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1 章

“起床啦，起床啦，遲到啦，老師要罰站啦，老師要打你PP啦……”

沈允的生物鐘讓他剛好在這個時間醒了來，無奈地按掉了鬧鐘。這鬧鐘是沈媽媽買的，連聲音都是她調的。沈允每次聽了，都有種想要把鬧鐘砸了的沖動。可是他也知道，就算了砸了一個，第二天還是會有一個一樣的出現，所以懶得去弄。

在床上坐了一會，讓腦子清醒了一下，就下床換了一身衣服，往洗手間走去。等洗漱完了，桌上已經擺好了他愛吃的早餐。

沈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笑着說：“小允，今天是你十八歲的生日，放學後，我跟你爸爸要給你個驚喜。”

沈允的臉都黑了，淡淡地說：“媽，別亂折騰了，每一年都說給我驚喜，結果全都有驚無喜，去年還弄一個破公仔，真夠破的。”

“你怎麽這麽跟我說話呢！我可是你媽，對這你媽我你也總是冷着張臉，笑一下會死啊。還有，那破公仔可是你媽我逛了幾條街給你買的，你居然嫌破？”沈媽媽叉着腰，簡直就是淑女罵街的樣子。

“反正就是破。”

“你……”

“我吃完了，走了。”沈允知道沈媽媽說起教來就是沒完沒了的，趕緊打斷她接下來的廢話，趕忙走人。

才剛走到門口，平時不怎麽愛管沈允的沈爸爸開了口，對着沈允說：“晚上早點回來。”

沈允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但還是答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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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誰要來我們家？”沈允回來的時候，見桌上擺了四副碗筷，有點疑惑，畢竟家裏從來沒有來過客人。

“小允呀，媽先問你，平常我跟你爸出外公幹，好幾十天都不能回來，你一個人在家寂寞嗎？”沈媽媽沒有回答沈允地問題，反而将他拉到飯桌上，小心奕奕地問着。

沈允的心不知道怎麽了，就突然咯了一下，淡淡地說道，“一點點吧。怎麽突然跟我說起這個問題了？”

“是這樣的，我跟你爸商量過了，打算給你找個哥哥，怎麽樣，開不開心？”沈媽媽拉着沈允的手，笑得很開心，連坐在一旁的沈爸爸也笑了起來。

“哥哥？”沈允皺着眉頭，你們還能生嗎？就算生了也是弟弟，不是哥哥吧。

“對呀，小允呀，你還記不記得，在你五、六歲的時候，那時候家裏就有一個哥哥啊，那是我和你爸爸領養來的，後來他就跟了你外公去了加拿大，你還記不記得？”

沈允想了一下，頭腦中有一段一段模糊的情景，裏面有一個身影，心裏突然變得難受，但嘴上還是說，“沒什麽印象。”

沈媽媽倒有點急了，“小時候你可喜歡他了，你一天到晚總是跟着他跑，他跟外公走你你每天都在等他，都傷心了很久。記得嗎？”

聽到沈媽媽急欲争辯的模樣，沈允的胸口更難受了，口氣也不好了起來，“爸、媽，我現在一個人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什麽哥哥。請不要找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來打擾我的生活。”

态度強硬的讓沈爸爸和沈媽媽都有點驚訝，他們本來以為沈允會很高興的。

“是誰在說我呢？”沈爸爸和沈媽媽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門外就插進這麽一個聲音。

沈易像變魔術一樣，突然出現在衆人的面前，手裏還提着許多行李，一臉的疲憊。看起來卻很高興，半長的頭發被紮了起來，棱角分明的臉透露出一點強勢，但他的嘴角上揚着，給人的感覺更多是溫柔，鼻梁上的無框眼鏡加深了這種感覺。

沈允愣愣地看着這個熟悉的陌生人，真想不到他還會回來，腦中現在已經是一片空白了。只有那麽一點模樣的影象在腦海徘徊不去。眼前這個人，比那一點模糊的身影要高了許多許多。一時間，分不清，什麽是假，什麽是真。

在沈允呆愣的時候，沈易已經走到他面前，只見他伸出手摸上沈允的臉，溫暖的觸感讓沈允猛地回過神來。

“小允怎麽哭啦，是不是見到我太開心啦？”沈易摸着沈允的臉，這張臉，在夢中見了不知多少次，卻沒有一次是如此真實。手中溫暖的質感，都是平時奢望不來的，小時候殘留下來的小小身影，現在都已經跟自己一樣高了，那稚嫩的臉，現在也變得英俊迷人，就是少了一點可愛，多了一點冷漠……但依然是自己的最愛。

沈允摸上自己的臉，真的，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下來，怪不得看見沈易，會有種霧裏看花的感覺，原來是淚水模糊了眼睛，怎麽都沒有感覺呢？

沈易又伸出手來要幫他抹去臉上的眼淚，卻被沈允的手擋住了，他顯得有點錯愣了。

沈允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說出在學校經常說的一句話——“滾！”

