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字的結構
人字的結構
暑假在補習和補習中單調的度過,再次開學就是高二了。高二的學生在二樓上課,三班四班照樣挨着。四班的班主任回家待産了,新換上來的班主任跟三班的老孟早先就認識,關系不錯,倆人一心想搞好兩個班的團結。于是兩個班以何家勇、方嵘為首一幹人等,為積極促進兩班邦交做出巨大努力。
九月份開學,十號就是教師節。2001年9月11日,基地組織自殺性襲擊,高速飛機撞擊了美國的雙塔大樓,引發爆炸,世界頂級的辦公大樓徹徹底底的倒塌,造成3000多無辜喪生,轟動了世界。
家勇坐在程佳瑤的位子上,看着報紙,現在他出入三班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幸虧,中國人在美國沒什麽地位,中國公司都在比較低的樓層,這回才沒造成什麽巨傷亡,但還是有華人死傷,好像飛機上就有中國人。”
“你說,這基地組織跟美國較勁,還給咱們個捎帶腳。”劉洋,三班的體委,在一邊接話,“不是我有心破壞邦交,我是真一點也不可憐美國人。99年,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被炸的時候,誰可憐過我們,可憐過那仨記者?”
“對,那年咱們這邊給美國領事館作夠嗆。”方嵘也想起來了。
“可不是嘛!我家住領事館對面的樓上。”劉洋回憶起那個午後,那些游行的隊伍,一支支不同的組織,一群群不同的人,各個行業來自四面八方。“游行隊伍最多的就是大學生,但最有看頭的就是那些自發的老板姓,有一個女的領着一男一女兩個小孩,拿着挽聯參加游行,是人數最少的隊伍。”劉洋成功的吸引了聽衆,清清嗓子,“領事館門口挂着許杏虎、朱穎他們的照片,還有挽聯,花圈什麽的,基本上就看不出鐵門了,連帶着旁邊的日本領事館門上也有。每個游行隊伍過來都往裏扔東西,給美國領事館砸的三樓以下沒剩下一塊玻璃,不是每一塊整玻璃,是每一塊玻璃,就跟沒安過玻璃一樣,那壯觀。”他沒有講,過後中國政府又都給裝上了,而且派了好多武警去站崗,那條路也開始管制,至今管制。“那幫學生扔的都是鋼筆水瓶,牆上啥色都有啊,老藝術了。我到現在也納悶怎麽還有黃色的鋼筆水嗎?”沒人搭岔,繼續“游行都是組織的,之前說好只許聲讨,結果,警察就随便說幾句,根本沒人管。有個學生特猛,砸壞一塊四樓的玻璃,靠,圍觀人群當是就沸騰了,那給我激動的。”
“想起來真夠可恨的。還他媽誤炸,三點定位都能誤炸,美國飛機都瞎了。”
“飛機本來就瞎的,是開飛機的人瞎了,不,指揮飛機的人瞎了。心都瞎啦!”
所以那個時候,不要責怪911得不到中國人民的同情,無可厚非,人都是有民族尊嚴的,更何況中華民族這樣一個特別的民族,不要看它和平時代猶如一盤散沙,當真的有外敵,它就能變成一個極具威力的拳頭。
一天裏這都成了熱門的話題,大家都在讨論拉登與“小不死”的對抗,都在講着美國對石油大國的制裁,拉登的崇拜者驟然增多。
“家家,外國怎麽老鬧呢?”方嵘坐在家勇的後座上,這幾天又周期性不适了,上學下學樂得有個專車。
“太發達閑的。”
“你說能不能第三次世界大戰?”
“你還要豁攏世界人民去啊?”
“什麽呀!我愛好和平,我是怕他們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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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礙不着中國,咱們國家一直保持中立。”
“真沒個性。”
“嗯,巴基斯坦和以色列有個性。”
“沒人性。”
“戰争本來就沒有人性,靠獸性才能贏。”
“你中午是不是又去打星際去了?”
“沒有。打的半死。”
“哼!回去告我何叔,打你個全死,要不老半死不活的。”
“嗯,等期中考完試一起告吧。黃泉路上有個伴。”
“我還是送你先走一步吧!不用等我啦。”使勁掐他腰。
“別鬧!有車……啊——疼!”
床頭燈發出昏黃的光亮,李眉鳳手裏毛線在鋼針之間交互着穿套,方啓國看着電視裏的一對年輕人在臺上跑來跑去做着游戲。
“是不是有什麽事,你。”
“單位的事,賬面的問題,挺麻煩。”
“咱家沒人指着你賺大錢,你就穩穩當當的就行。”
“現在想穩當也難了。”
“方嵘上大學的錢我都準備好了,留在我媽那,虧不着她。”李眉鳳收拾毛線,把織了一半的男士毛衣裝進塑料袋裏,“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不用發愁,還有我呢。”床頭等關滅,電視裏閃爍的燈光,晃在她側躺的背影上,方啓國看着,看着,用複雜的表情,微亮的眼神。
方嵘很認真的學習,最怕就是她媽那個“你愛咋地就咋地”的聽之任之政策,所以說人都賤的慌。放學回來,家勇基本不和她一起寫作業了,她有不會的再上樓去問,他倆要是一起學習基本上就得跑題。今天,方嵘放學沒一會兒就跑上來了,家勇還以為是來問作業的。
關了門,她往電腦桌上一坐,有意無意的翻着桌上的課本,“他倆又要見面了。”
家勇停下筆,什麽都沒說,定定的瞅着她,觀察每一個細小的表情。
“我聽見我爸給她打電話了。”坐到地上,眼冒精光,仰視他,“我想跟去看看。”
“不行。”快速的回答,家勇拉着她的手,“大人的事兒,咱們整不明白。中國保持中立無非圖個安定的發展環境,不是無能。你媽的忍耐也絕對不是軟弱,也就是圖個平平安安過日子。還輪不到你拔刀相助。”
“我什麽都不幹,我保證。”她豎起三根手指,“我就是想聽聽他們說什麽,我還不能有點好奇心?”破鞋都是怎麽搞上的?破鞋在一起都說些什麽?
