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心意

他的心意

尤其從閨女口中得知他為了自己的病,特地去請了他醫術高明的好友,千裏迢迢前來給自己診治,何父更是覺得他實乃熱心快腸之人。

而在前日腿痛發作,湯藥完全不濟事,疼痛難耐時,淩逸軒運功替何父大大的緩解了痛苦。于錐心的苦痛中得到援手,何父對他的感激不言而喻。

然縱是如此,何父卻半點也沒想将他與女兒婚配一對。就是後頭驚悉這樣家世雄厚,學識淵博,更兼長得一表人材,面如冠玉的俊俏兒郎,竟還未成家未有覓得佳人時,何父也沒有改變心中的想法。

齊大非偶!何家與淩家想也知門不當戶不對,他不想他的小湘兒被人輕視,被人嚼舌根,背負攀高枝的名頭。

何況,這位小友生得恁地太出色了些,光芒耀眼,奪人眼目。如斯相貌,傾慕于他的女子定當多不勝數。此生他怕是桃花不斷,牽扯難休。

富貴人家香火看得重,這淩公子又是根獨苗。日後必然妻妾成群,子嗣繁多。

所以,他可以做良友,但卻不是何家理想的良婿,更不會是湘兒的良人。湘兒若真與他結緣,恐是一生要為情所累。以湘兒的溫良單純,大宅院的生活委實不适合她。

為此,何父便是十分瞧得上這位小友,便是深感遺憾,亦不會改變初衷。他如珠似寶養育成人的小女兒,他怎能舍得她以後的人生,陰霾環繞隐憂重重。單只要想想她會有丁點的不幸福,他都要心疼難當。

他也不是沒有看出小友對女兒動了心思。他雖一介老儒,埋首書堆不理世情,但對于一個男子用一個男人的眼光,看一個女子,其中的意味他還是明白的。

唉,可惜了!

好在他家湘兒對這位淩公子的優秀,并不為所動。如此甚好!

只想到湘兒屢次拒絕上門求親的人家,似乎全沒有少女懷春的跡象。這讓何父不由得憂心忡忡。

要是她娘親還在世就好了。女兒家的情緣,婚事,總歸是為娘的去說更加适宜更為方便。

又或者女兒是顧慮自己?每每想到這,何父便很是難過很是抱愧。直覺自己病體孱弱,老不中用,生生拖累了女兒。

這也讓他對小友口中那位精通杏林之術的好友,格外期待。但願他的病情能有些起色,雖年紀大了,怎麽樣也是走下坡路。

然而,能有所好轉終是好事,到時候,女兒也可以少為他操些心。屆時,他會鄭重要求她,要開始認真考慮下她自個的終身大事了。

打昨日與淩逸軒撕破那層“紗”後,今天何湘就不肯與他同桌而食了。顧自在菜地擇了些時蔬,打算自己開個“小竈”。

事實上,自昨日午膳後,她便有意識的躲着他。晚膳也不用,只窩在閨房不願走出一步。

至于爹爹的膳食,她不用擔心。他會幫着照應。而爹爹的湯藥昨日清晨時分,就已熬好送去了爹爹的寝房。

這幾日有他在宅子裏,晚間熱藥的事他都替她省了。每日除了爹爹午睡的時間,他基本都呆在爹爹卧房。那樣兒一個貴公子,難為他有心。

其實她心裏對他善待爹爹,頗是感激。前日裏,他還給爹爹運功,有效的給爹爹免去了不少的痛苦。

說來,某種程度而言,他算得上是他們父女的恩人。對她來說,誰真心待爹爹好,真心幫助爹爹,減輕他的疼痛,就是她的恩人。

昨晚,她卧于榻上,輾轉難眠。心下很是懊惱。

她怎麽就沖動了!合該裝聾作啞。明明早想好了,不管他對她怎樣,只作不理就是。沒曾想,他只是拿眼瞧她,她便沉不住氣了。

現下好了!弄得多尴尬!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麽辦呢?

又想,實在也怨不得她。怪只怪他太過放肆!哪有人會象他那樣看人?!

