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翻雲覆雨HankyPanky
翻雲覆雨Hanky Panky
周末兩天過得很快,轉眼周鳶又迎來了令人厭惡痛恨的星期一。
周鳶躺在床上,蘇玺岳出差未歸,她獨占了一整張大床。
此刻的她雙眼放空,帶着清晨初醒的倦意,情緒低落:為什麽星期一不能在世界上永遠的消失!
周鳶想,世界上應該沒有人喜歡上班吧。
但又有什麽辦法呢,生活當下,很多時刻我們都無從選擇。
周鳶進到辦公室,發現不止她一個人對周一上班這件事感到厭惡,同事林依坐在工位上,喪着臉,快要哭出來了似的。
周鳶打趣兒着說:“周一而已,也不是世界末日。”
林依的嗓音有點啞,像是剛哭過:“鳶鳶,我男朋友要和我分手。”
林依的男朋友是她的小學同學,但兩人自從小學畢業後十幾年一直沒聯系,是前不久相親又再一次聯系上的。
周鳶嗓音溫柔:“你們感情不是挺穩定的嗎,怎麽分了?”
“之前是挺穩定的。”林依耷拉着臉,無精打采道:“穩定了之後他就說想結婚,我說可以,但是要先訂婚,這不算過分的要求吧,而且我還說結婚之後要買房,貸款全款無所謂,我們倆都有穩定工作,還貸不困難,只要有一套我們自己的房子就行,不想婚後和他爸媽一起住。”
“這挺好的啊。”
周鳶想了想,除了她自己的情況有些特殊,身邊已經結婚的朋友同學,基本都是這樣。
“他當時答應的好好的,還跟我說房子可以買在淮蘭路那邊的新建的小區,離我們倆上班都方便。”林依說着說着就有些生氣,“但是後來第二天,他就跟沒事人似的,好像說結婚的人不是他。”
周鳶想了想,委婉道:“是不是他工作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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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這事還是我提了之後他才裝恍然大悟的樣子,但他也不能把商量結婚這種事忘了吧。”林依撅了撅嘴巴,“周末的時候,我故意帶着他去淮蘭路的售樓中心看房,銷售給我們算了一套三室兩廳的,首付一百來萬,他當時沒說什麽,結果從售樓中心出來就和我說這小區這不好那不好的,交房時間晚、小區環境不好啊什麽的一堆理由。”
“我就想,可能這小區房價對他家來說有負擔,那就換個別的小區,我對住哪不怎麽挑。”
“但是,你也知道,咱們江塢的房子均價就擺在那裏,再便宜首付百分之三十也得大幾十萬,就算二手房也便宜不了多少,而且房價一直這樣,又不是他要買房了忽然漲價了,後來他又跟我說和他爸媽一起住多好,他家房子很大,位置也好,還是學區房,住我們倆絕對沒問題,而且他爸媽以後還能幫着看小孩......”
周鳶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她搖了搖頭:“你早就跟他說過你結婚想單獨住啊。”
林依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一下子說個沒完:“是啊,他連訂婚都不想辦,還是說我說了才不情不願的同意的,房子更是,自從看完房回來,就開始和我說和爸媽住多好了,還不停的和我舉身邊的例子,誰誰誰和公公婆婆住。”
周鳶有些意外:“然後你不同意,他就提分手了?”
林依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正式分手,但是他已經開始冷暴力了,不主動找我,我給他發的消息也不回複。”
周鳶問林依:“那你想分嗎?”
周鳶覺得林依還挺喜歡她男朋友的,畢竟林依總覺得兩個人有小學同學的情分在,這麽多年了還能走到一起,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鳶鳶,我不想分。”林依提起來又快哭了,“我就是不想分才這麽難受的,但我也不想和他爸媽一起住,一想到婚後要四個人一起住,我就......”
林依打了個哆嗦。
周鳶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林依忽然想到了什麽,問周鳶:“鳶鳶,要是你遇到這種情況的話,會分手嗎?”
