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咱們春游去

咱們春游去

那個女的沒再在醫院出現過,方啓國因為麻藥,好一段時間都迷迷糊糊的,醒的時候就像個吃奶的孩子一樣找媳婦,拉着李眉鳳不放。方嵘好好的恥笑了他一把,可惜等方啓國完全清醒後什麽也不記得了。

看着李眉鳳坐在床邊給丈夫剝香蕉,倆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好像能看見兩個八十歲的老人家坐在搖椅上慢慢搖,搖到天荒地老,一種輕輕流淌的和諧。方嵘悄悄的退出來,站在門外,冒着被雷劈的危險由衷的說:“這刀挨的真好。”

探病的人都很沒水準,只要看望手術病人都會帶一盤香蕉。香蕉很容易爛,本着不浪費糧食的原則,找人一起來吃。羅陽回來了,叫上原來初中那幾位,一塊堆兒到方嵘家打麻将。小孩子打麻将不好吧?沒事咱們又不賭錢,輸了的吃香蕉呗,其實不是什麽難事,看看地上五盤黃澄澄的大香蕉,肯定不少錢。

人多,四個開戰,三個觀戰。羅陽年紀大,經驗足;李新哲腦瓜快,誰打過什麽基本都能記住;剩下家勇和楊儉基本上就是挨掐的命,技術不好,還不會利用上下家的地理位置。方嵘坐羅陽後頭,師徒倆人狼狽為奸,“大師傅,可不能讓香蕉爛我家啊,我怕罪過。”

“行,瞧好吧。”他上家坐的家勇,叮咣的扔風頭子,企圖不讓他開門。羅陽也看牌看的緊,萬餅條都打了愣是沒讓李新哲開門。李新哲看張明蔚給他使眼神,也學着讓楊儉走窗戶。至于楊儉跟家勇犯勁,他打啥下家也開不了門。打了一會,游戲出現了潛規則——寧可自己不和牌,也絕不讓下家吃到牌。S市的傳統麻将玩法沒有門前清這種和法,所以到了(liao)給牌摸荒了。玩窮和,荒了是平常事,問題是荒了四家都還沒開門就比較奇特了。紀錦華成了伺候局兒的,倒水遞香蕉,給各位計數。

就這個陣型玩了幾把,楊儉被掐的夠嗆,唔嗷的喊着換人。羅陽被方嵘換下,張明蔚代替李新哲。方嵘背後有羅陽支招,張明蔚在其母的調教下也是一代高手,換人的結果,還是原來的倆人挨掐。楊儉死活不玩了,方嵘看看地上,還剩兩盤零兩根,“行,今天就放過你了二郎神。”

“認識都快三年了,你咋才想起來給我起這麽個別號呢?”估計是不認識“戬”這字念啥。

“這也不是我起的,我班蕭凡蕭大俠賜給你的。”

“啊,是不是上次在飯店……”提了沒開的那壺,趕緊沒話找話,“那個誰,”看一圈,指張明蔚,“給麻将收了。”

“支使誰呢?該你的啊!”

“我收拾吧。”紀錦華永遠的和事佬。

“過門就是客,找你來玩的,又是不伺候局兒的。”方嵘開始斂桌子,頭也不擡的說,“你們真好意思,可得坐得住啊。”四個好意思的坐不住了,趕緊幫忙收拾,羅陽點根煙樂呵呵的裝大爺,看他們忙叨。

楊儉偷偷問家勇,你倆和好了?家勇想想,大概吧。

大概是和好了,倆人不冷戰了,也不感情折磨了。假期一起寫作業,春節一起放鞭炮,開學還是一起上學,放學的時候碰上了就一起回家。這樣大概是和好了,但是該說開的話一直沒說。

中午吃完飯和蕭凡一起遛食,經過四班門口,看見紀錦華端着飯盒跟一堆人笑的燦爛,家勇拿個羹匙口沫橫飛的講。方嵘用鼻子賞他個單音,蕭凡樂呵呵的拍她腦袋:“喜歡人家就別老那麽別扭,越弄越岔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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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喜歡他了?別瞎造謠。”快快樂樂的在這條熱鬧的胡同裏穿梭,遠遠的看見一人的背影,給他來個摧心掌,“下凡了?你家大犬呢?”