“你是有,點,好奇心嗎?”好奇心,好戰情緒,搗蛋基因,不管什麽理由,聽見了,最難受的就是她了,而心疼的是他。
“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她搖着着他的食指,“你不陪我,我自己去喽?”不忘威脅。
“你保證不能胡來!”她想去肯定能去,還是看着的的好。
“我保證!”回答的不經大腦,但是誠懇。
星期六,六點半,兩個人跟特務一樣偷偷摸摸跟進一家很适合秘密約會的洋人飯店——很有情調的西餐廳。溫黃的的燈光,悠揚的樂曲,往常浪漫的因素,現在在方嵘眼裏全是暧昧,不倫,惡心的陪襯。
一條隔斷,兩方天地,上半層是毛玻璃,家勇在菜單背後龇牙咧嘴,最後只得輕聲細語的花五十幾塊錢買了兩個冰淇淋。真他媽不是人來的地方,花170元吃個牛排,得是多彪的腦袋啊!隐約聽見那邊,一杯藍山,一杯特調。方嵘撇嘴豎起兩根手指,家勇很有自信的把其中一根握回去,剛才他看了價錢,一百應該擋得住。
服務生去下單子,直到東西上來,一陣的沉默。玻璃杯子碰撞玻璃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音。服務生輕柔的聲音,說着請慢用,轉身離開。
女人狠狠的喝了一口玻璃杯裏顏色亮麗并且為量不多的疑似酒精液體,杯子落下去,發出刺耳的撞擊聲,“終于願意出來了,我還以為得去你家請你們兩口子吃飯呢。”
“該說的我都說了,還見面幹什麽?”方啓國看着眼前黑乎乎的液體,還是酸菜湯好喝。
“該說的,你一天該說的多了。你說不能離婚,行,反正我也有家,你說低調點,行,反正也沒什好炫耀的。結果呢?用我的時候就是千日好,過了河就想拆橋?我還沒失去利用價值呢吧?告訴你這水深着呢!”
“價值?用這麽個所謂的價值綁在一起這些年也夠了吧。”方啓國點了一根煙。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能扶你上馬,也能拉你下臺。”
“我跟你的事情早就該結束了,跟這回查賬沒關系。”
“我知道,想甩我不是一天兩天了吧。”女人也點了一只煙,頗為得意,“上邊會無緣無故的查賬嗎?我就是給你個教訓。”她不會把事情鬧大,畢竟做賬的是她。
“就知道不是那麽簡單,想怎麽着?讓我求你?”方啓國笑了,太小看知識分子的傲骨了,“要是我不呢?讓我丢了工作?還是想送我坐牢?”
“你覺得呢?”
“肯定不是後者,坐牢了,你進女監,我進男監。你能那麽成全我?”
“你是打定主意了。”說了個陳述性語句,女人掐滅煙,“我豁出來陪你,我丢了飯碗自己家還有買賣。你。這個行業是不用幹了。”端起杯子晃了晃,“這點是我最後賞你的。”半杯特調在方啓國的頭上開花。
玻璃門狠狠的關上,餐廳裏所有的目光從門口轉向桌子,又轉向門口,來來回回。方啓國突然笑出聲音,擦擦頭,叫服務生結賬,服務生拿來毛巾讓他擦擦臉上的水,幾滴進了嘴裏,“不怪五十多一杯,味道是挺好,可惜了了。”
方嵘看着她爸步履輕盈的走出大門,“我怎麽不明白呢?”目不轉睛的看着對面的家勇,就好像他可以代替方啓國回答一樣。
“大人的事情,我們……”
“真的不明白,我懶得動腦,你別做讓我猜的事情行不行?”
“行。你也要學着信任我,行不行?”
“行,我學。”人的一生總是在不停的學,學者理解,學着愛,人字的結構就是相互支撐,相互容納,同根而散,殊途同歸。
方啓國進屋關上門,李眉鳳聽見鑰匙嘩啦啦放進兜裏的聲音。從廚房探出頭來,“回來了?”
“回來了。”方啓國脫了外套,進廚房,“媳婦兒,我想喝酸菜湯。”
“這時候哪有酸菜?市場賣的都不好,不是是醋泡得,就是發酵粉弄的。”
“今年我幫你壯缸。”拍着集酸菜的傳家寶大石頭。
“拉倒吧!剛結婚那會兒,你一壯缸就爛,整一屋子臭味兒。”
“今年你監督我,以後這活我包了。”
“吹吧你就,都是兩天新鮮。”
“這回不能了。”正說着,方嵘在外面按門鈴,“就不能按一下,非得連着按。”方啓國嘚咕着去開門,“閨女,回來了?”
“回來了。都回來了!”
忙的沒時間上網,沒時間寫,沒時間看。一個禮拜沒來,居然這麽慘淡~~~
以工作為前提,以保證質量為根本,拉長更新時間,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