這還是周鳶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但她确實和蘇玺岳談論過關于同長輩一起住的話題。
還就在昨晚。
昨晚落地江塢後,周鳶打開手機收到的第一條短信問候,就是關于蘇玺岳的。
是按照航班預計的落地時間發來的。
周鳶忽然想到了一部她上學時很火的電視劇,大概有十幾年了,叫做《落地,請開手機》。
電視劇的主人公是一位空姐,戀愛後她答應男朋友一下飛機就将手機開機,第一時間讓對方知道平安的消息。
當時周鳶還小,這種電視劇她并不怎麽上頭,是她父母追劇的時候她跟着看看,而且那時候的她也不懂男女之情,所以電視劇中的這段情節對她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感觸。
是逐漸長大,她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裏,能将對方放在心上、維持一段穩定的關系,有多麽多麽不容易。
大部分人都是利己的、自私的,以利益價值衡量對方是否可以深交,而愛情更像是“鬼”——
只從許多人口中聽過,但沒有人真實見過。
周鳶的大學舍友前一陣子相親,在她們群裏分享了一個說來令人有些嘲諷的情節。
她們的這位舍友條件不錯,家境殷實,自己賺錢賺的也蠻多的,只不過很低調,他們相親的介紹人也是工作後認識的,家中具體情況也了解的并不透徹。
相親當天她坐地鐵去的,沒有開車,背的包也是普通的帆布包,男方和她也只是正常的溝通交流,雙方都沒有表現出對對方有意思的态度,兩個人後續也沒有再聯系。
直到某天男方去她工作的地方辦事,下班時兩人湊巧在停車場打了個照面。
周鳶舍友開的是輛奔馳s450,那天她穿的一看又很貴氣,包包也是直男也能認出的奢侈品牌,男方對她的态度從這天晚上開始就不一樣了,開始噓寒問暖,各種約她出來吃飯。
舍友後來再也沒有和這個相親對象聯系過,和她們說起來也是讓她們看人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能遇到真誠真摯的、純粹赤誠的人,很難得。
比真金還難得。
蘇玺岳昨晚給她發消息的時候,應該還在工作,周鳶從起飛到落地,從來沒有對蘇玺岳給她發消息問候這件事有期待。
周鳶收到蘇玺岳的短信第一時間跟他報了平安,還順嘴問了一下:【你不是要去臨時開會的嘛,已經忙完了?】
蘇玺岳:【還沒有,現在還在加班,只是剛好現在在休息。】
星期天工作,确實加班。
周鳶也不再打擾蘇玺岳繼續工作,她叫了輛出租車,準備回家。
等她回家洗漱忙碌結束之後,蘇玺岳也回到了酒店。
周鳶是怎麽知道的呢?
因為她收到了蘇玺岳發來的圖片。
蘇玺岳:【[圖片]】
蘇玺岳:【已回酒店。】
最開始周鳶看到這兩條消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回酒店就回酒店,好端端地和她說什麽?
而且看酒店也是前兩天他們住的那一間,沒換房間,也沒什麽變化。
周鳶:【酒店房間怎麽了嘛?給我看什麽?】
蘇玺岳的消息很快過來:【夫妻之間,正常報備。】
蘇玺岳在手機聊天時話不多,可周鳶總能在腦海裏腦補出他的語氣似的。
原來是主動讓她“查崗”,讓她放心。
但周鳶自己根本想不到夫妻之間還需要做這些。
或許是因為周鳶沒有談過戀愛,又或許蘇玺岳令她感覺一切都很安心,她潛意識裏覺得蘇玺岳不是亂來的人,所以她不是會去看另一半手機的人,她認為這些都是靠自覺。
但收到蘇玺岳主動給她發來的照片時,似乎她的心情也不賴。
周鳶想了想,拍了一張家裏房間的照片發給他,并配文:【已經到家。】
蘇玺岳沒有回複,而是直接播過來視頻電話。
周鳶詫異:“怎麽了?”
蘇玺岳挑了挑眉:“不怎麽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蘇玺岳的話把周鳶噎住了。
她可不覺得蘇玺岳是會打電話來閑聊的人。
蘇玺岳笑了笑,開始說正事:“是想告訴你,我不在家的這幾天,如果岳教授找你,談生孩子這些話題,你不用理會。”
“岳教授?還催生?”周鳶有些震驚,“不像啊......”
“嗯,岳教授說了,你臉皮薄,不催你,催我。”蘇玺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估計只是她的緩兵之計。”
“總之,如果她找你,你別想太多。”
“日子是咱們兩個過的。”
周鳶點點頭,她沒想到看起來潛心學術的教授,背地裏居然也會催生。
而且岳教授之前分明只是希望蘇玺岳結婚,人啊,都是在變的,都開始變得貪心,結婚之後就會催生孩子,生完孩子呢,二胎三胎?