沈易地笑容頓時從臉上隐了下去，神色有點複雜，竟然有種受傷的味道。沈允撇過頭，不去看他。

顯然，沈爸爸和沈媽媽沒有想到沈允的态度居然這麽惡劣，一時半會還反應不過來。

沈允不理會他們的錯愣，說，“爸、媽，我不需要什麽哥哥，我自己一個很好，我先回房了，不過我希望我出來的時候，這個人已經走了。”

沈允頭也不回地轉身回房間，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爸爸媽媽愧疚的眼神。在他關門的那瞬間，也似乎看到沈易受傷的眼神，胸口處更是難受了。

回到房間後，沈允将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床上，逼自己什麽都不要去想，可腦中總是浮現出小時候的種種，心疼得厲害，不知道為什麽。将頭深深地埋入了枕頭中，告訴自己，醒來後，就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會變的正常，這只是一個夢。

夢中，一切都是霧裏看花，全都是小時候的事，每一幕都包含了沈易的身影在其中，只是最後一幕，沈易的身影變得高大，那張臉從稚嫩變得成熟，帥氣，只是，他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很受傷？

沈允驚醒了過來，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快十點了。沒有開燈，整個房間都籠罩在黑暗中，本來已經習慣的他，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有點害怕了。

就像小時候半夜醒來卻發現沈易不在身邊的時候，滿屋子的寂靜，充滿了寂寞，然後往床上一倒，獨自一人抽泣。

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為什麽今天還會有這種感覺？

打開房門，不同房間內的黑暗，外面一片燈火通明。

沈爸爸沈媽媽坐在客廳內，看見沈允出來，都皺着眉頭，一臉正色。他們都在等着他吃飯。

“飯已經熱好了，快來吃吧。”是沈易，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沈允身後，手上還端着一碗湯，微笑着，好像剛剛的争吵并不存在。

這個笑容讓沈允有一絲錯愣，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沈易，可那也只是一瞬間。

沈允見桌上都沒他沒就見過的菜色，頓時明白這些東西都是誰弄的了。

“有什麽事吃完再說。”是沈爸爸不容反抗的命令口氣。

沈允臉色不好地坐到飯桌上，沉默地吃着，但其他三人卻聊得不亦樂乎。

“小易啊，這些菜都煮得不錯，你跟誰學的？”沈媽媽笑着問。

“在加拿大的時候，那裏有中國飯館，我在那裏打工順便學的。”其實沈易沒有全說真話，他學做菜的地方是那裏最有名的飯館，要進去不容易，就算進去了，也只是在裏面當個跑腿的，被人使喚來使喚去，他求了好久那裏的大廚，那廚子才肯讓他在一旁看着學。

“對了，媽，這是我從加拿大帶來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沈易突然想起了些什麽，去翻他的行李箱，拿出了不少東西。給沈媽媽的是一套化妝品，光看樣子就不便宜了。

“喜歡喜歡，回來就好，買這些東西幹什麽。”雖然這麽說，但沈媽媽還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爸，這是給你的。”是一幅精湛的國畫，“我記得爸你以前挺欣賞國畫的，這次回來，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麽，剛好我一個朋友有這幅國畫，我就向他要了。”其實是用兩萬美金更他硬磨回來的。

沈爸爸看着畫，連連點了幾下頭，滿臉的欣喜，“嗯，不錯不錯，好畫。”

“爸能喜歡的話，那最好。”

沈允看着這一幕，反而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看着這一家子團聚，心裏有點妒忌，有點難受。狠狠地放下了碗筷，發出了不小的聲響，沈易停下了動作，看着他。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說完就站起身。

沈易急忙的拉着他的手，笑着對他說：“等等，我也有東西給你。”

沈允甩開他的手，“你留着自己用吧。”

“你這是什麽态度！”沈爸爸終于發火了，用力地放下筷子，呵斥道。

沈允的腳步停了一下，又繼續邁了開去。

“你給我站住，是不是長大了，連爸的話也不聽了！”

“爸，算了，也許小允他累了，讓他去休息吧，有什麽明天再說吧。”沈易攔着沈爸爸，目送沈允，看着他頭也不回的往房間走去，關上房門。

沈爸爸看着自己兒子緊閉的房門，嘆了一口氣，“小易啊，是我和你媽對不起你，想不到你現在還認我們，我知道你在加拿大日子過得苦，我們也想不到小允他會變成這個樣子，早知道當年就不該送你去加拿大。”

“是啊，小易，是我們對不起你啊。”沈媽媽也在一旁開了口，眼睛紅紅的。

“爸，媽，你們別這麽說，如果不是你們把我從孤兒院裏領養回來的話，現在也沒有我了，而且我在加拿大過得還好，生活也沒什麽困難。就是……我想他了，而且你們不也同意我和小允在一起嗎？我還能說些什麽？”沈易笑了一下，卻是難掩落寞。

“可是，小允現在變得……”

“沒關系，我有信心，他會變得跟以前一樣的。”沈易嘴上這麽說，但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樂觀。

沈爸爸又嘆了一口氣，“小易啊，以後我們不在了，小允就要靠你了，這孩子總是長不大。他表面總是那麽冷淡，其實他比誰都脆弱……”

“我會的，小允比我的命還重要。”沈易望了望沈允緊閉的房門，“我這輩子，已經離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