只差要将她看出窟窿來。。

他在爹爹面前斯文儒雅,在她面前卻是明目張膽,那眼神燙得,燙得她無所适從。

她一忽兒自責,一忽兒怨他。心緒翻騰,直到三更過,方才睡去。

今日一早,她開門看見門口放着個精致的食盒,明泰樓的,她認得。她心裏納悶,人酒樓的夥計回回都将食盒帶回去了,他這是打哪弄來的?

她心亂極了!

他用言行,直言不諱的挑明了他的心思,這讓她簡直不知該如何再面對他。

太突然了!

這才幾日功夫。。他們之間充其量,也只比陌生人熟悉一點。

他怎麽就?

估摸着也只是一時的公子哥興頭吧。

可他那雙眼。。

何湘心亂如麻,偏也沒個可說道的人。這事兒若說與爹爹聽,她也感覺難為情。根本開不了口。

唉,如果娘還在世該有多好啊!她想娘親了,想得不得了!

也不知他那個朋友還要多久才會過來,到時給爹爹看診後,他總該離開。而離了渝州,他應當很快便會忘了她吧。

今天她都不敢去爹爹卧房,就怕會碰到他。瞧瞧,她在自個的家裏,卻搞得跟做賊似。。要躲着他。。。

只躲歸躲,爹爹的藥卻是不能停的。她犯愁,但願她送藥過去時,他不在爹爹那。

将手中擇好的菜,随手擱置一旁。她起身去竈上看了看給爹爹熬的湯藥,見藥汁已熬得濃稠墨黑,便拿火鉗取出了竈內未燒完的柴禾,拿水澆淋熄了火。

心裏想,今天無論如何得去一趟街市,爹爹的藥要添了。實質昨日就該去,她心慌意亂竟給忘在了腦後。

所幸,她每每替爹爹抓藥,總會多拿一兩副備用的,就怕哪一回出現意外情況,耽擱了爹爹喝藥。便是湯藥的作用越來越小,但終歸聊勝于無。

她這邊在廚房忙活着,眼角餘光瞥見有人影朝這方行來。心裏發慌,擔心是他來了。

很快,覺察不對,不會是他。沒來得及想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篤定?她已本能的擡起眼看向來人。

詫異發現,竟是個眼生的中年婦人。婦人身形微胖,穿着簡樸。面相溫和的臉上,堆着帶了些讨好意味,分外和善的笑容。

“何小姐,奴家王齊氏給您見禮了,”那婦人一邊說着,一邊恭敬的給何湘行了禮:“您喚我孟娘就好,”她接道:“公子吩咐奴前來端取老爺的湯藥。”

何湘。。

她錯愕的看着眼前的婦人,直到對方顯出局促與不安,方始回神。

“公子?你說淩公子?”她問。心裏卻已然明了,不是他,還會是誰?

“回小姐,正是淩公子。”孟娘答道,語氣甚為小心翼翼:“公子雇我來何府照料老爺和小姐。”

何湘……

孟娘擔心的看着面前長得清雅端麗的何小姐,心裏頗是忐忑。

當她那在明泰樓做夥計的小叔子找到她,跟她說有個大好的差事,問她要不要做時,她是半信半疑的。

近幾年,年景衰敗,不是旱災就是洪澇,地裏幾乎顆粒無收,年成差得不行。求溫飽的人太多,外面的活變得極為稀罕,特別不容易找。

一年前,她曾做工的東家老爺,舉家搬遷。臨行前,将底下人全給遣散了。之後,她只找到零星的活計。替人燒飯啊,洗衣啊,為糧鋪的店家搬運大米啊等等的粗使活兒,但那報酬少得可憐。

