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差一點

差一點

楊志帆哼哼兩聲,繼續端着酒杯喝酒,甚至惬意地唱起了小曲。

咔噠——

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

頭發花白的老頭身形一頓,身上懶洋洋的氣質一掃而空,他立刻起身,試圖把酒往櫃子裏塞,只是他剛剛彎下腰,老舊的房門就被推開。

江知域提着營養品,倨傲地望着那位年輕時玩世不恭,年老後為老不尊的外公,皮笑肉不笑:“聽說外公要讓我見識世間險惡?”

楊志帆一哆嗦,手中的白酒也傾灑出來,白酒淋到他的腳背上,讓他受酒精蒙蔽的大腦也清醒過來。

老頭紅着臉,毫不猶豫地栽贓陷害道:“我哪有說過?這不是我那幹女兒随口瞎說的嗎?”

舒意濃:“......”

鍋從天上來啊。

“幹女兒?”江知域嗤笑一聲,将營養品丢到沙發上,視線朝旁側射去:“我倒想看看,你這所謂的幹女兒是何方神聖。”

“舒意濃......是你?”

江知域顯然還記得這位和他相親的Alpha,但他沒想到兩人居然還能有接觸,且接觸的地點不是什麽慈善晚宴、也不是什麽家族宴會,而是在他外公的家裏。

楊志帆雖然原來有戰神的稱謂,但在他自願退出名利場後,不少人都忘卻了他的存在,更別提他還整天樂呵呵不修邊幅,看起來就像個普通小老頭,江知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在這老頭身邊見到與世家相關的人和事了。

乍然見到,還是前相親對象......不得不說這感覺還挺新奇。

“你們認識?”楊志帆也傻了眼,他砸吧着嘴,嘟囔道:“那我還牽什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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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着手,眯着眼睛瞧着兩人。

身高腿長、俊美無俦的外孫和昳麗精致的“幹女兒”,真是怎麽看怎麽搭。

老頭喝了酒暈乎乎的,笑容滿面:“诶,小炮仗,你不是嫌咱軍校那些肌肉發達的Alpha醜嗎?”

江知域小時候調皮,楊志帆就給他取了小炮仗的綽號。

他放下酒杯,伸手攥着江知域的手腕,牽着他往一臉懵逼的舒意濃身邊走去:“但Omega啊,還是得找個強壯的Alpha保護自己,你摸摸,我這幹女兒看着瘦骨伶仃的,實際上......嘿嘿。”

他打了個酒嗝,強硬地把江知域的手摁在舒意濃的臂膀上,賤兮兮地補充道:“好摸着呢!”

舒意濃腦子CPU燒壞了,她下意識想往後縮,但楊志帆能不知道她那社恐的習性?

他一手攥着外孫的手,一手拉着舒意濃的臂膀,戰神的輝煌在此刻又煥發出光芒,楊志帆豪邁地朝着絕望的外孫道:“捏一捏?”

楊志帆慫恿道:“你看看你,年紀輕輕還是小處男,是時候享受一下Alpha的肌肉了,這是我幹女兒,你摸摸又不收你錢。”

舒意濃目光恍惚下,總覺得幻視水果攤上小攤販和顧客的推拉過程。

攤販:“來來來,你咬一口,不收你錢,好吃再買?”

舒意濃:“......”

水果本人不是很願意被咬一口。

誰來救救她!!

江知域知道外公喝醉酒了後,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于是他敷衍地捏了捏,本以為入手的是綿軟的肉塊,結果意外的是,手中的肌肉結實有力,他詫異地望了眼面目呆滞的舒意濃。

原來還有兩把刷子啊。

手感不錯。

楊志帆奸計得逞,高興地松開手。

舒意濃連忙往後,縮到沙發的角落裏。

求偶從本質上來說就是從身體開始的,身體的吸引可以說是部分親密關系建立的基礎。

而江知域就是典型的身體主義者。

他嚴格管理自己的身體,也欣賞自律的人。

“喂,”江知域居高臨下地打量着這位看似纖細的Alpha,眼底閃過幾分興味:“你的肌肉密度應該很高吧,鍛煉多久了?”

“沒多久。”舒意濃抿了抿唇,眼神落到楊志帆藏白酒的櫃子上。

她突然很想沖過去,猛灌個幾瓶,然後直接暈過去算了。

誰想面對陌生的前相親對象啊!

尤其是對方那種饒有興致的神情,更是讓她如坐針氈。

楊志帆擺出葛優癱的姿勢,替自己的“幹女兒”回答道:“小妮子鍛煉了四五年了,她的體質那可是......”

他比了個大拇指:“這個。”

“哦?”江知域拉長了語調,他望着愈發拘謹的舒意濃,忍不住輕笑出聲:“那還真是厲害。不知道能不能傳授給我一些技巧呢?”

讓他感受一下所謂的調.教。

他最近接了部刑偵題材的電影,戲份不算多,是個男三,但卻對身體有極高的要求。

導演并不想要嬌嬌弱弱,細如薄紙一般的Omega,江知域能夠入選憑得就是他身上如狼一般的不馴氣質。

但如今市面上負責身材管理的教練大多都是Alpha,江知域的經紀人好不容易挑選出的Beta教練和Omega教練又都是用臉吸引顧客的水貨。

所以,江知域垂眸望着即将化成雕塑的Alpha,擡了擡眉梢。

喜歡他又不會動手動腳的Alpha,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

舒意濃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江知域誤認成了“愛他又不敢靠近他的腼腆粉絲”,她哆哆嗦嗦地回道:“其實沒什麽技巧的,就是堅持鍛煉什麽的......”

