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蠱（十）

蠱（十）

鐘離沒怎麽驚慌，又摸了摸大男孩的額頭，一片滾燙。果然，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好好睡會吧。”老爺子把達達利亞摟進懷裏，看着他睫毛微閃，沒忍住在這人額前輕輕一吻。

本來困惑過留雲借風真君明明活了一把年紀了，為什麽還會對旅行者有點越界的情愫。直到這位執行官放棄回到自己的家鄉而是跑來璃月和自己同居，鐘離才感受到那股可以穿越時間的悸動。

石頭打的心也會在這樣的柔軟下被打開的吧？

達達利亞被親過後睡得尤其平靜，就像是被打了鎮定劑，甚至嘴角微微翹起，徹底放松。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達達利亞迷迷糊糊睜開眼，自家鐘離先生還是在平和柔情地看着自己。“怎麽，沒看夠？讓你多看會吧。”

鐘離微微一笑，示意他起身。的确，不過是看了一個小時，的确沒看夠。自己的時間過于漫長，而他僅僅百年，不得不想多看看，以期能更長久地記住他的模樣。

“嬌嬌還沒醒，不過根據我的觀察，蠱蟲并不會傷害她。你可以多保護一下自己。”鐘離來到嬌嬌身邊，看着少女緊閉的雙眼若有所思。

達達利亞點頭，看向艾草叢外。各類蠱蟲已經堆積得不少，要沖出去恐怕的确得費點功夫。

“鐘離先生，這是祭司派來追殺我們的嗎？”

“難以決斷，祭司的手段應該不止這些。這或許只是非常普通的一關，只是因為我們先前一直受到嬌嬌的保護，沒有機會遇到這樣的場景。”鐘離摸了摸下巴。

達達利亞一愣，嘴角抽了抽：“那還真不愧是高難副本。”

“總之，準備突圍吧，阿賈克斯。”鐘離抿起嘴角。

阿賈克斯……達達利亞忍不住笑了笑，終于願意叫自己的本名了嗎？“嗯，我可是很期待這樣的生死決鬥。”

正當鐘離轉了轉自己手中的樹枝，準備再次突圍去找阿旺時，身後傳來了一聲空靈而飄悠的銅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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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視眈眈的蟲群驟然陷入沉寂，緩緩讓開了一條路，左右兩邊各站了一具屍體，向前緩緩走來，後面跟着佝偻着的阿旺叔。

“辛苦兩位了，請跟我來吧。”阿旺叔聲音依舊嘶啞，但相比于先前帶着的活潑，此刻顯然沉重了不少。

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達達利亞正準備去背起嬌嬌，一具屍體已經搶了先，把嬌嬌抱在懷中。

“這就不勞煩您了，她現在的狀态需要多接觸點屍氣。”阿旺叔擺了擺手，緩緩往回走。

一路沉默。等回到阿旺的地界，天色已經徹底晚下來。但眼前的屍體比初次相見時少了挺多，就稀稀落落四五個護着小麗和小武，以防不測。

兩個活人蹲在火邊取暖，見到兩人後打了個招呼，異常親切。好不容易見到了其他活人，當然有點小激動。

阿旺看出達達利亞對于屍體數量的疑惑，輕笑了一聲：“趕屍嘛，又不是做收藏，總要讓他們入土為安的。不過，再過不久，又要多起來咯。”說完，阿旺看向遠處的小鎮，平淡中帶着無奈。

“阿旺叔，你還有什麽要告訴我們的嗎？”達達利亞聽出話中深意，不由得直接問出聲。

“我一個不在村裏子住的老頭哪知道什麽？嬌嬌和阿雲都相信你們，我也就新信你們一回。我看着她們從小長大的，兩個丫頭小時候還跑我這來玩，也早就知道她們都被老妖婆整了。

既然阿雲把你們都送了過來，說明她要搞自己的計劃了吧？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阿旺叔嘆了口氣，四周的屍體緩緩列成一排，不再動彈。

鐘離點點頭，來到火邊坐下：“那麽依您看，計劃成功的概率多大呢？”

阿旺渾濁的眼睛微微一顫，低頭加了把柴，擡頭再次看向小鎮：“沒多大，她一個小娃娃能想到的東西，那老妖婆也能想到。我又不能出手，趕屍的和養蠱的不能沖突，不然村子就要出事。不過，你們要想活着走，還是要把嬌嬌看好了。”

達達利亞沉思一陣，凝視着火堆：“阿雲小姐真的不能挽回了嗎？”

“救不回咯，她本來也活不過今年了，不過你們也算有心的。”阿旺叔嘆了口氣，卻突然瞳孔一縮。

公鐘兩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小鎮中點起了一路火把，逐漸通向寨子最高的山頭。

阿旺叔冷哼了一聲，眼中掠過一分淩厲：“老妖婆忍不住了啊。不過也沒事，早點結束，你們也能早點帶嬌嬌走。祭典結束，祭壇中間燃起來的神火熄滅，你們還活着的話，應該就能走了。”

鐘離還想問點什麽，阿旺叔卻擺擺手示意不必再問：“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祭典就要開始。好好休息，沒準還有得要跑呢。”

一夜無話。

當次日的晨曦灑落，鐘離睜開了眼。阿旺叔早就醒了，準備好了臘肉作為早餐，正站在小溪邊抽着土煙。

老爺子搖醒小男友，簡單洗漱後吃了早餐，靜靜等待着一切的無常發生。蠱蟲沒來，祭司沒來，村民也沒來。

唯一的意外是，在這祭典快要開始的時候，嬌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