一家老小說到底還是全憑她家漢子,給人開木器店的掌櫃做點木工活過日子。偶爾得些小叔子的幫襯與資助。就這般死撐着艱難度日。

只小叔也是當家人,同樣拖家帶口,身上擔子亦不輕省。能幫得極其有限。

家裏五個娃眼見得長身子,正是吃得多的年紀。那點糧食哪裏夠吃,孩子們天天嚷着肚子餓,她這個做娘的只能抹着眼淚幹着急。

當昨日下午,小叔帶她來何府見了那富家公子後,她才信了小叔所言非虛,一點不誇張。

那俊得象天神一般的淩公子,是她生平僅見最好看的美男子。若非親眼所見,她真不敢相信世間竟有生得如此俊美的男子。

不過,這位生得極其俊俏的淩公子,俊是俊,卻寒冰似冷得令人不敢靠近。

初始,他好一會不出聲,只拿眼端詳她,那涼飕飕的目光,讓她後背發涼,大氣都不敢出。

過于緊張不安,使得他對她的審視顯得格外漫長。她的心漸漸下沉,然當她以為這差事八成是沒戲了的時候,那漂亮公子卻總算開了金口。

真個貨真價實,名副其實的“金口”。

他給了她一個沉甸甸的錢袋,說裏面有一百兩銀子。算做她半年的酬金。若做得好,便會繼續雇傭她,酬金還會翻倍。

她傻眼!

做過那麽些活計,也算是見過不少富家老爺。沒有一個象這位淩公子這般行事。還沒開始幹活呢,就先給了酬金。

當然,也沒有一位象他這樣出手闊綽。一百兩啊!半年的工錢就有一百兩!莫怪乎,小叔子要稱他是財神爺。

她接了錢,卻不由得心生惶恐。心說,倒不知她都要為這主家做哪些事?給了她這麽巨額的銀錢,想來,那活也不是容易做的事,怕是難為得很。就不知她做不做得來?

再當清楚自己要做的份內事後,她心裏震驚不已。這份工輕松得令人難以置信!

不用做飯,只是洗洗衣,給何家老爺抓藥,煎藥。再收拾收拾宅子,打打雜。其中具體的打雜事項,讓她聽由何老爺與何小姐分派。

而她要洗的衣衫,目前就何家老爺,何小姐與淩公子三個人的衣裳,聽說過些時還有位時公子會過來小住一段時日,給何家老爺治病。

便是時公子過來,也就四個人的衣裳。比起她之前替人洗衣,動辄就是滿滿幾大盆子,洗不完似的洗,可謂天差地別。

至于她的膳食,居然是随主家一起享用明泰樓的美食佳肴。。

孟娘暈乎乎,做夢一般走出何宅。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真個喜從天降。一百兩銀子啊!稍微省着點,夠他們一家撐個三,四年了。

還有那聞名遐迩,享譽渝州的明泰樓的菜肴,天知道,她家的幾個娃饞了多久。那裏面的菜貴得天價般令人咂舌,他們這樣的小百姓窮盡一生,也是吃不上的。

她以為有生之年,絕不可能享用到的山珍海味,那位公子卻說得輕描淡寫,尋常得不能再尋常。

她興奮的想,她要将家裏的鹹菜蘿蔔幹多帶些過來,然後把自己每天可以吃的那一份菜都打包,裝起來。讓當家的每日做完工後,取回去讓孩子們嘗嘗鮮。

她本來給了小叔子二十兩銀子做酬謝,小叔子只收了十兩。喜笑顏開的走了。臨別時,笑嘻嘻叮囑她,做事仔細點就成。說那淩公子看着吓人,但只要不出錯,他便不會責難于人,更不會随意刁難。

孟娘回了家,全家人都為這天降餡餅一般的金飯碗,歡欣雀躍,激動不已。她婆母甚至喜極而泣,哭了大半宿。連道是遇上了活菩薩,那淩公子就是他們王家的貴人,大恩人。

翌日,也就是今天,孟娘收拾了一番就過來了何府。先見過了淩公子,公子讓她自己找間空房住下。再去廚房找何小姐,端藥給何老爺。

孟娘。。

雖如此,她仍是謹遵本分,不敢找正經廂房。在宅子後院臨近廚房處,尋了個小房間,半點不敢耽擱的将帶來行李包袱放下後,便立時來了廚房。

孟娘不安的看着面前的何小姐。心裏咯噔一下,着慌得緊。

這美麗的小姐,怎地仿似十分驚異。。

難道淩公子不曾知會過她?

轉念想,淩公子姓淩,想來并不是何宅裏的人。莫非是這家的姑爺?也不象,瞧何小姐的裝扮,明顯是未出閣的姑娘。

那淩公子是何家的親戚?也不對,她聽何小姐亦是喚的“淩公子”。且何小姐的表情,分明沒有當淩公子是親戚。。

看這何小姐的神情,孟娘很擔憂,唯恐何小姐會不同意淩公子的安排,到時,她得的銀子還得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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