“鎖廟裏看家了。不像某位那麽沒公德心,放你出來為禍人間,”從地攤前站起來,回身一看,跳開一步,霍!小聲問:“海拔多少?”現在的女生太恐怖了。

“一百七十六。”高海拔自己回答,楊儉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蕭大俠,自己就比她高兩厘米,汗顏。

方嵘在楊儉臉上看到新鮮飾物,“你眼鏡上有東西,這呢。”用食指比劃一下,直接按上個手印。中招的人低咒着找東西擦眼鏡,出招的人嘎嘎樂。

找了一圈沒找着,又把髒眼鏡戴上,“方小丫,你就是個爬在腳面上的癞蛤蟆。”

“我不只會膈應人,我最拿手的就是咬人。”龇牙相向,“越弄越像斯文敗類了。”

“你個一人版動物世界。”無法用某一種野生生物來描繪這個複雜的物體。

一個很韓版的美眉從地攤上站起來,挎上楊儉的胳膊,方嵘挑眉看他一臉跩樣,“楊儉,這是我看過你帶出來最漂亮的一姑娘。”

“損賊,缺德。”拉着美眉轉身。

“二郎,”變簡稱了,“俺們母校今年春游去哪啊?”神給她一對能飛的衛生球,明知故問,“嘿嘿,又爬土坡啊?我們學校去千山。哈哈哈!”此時的感覺,讓楊儉想起一句詩,千山鳥飛絕,估計等她真到了,連根羽毛都看不見了。

S市重工業城市,一馬平川。在早一條母親河,兩條運河,一座小山,勉強稱得上有山有水。後來城市擴建,幾個鄉鎮變成了區,又多了幾個縣級市,很多自然風光挂上了S市的牌子。

普通學校,大多數的孩子來自于工薪家庭,沒錢沒時間,出市區玩變成很奢侈的想法。所以學生們對春游就不是一般的期待,初中春游基本都不會出市,高中往往去的地方比較好。沒想到上了高中部楊檢還要繼續去市郊的小山,讓方嵘撿了好大一個笑話,到處打電話向人報告。

和楊儉同樣郁悶的是全校學生,班主任誠懇的勸導孩子們:“你們應該透過現象看本質,到處的山都是石頭,到處的水都是H2O。去哪都是一樣的,一樣看見樹,一樣有活動,一樣玩。”

等方嵘聽到這個理論,很欽佩:“不愧為化學老師啊,看什麽都是分子式。這樣的人最好養,抓把面粉配點鹹鹽就能過活,抓把沙子就以為自己到了撒哈拉。二郎,你要好好向老師學習,等你無欲無求的那麽一天,你就會很快樂。我們都忽略了本質,太注重現象,只好到千,山,去受累了。”楊儉更郁悶的爬土坡去了,同天D中浩浩蕩蕩的車隊開往鞍山。

方嵘跟着同學在車上打414,打了一會兒有點暈車,扔下蕭凡跑小寧身邊消停去了。車窗外劃過一片片農田,想起那年公路邊的活牛,某人不自覺傻笑。傻笑着看車窗外飛馳過一輛黃海,欣賞美景的幾位同學同時定格,同時不齊聲的說,“四班的車。”“四班瘋了!”“媽的給我們超了。”“師傅攆他們。”……

有沒有開着裝滿學生的大客,還敢在高速上飚的司機?現在告訴你,有,還不只一個。有沒有在這種情況下不去阻止還搓手看熱鬧的班主任?有,也不只一個,這也是兩個班宿敵的原因之一。只能說那天公路上的兩輛車着魔了,開始了你前我後的追逐,當然沒電影裏那麽火爆,只是随便的你超超我,我攆攆你。兩個車超過了五班的車,五班的同學們一起感嘆,“這倆班瘋了。”

追逐賽在三班的黃海抛錨的情況下停止,同學們下車,53個人站在高速公路上看着面前的兩個選擇——四班的車和五班的車。眼疾腳快,如班主任老孟一流的上了五班的車,搶不上槽兒的悻悻然上了四班的車。

四班的人看見他們上來,組織開唱“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紅塵人不老……”在別人的地盤上她選擇沉默。她不是腿腳不快,也不是願意在這讓敵人笑話,只是她沒拽過蕭凡,還有小寧那個花癡。

在什麽情況下,仰視比俯視更得意?就是在擁擠的公汽上,坐着的人,看站着的人,随慣性搖擺的時候。

五班的車上,發揮團結友愛的精神,女生基本有地方坐,四班的車上黑壓壓站着二十來號。方嵘暈車了,臉上更白,搖搖晃晃的站着。家勇要起來給她讓個座,被同班男生狠狠攔下。擡頭看看,她不晃了,把身體重力完全放在程佳瑤身上。聽方嵘說過,程佳瑤性向可能有問題,但是家勇總覺得他像是扮豬吃老虎的主兒,完全沒有好印象。什麽狗屁班級團結,叛徒就叛徒吧,把方嵘按到自己的位置上。紀錦華也把位置讓出來,跟他一起罰站。