楊志帆不滿地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怪她不會把握機會,他磨磨蹭蹭竄到舒意濃旁邊,耳語道:“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我外孫可不随意讓人近身!你給他當教練,到時候摸把小手,氣氛到了再親個嘴什麽的......”

江知域:“......”

他耳朵還沒聾。

舒意濃:“......”

更想死了。

“小炮仗,你也是的,Alpha嘛,臭毛病多點也很正常。”楊志帆語重心長地勸道:“別我叫你小炮仗,你就真對着Alpha發脾氣,你看小舒就挺懂禮貌的。”

“你喜歡有本事的Alpha,卻又想他能以你希望的水平來尊重你......”楊志帆眼見江知域的下颌線條越繃越緊,卻難得沒有慫,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難啊。”

“那我就一個人過一輩子。”江知域冷笑一聲:“也總好過外婆,找到你這種表面風光,內裏窩囊的Alpha。”

舒意濃腦海裏警鈴狂響,她對他人的家庭秘辛一點都不感興趣,畢竟知道的多有時候反而不是什麽好事。

“師父,我來你這兒取的圖紙在書桌上嗎?”她咳嗽兩聲,試圖把話題拉到正經事上:“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取完圖紙就先離開吧,等下個月我把模型做好了再來找您。”

雖然楊志帆總是嬉皮笑臉的喚她“幹女兒”,但兩人實際上是師徒關系。

警校培養學生對軍事計謀的敏銳度,說白了,學生上戰場有戰死的風險,而紙上談兵卻不會讓學生有性命之虞。

警校的生源多來自世家,學生就意味着學校散播在外的人脈,如此珍貴的人脈,領導們怎麽會願意讓他們隕落呢?

所以像機甲這種東西,警校學生能在戰場上熟練操作就行了。

修理設計?

交給專業的機甲師就可以了。

反正大多數警校學生都不見得會上戰場。

主打一個安全。

楊志帆在發覺舒意濃報了警校時,差點沒氣暈過去,但經過這一年半載,他發現舒意濃在機甲上的造詣漸深,這才沒再生氣。

“自學可不簡單,你模型做好後還得來找我,聽到沒。”楊志帆瞥了舒意濃一眼,他那醉生夢死又不願改變的生活狀态讓江知域忍不住嘲諷地笑了一聲。

“我就不該對你抱有多少期待。”

門随着江知域的離開砰然合上。

楊志帆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神望了眼門,無奈地長嘆一口氣,因醉而酡紅的臉挂上了舒意濃看不太懂的複雜神情。

落寞、愧疚卻又如釋重負。

“走吧。”楊志帆哼笑一聲:“沒事記得多看看我留給你的筆記。”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拍了拍舒意濃的肩膀,笑道:“如果你們警校想要造神,那你必定逃不掉。到時候,基地班選拔必定是全民狂潮,選拔通過後,你可別在名利場裏迷了眼。”

楊志帆篤定舒意濃會功成名就,但他不希望這顆彗星只是昙花一現。

他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否則你就真只能和警校裏那堆草包一樣了。”

舒意濃歪了歪頭,乖乖回道:“好。”

她記得自己的同學都卷生卷死的......哪裏就草包了?

但話不可以在前軍校校長面前說。

另一邊,得知月終綜合測評成績的孫蒹葭抑制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抱着酒瓶,在她媽懷裏嗷嗷大哭:“天殺的舒意濃綜合評價又比我高一百多名,還要不要人活啦!”

孫母:“......不就出個成績,你混完學歷出來接我班就行,又餓不死。”

孫蒹葭捧着成績單,哭訴道:“你不懂。”

“誰特麽和舒意濃那王八蛋靠得近,都得被迫學......就因為她,我們警校現在就是地獄。”

“說好的帝國警校是擺爛聖地呢!”

孫母哭笑不得,她抿了抿唇,掃了眼孫蒹葭的成績單,又看了眼醉得不輕的孫蒹葭,輕笑:“那可真得感謝意濃了,我們家也許還真能出個軍官。”

舒意濃不知道月終的綜合測評出了成績,也不在意成績,反正她一直都是第一。

她現在更關心的是手裏的機甲圖紙。

一路小跑到樓棟間的窄道裏,開出灰撲撲的轎車。

舒意濃搖下車窗通風,然後踩下油門朝着別墅區駛去,眼見前方車輛越來越少,她的行駛速度也越來越快。

直到走到不限速的路段,舒意濃終于肆意狂奔起來。

她急着回家,眼見前面有輛勻速行駛的車輛,于是下意識地打燈,并開始超車。

然後就在兩輛車擦身而過的下一秒。

舒意濃的貓眼猛地撞上了一雙狼眸。

江知域搖下車窗,滿臉都是看到獵物的興奮神情,他抹了抹寸頭,目送着逃也般離開的轎車,猛地踩下了油門。

差一點。

差一點就讓這只可口的獵物從他嘴裏逃走了。

舒意濃,還真是讓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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