我們就一直等在阿雲他們家裏嗎？”李安不放心，繼續詢問。本來是打算把這兩個新人當探路的用，沒想到是抱上了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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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能夠，從阿雲和嬌嬌的語氣來看，她們也并不安全。”鐘離回答得簡潔，并沒有要多透露些信息的樣子。
李安悻悻一笑，一邊走一邊和同伴解釋了與阿雲的約定。
“回來了？快走吧。”嬌嬌從樹上跳下來，一臉輕松。
“嬌嬌，那個阿旺叔說下次你可以去找他玩，他不會搖鈴。”達達利亞招了招手，傳遞了阿旺叔的話。
嬌嬌撇撇嘴：“才不想去找他玩，身上都是死人味。天要黑了，快點走，晚上有人家在外面鬥蠱的，我要去看。”
“鬥蠱？是讓蟲子打架嗎？”達達利亞一聽，倒是起了點興趣。雖然不太喜歡這些蠱蟲，但是如果能看它們争鬥，或許也是不錯的消遣。
“嗯，我的蠱最厲害，都沒人和我鬥了，只能看着別人鬥。”嬌嬌一陣得意，但又露出落寞。
“哦？是因為有什麽秘訣嗎？”鐘離心細，順着問了下去。
嬌嬌點頭，又搖頭：“他們的怎麽敢和我比，他們是養在外面，我是從小養在裏面。”
達達利亞一愣：“裏面？”
“就是放在肚子裏面。不說了，快點走。”嬌嬌悶悶地回話，心情不知怎麽低落下來。但這實在也不是什麽能讓人開心得起來的事情。
鐘離和達達利亞交換了一下眼神，點了點頭。
“李兄，不如先帶兩位旅伴去阿雲家吃點東西，也好填填肚子，以防不測。我們和嬌嬌去看看鬥蠱。”鐘離向李安提出建議。
李安本想拒絕，繼續跟着鐘離兩人。然而轉念一想，他們确實還沒吃過這的辣椒，沒準會和自己一樣被蠱蟲感染，只得點點頭，帶着人往阿雲家的小木屋走。
“你們不怕鬥蠱的時候被咬嗎？不過你們身上确實有一股香味，一般蠱蟲都不敢近身的。”嬌嬌似乎有些驚訝，但沒沒多問。
夜幕降臨，小鎮的燈火亮起，路邊火把在暗夜中異常晃眼。
嬌嬌把兩人帶到一處人群熙攘的屋前坪地，擠到最中間開始看鬥蠱。其實也不過是蜈蚣、蠍子、甲蟲，偶爾見到蟾蜍、蚰蜒或者壁虎。
至于這些蟲類的厮殺，鐘離自是沒什麽很大興趣，達達利亞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偶爾跟着圍觀的漢子吆喝一下。
鐘離眼裏看着鬥蠱，心裏卻是一直在思索整個副本的線索。從只字片語中，隐約可以知道嬌嬌是某種蠱蟲的容器，或許會在十天之後發作，所以要帶離村子，又或者村裏人要把她獻祭給什麽神明。
而阿雲家裏人不願意，要偷偷把她送走。這無疑違背了傳統和族規，所以他們也會陷入危險。而進入這個世界的人，任務反而只是活到最後，并沒有要求組織祭典或者救人。
總覺得有些不對。
“鐘離，你覺得這場哪邊贏？”達達利亞把手撐在鐘離肩頭，勾起嘴角，“想和你打個小賭，輸的人給另一方按摩一個小時。”
鐘離沒忍住輕聲一笑：“真是孩子心性。我選——左邊。”
“正好，我想選右邊。”達達利亞嘿嘿一笑，露出自信而得意的小表情。
鬥蠱開始，左邊是一條赤紅的蜈蚣，尖颚卻是幽藍色，在火把的光照下散發微光。右邊是一只巨大的獵蝽，紅黑相間，短而粗的口器非常鋒利。
随着兩蟲被放入瓷罐，激烈的争鬥開始。蜈蚣率先發難，死死鉗住了獵蝽的尾部。獵蝽也不甘示弱，直接用口器刺穿了蜈蚣身體，注入致命的毒液。
但出人意料的是，蜈蚣仿佛不受到任何影響，繼續将獵蝽身體撕裂。帶着惡臭的□□流出，獵蝽掙紮幾下沒了氣息。
鐘離幽幽看向有點失望的小男友，正好和他的目光相迎。
“行行行，今晚給你揉腰。”達達利亞在鐘離耳邊呢喃一聲，吹了口暖氣。
“別胡鬧。”老爺子耳朵微微紅了點，将目光投射到遠處。
鬥蠱還在繼續，蜈蚣又連贏三局，敢來鬥的人越來越少。
“你他娘的，這條蜈蚣真給勁，怎麽養的？”一旁看戲的漢子啧啧稱奇。
蜈蚣的主人哼了一聲：“它在這裏是數一數二的。”
“那要不要和我比比？”嬌嬌突然出聲，眨眨眼，帶着挑釁。
“呃，嬌嬌，你鬧什麽！”蜈蚣主人有些心虛，似乎很是畏懼。
先前拱火的年輕人笑着打趣：“還是不敢，你不是說數一數二嗎？”
“娘的，”蜈蚣主人被激将，“那就鬥一把，事先說好，可別把它弄死了，我養了好久。”
嬌嬌笑得尤其開心，連忙點點頭：“好好好，要得。”
下一刻，嬌嬌拿出一個小鈴铛晃了晃。随着腹部一陣起伏，嬌嬌張開嘴，一條兩根手指粗，手掌長的肥碩金蠶從她口中爬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