蘇玺岳安慰周鳶:“岳教授的同事最近抱孫女了,所以這陣子過去就好。”
周鳶笑了笑,“好,你放心。”
蘇玺岳:“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我是怕你不開心。”
“不過還好,我們單獨住,平時見到他們的次數也不多。”
确實。
周鳶想,出來單獨住真的能避免好多麻煩。
“我也和岳教授一起住過。”周鳶忽然想到,“岳教授帶我們出差,我剛好和岳教授一個房間。”
蘇玺岳這倒是未曾料到:“感覺怎麽樣?”
周鳶毫不猶豫的回答:“挺好啊。”
蘇玺岳一本正經道:“本來還想着咱們自己住挺不錯的,聽你這意思,和岳教授一起住也不錯?”
“咳咳......”周鳶咳了一下,“什麽意思,你要搬回去?”
“我可沒有這意思。”蘇玺岳淡笑着,“我是說如果你想的話,為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周鳶知道蘇玺岳是在開玩笑:“你倒也不用這麽體貼。”
“放心吧。不會的。”蘇玺岳很認真的說:“就算我自己現在和他們住久了也難免起摩擦,不會讓你也陷入這種境地的。”
周鳶的心中驟然緊縮,只因為蘇玺岳淡淡的一句話。
周鳶不知道是不是醫生的職業使然,但她很感激蘇玺岳擁有超高的共情能力和換位思考的能力。
很多男人會因為自己的懶惰而喜歡和父母同住,不用自己做家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甚至也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和自己的父母一起住,這對他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周鳶很慶幸,蘇玺岳知道不論關系再好的婆媳,住在一個屋檐下,就一定會有矛盾。
就像她和岳教授關系再好,甚至出差時也同住過幾天,但也不能長久的同住一屋檐下。
林依的嘆氣聲打斷了周鳶關于昨晚的回憶。
周鳶想了想:“說實話,我也不想和長輩一起住的。”
林依快哭了:“可是我舍不得他,怎麽辦啊。”
周鳶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快要失戀的人:“不如你找時間靜下心來和他聊一聊,畢竟你們現在還沒分,不是嗎?”
林依暫時聽進去了周鳶的話:“是啊,還有回旋的餘地。”
林依的積極心态保持了幾個小時,直到下午她收到了一張照片。
她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立刻沖出辦公室去走廊上打了個電話,聲音大到周鳶在辦公室裏面都能聽到。
像是在和她男朋友提分手。
等幾分鐘後,林依進來:“鳶鳶,我真沒想到,那個渣男竟然背着我去相親!我們還沒分手呢,就相親,氣死我了。”
周鳶:“啊?”
這男人也太渣了吧。
林依有些煩悶的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摔:“是啊,我朋友中午吃飯在餐廳遇到他和一個女生吃飯,就坐在隔壁桌,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就是相親,而且剛才打電話去給渣男質問,他也默認了。”
“怎麽會遇見這種人,結婚不想買房子,也不想辦訂婚,就只想着領證,什麽都沒有就算了,哪裏還有臉出軌!”
“就是江塢普通的住宅,又不是北上廣的別墅,他們家能出得起,他在我面前裝的和一分錢沒有似的,平時他看着挺好交往的,也挺能抗事兒的,誰知道一到真槍實幹面前,就慫了。”
“渣男!這男的也太不靠譜了!”
林依最後憤憤不平的來了一句。
周鳶往林依手裏遞了塊糖:“如果他真是這樣,只能說還好你們沒結婚,如果結婚後發現他是兩幅面孔,那比現在可難受多了。”
林依被冷暴力的時候,還有些難過,還試圖挽回。
當她知道渣男的真面目之後,只有生氣,還生氣自己眼瞎,怎麽會看上這種人。
直到下班,林依還在消化自己的情緒。
周鳶回到家才想起蘇玺岳出差未歸這件事。
上了一天班,基本都在聽林依講她的事,都快忘記蘇玺岳出差這件事了。
空蕩蕩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顯得房間更空蕩了。
周鳶不想做飯,叫了外賣。
叫的這家外賣她平時去店裏吃過,很地道的本地菜,但不知怎的,外賣送來的口感其實并不好。
周鳶好像更習慣吃蘇玺岳做的菜。
他做的菜,每一道都完美契合周鳶的味蕾。
晚上她通常會運動一會,然後躺在床上用iPad追劇。
這在她沒有結婚、沒有和蘇玺岳同居時,都是早已經習慣的,并不是她從今天才開始這樣子的。
可為什麽,現在,一個人躺在床上,覺得哪裏莫名的不對勁?
夜晚開着窗,如缟素般的月光瀉入室內,晚風習習,月如銀鈎,暮色深沉,iPad裏播放的是周鳶平時愛看的劇,演員說這吸引人的臺詞,可她忽然看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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