四班班主任畢竟是成年人,號召大家擠一擠,至少讓女同學坐下。這種型號的黃海,算上可折疊的加座有50來坐位,座全放下還有近30個站位,擠一擠大部分人都坐下了。家勇怕擠到方小丫,特意不讓人往她坐的那排椅子上擠。自己跟紀錦華還有兩個男生在車上跟人輪着坐,方嵘看看,心裏想,紀錦華永遠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同甘苦,什麽時候應該共患難。

經過n個小時的長途颠簸,車隊在千山風景區的停車場上停好。班級集合,老師講話,規定時間,分組。方嵘看着家勇和紀錦華那一組走龍泉寺,上五佛頂,她跟自己組的商量走另一條道去五佛頂,從龍泉寺下來。

一群孩子走過了百鳥園之後,決定坐纜車到五佛頂。方嵘沒爬過山,去棋盤山的時候,她在下面跟同學坐游艇,所以十六年來,她沒有真正意義的爬過山,她也忘了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名言。

下了纜車往五佛頂上的時候,她就覺得腿不聽使喚,程佳瑤拉着她往上走。站在五佛頂看大家照相,她終于明白了,自己其實恐高。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發生在自己身上。怎麽辦?回頭,坐纜車下去,別開玩笑了,沒人陪她走回頭路,有能耐自己下去,沒能耐就繼續往前。

程佳瑤一路上連拉帶拽,方嵘頻頻摔倒。腳底下軟,頭也暈暈的,一勁往地上坐,程佳瑤說我背你得了,方嵘冒着汗搖頭,“讓我腳離地,我更害怕。”下了梯子峰,方嵘實在走不了了,坐在石頭上喘氣,看見走另一條路的同學迎面而上,興匆匆的告訴她,前面可陡了!

沒騙她,目前腳下的路她就是坐着蹭,也挪下不去了,程佳瑤讓她別害怕,在下邊接她。家勇離老遠就看見石頭上蹲着一個人,交通有點阻塞。看她往下跳,下邊的人接的準,直接來個滿懷。

越來越放肆了,大庭廣衆,朗朗乾坤,上國家風景區扯哩艮兒愣來了。大踏步向前方走去。到跟前看看,有情況,問了一圈才知道,方小丫有點畏高。之前怎麽沒聽她說過?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回頭跟紀錦華說一聲,“你們玩去吧,回來的時候找我。”

方嵘到極限了,悔不當初,還不如上棋盤山爬土坡去了,至少山腳下有游艇,有水上摩托,有碰碰車……欲哭不好意思之際,看見家勇三兩步的過來,突然有很想撲上去的沖動,太親切了,實在太想依靠他,就讓自己再沒深沉一會吧。

“上來,背你下山。”家勇蹲下身子,方嵘想都不想,竄上去,爬在他身上比腳踩在地上還有安全感。

“你還沒上去呢,不是白來了?”這種行為就好像,正用着人家的筆跟主人說,借我用一下,一般的虛僞。

家勇背起來就走,再不管別人的眼光,遠遠聽見蕭凡叫好,和幾個男生的口哨。

“你還沒玩着呢,別回去怪我啊!”看坐騎沒搭理她,不死心,“紀錦華他們可上五佛頂了,上邊有五座大佛。”廢話一句,坐騎稍微顫了幾顫,“別笑,還有好多好多樹上,全挂着紅布條,我也挂了,身體健康,合家歡樂!你還沒挂呢,要知道幫你也弄一條好了,挂個早覓佳偶,開枝散葉……”

“再不閉嘴給你扔山底下啦啊。”

“你不敢!找美味兒追你,讓你除了男的找不着媳婦。”

“少提那小眼睛,一天老是沒心沒肺的,還讓我怎麽看着你?不管你就翻天,管了你還生氣。”

“你幹嗎老要管我?”

“我賤的。”口氣很不好。

“咱倆別打架行嗎?”

“哪次不是你惹我?”

“放屁!”她開始扭嗒,“給我放下來,今天非得說道說道。”

家勇把她放在平緩人少的地方,坐下看着她,“正有此意呢。”

為不影響正常劇情,那個番外沒有寫完整,以後會放到結尾。

這章繼續更新正文。

關于方家父母的問題,我不正面發表意見了,大家盡情想像吧。

還有那個第三者,我一直沒有正面描寫,此文中基本也不可能正面描寫了。

看了幾位親的評,大家覺得是什麽樣的呢?呵呵,在心裏盡情的y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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