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檢查
檢查
太大膽了。
舒意濃看都不敢看,偏偏身旁的青年見她沒有掙紮,還恬不知恥地揉了揉她放在冰箱上的手,但就在舒意濃忍不住掙開的前一刻,那只手又輕巧地松開。
“冰箱裏可沒有即食的東西。”蘇俞剛從床上起來,身上還帶着股倦怠的慵懶感,他打了個哈切,嘴角稍稍揚起:“不過,你想吃什麽,我可以現在給你做。”
她才不吃陌生人做的東西!
舒意濃聞言,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但不期然撞上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眼,嘴裏的拒絕不知為何就有點說不出口,再加上腦子已經開始自動回憶起上頓飯的美妙滋味......
得到過就更想擁有。
等舒意濃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端着碗面坐在餐桌前了。
面食的香味彌漫開來,舒意濃想到面條的順滑口感,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只是她嘴巴生得小,導致她明明沒吃多少,腮幫卻鼓得跟倉鼠一樣。
深夜的安靜,助長了舒意濃認真進食的心思。
她忘卻了蘇俞的存在,聚精會神地嗦面。
蘇俞左手托腮,右手食指繞着垂落到胸前的長發,暖黃的燈光柔和了他的面部輪廓,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格外缱绻。
好乖。
蘇俞在心裏喟嘆出聲,困意染上了他的眉眼,但因為難得誘到躲他的小貓,害的蘇俞又不忍心離開。
“我吃完了,”舒意濃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擡眼,看着青年強打着精神的模樣,又有些愧疚和不自在,但半晌,卻只憋出一句很小聲的稱贊。
“面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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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小小的,就如羽毛刮過蘇俞的心髒,他的睫毛顫了顫,胸腔因笑而震動,頗有些寵溺道:“好吃就行。”
那點屬于Omega的魅惑被溫情遮蓋,他起身揉了揉舒意濃的頭頂,就像是兄長對妹妹那般,并不帶任何□□意味。
唔。
舒意濃聽着蘇俞關上卧室門的聲音,又看了眼空蕩蕩的碗,忍不住從旁邊抱過瑪卡巴卡,一下又一下地順着毛。
她是不是有些過于敏感了?
舒意濃的大姨是位弱勢的Alpha,她在舒丹面前唯唯諾諾,但在外卻嚣張跋扈,并且舒意濃知道她的大姨一直觊觎舒丹打下來的那點家産。
所以,她在面對蘇俞的時候,總是有點過度警惕,甚至于失了禮貌。
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蘇俞也只在這呆三個月,而她在警校要待兩個月,兩人接觸的時間屈指可數,況且她媽也不見得真的願意讓蘇俞嫁進來。
那她就保持正常的警惕心就行,該禮貌還是得禮貌。
舒意濃把碗放進洗碗機,就颠着熟睡的貓咪回了卧室。
而另一邊蘇俞歪着頭,望着床頭櫃上的調職申請,露出了愉悅暧昧的微笑。
他怎麽會放舒意濃在警校待那麽長時間呢?
青年半邊臉陷入柔軟的枕頭中,用近乎呢喃的語氣,自言自語:“我一點好處都沒從你身上撈到,怎麽會讓你獨自在警校把我忘記呢?”
要怪,就怪你對我的态度過于輕慢,給了毒蛇足夠的誘惑,卻沒有給予滿足。
不聽話的小貓,需要一點點調.教呢。
*
窗外,悶雷響起,驟雨忽至。
烏雲蔽日,雨水打濕泥土的腥氣漂浮在空氣中。
舒意濃跪在地上整理完行李,拖着箱子從卧室走出。
銀漸層難得沒有睡覺,而是亦步亦趨地綴在舒意濃身後,圓滾滾的貓眼滿是眷戀地追着鏟屎官,他好像早就習慣了一月一次的離別,眼見舒意濃就要離開家,于是忍不住用頭蹭了蹭她的腳踝。
——爺等你哦,早點回家。
只是這次還沒等他傷感完,一只碩大的薩摩耶就把他圈在懷裏舔來舔去。
“茶茶!”蘇俞略有些嚴厲的語氣讓薩摩耶停止“虐待”無辜小貓,茶茶的眼裏盛滿了清澈的愚蠢,他擡起爪子,讓懷裏的貓跑開,而那濕漉漉的眼一轉不轉地盯着主人。
嗚嗚,委屈。
蘇俞今天還要回原來的工作單位,因此也沒有時間送舒意濃回學校,但這不妨礙他送舒意濃出門。
但他的這一舉動,遭到了舒丹的阻止。
從來奉行散養政策的舒丹,這次難得送舒意濃去軍校。她還是穿着那套端莊嚴肅的套裙,但嘴上卻抹了正紅色的口紅,這點改變讓她渾身凜冽的氣勢又上了一個臺階。
加長的林肯停在舒家門口,舒丹吩咐司機幫舒意濃把行李提上去,她朝着蘇俞擡了擡下颌:“我們不同路,蘇小子你就不用送了,到時候讓李叔給你安排車,送你去要去的地方。”
蘇俞眸光微微閃了閃,複又勾起笑容:“好的,阿姨。”
舒丹先行一步上了車,并招呼舒意濃:“快上來,走了。”
舒意濃上車後,甚至還沒坐,司機就迫不及待地關上了門,如果細看,甚至能發現他鬓角滲出的汗水。
他匆忙地到了駕駛座上,并放下了隔板,用以隔絕駕駛員和後座的聯系。
車緩緩地啓動,而舒意濃卻站在車門前陷入了沉思。
付澤跷着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他穿着灰色的西裝,眉眼間的陰翳濃郁得都要溢出面部,他是沒想到居然能在舒意濃家門口看到一個陌生的Omega。
尤其是在舒丹獅子大開口,要了南城的項目後。
他以命令的口吻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坐過來。”
舒意濃瞟了眼笑意隐隐的舒丹。
她就說她媽怎麽會突然母愛大發地送她去學校,原來背後大有預謀啊,不愧是專注坑女兒二十多年的親媽。
舒丹勾起紅唇,笑道:“付總別着急,我們南城的項目可還沒對接好呢。”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付澤眯起眼,冷笑一聲:“我并不是非舒意濃不可。”
“那你也不會在我發消息後,就親自過來吧?”舒丹輕笑,她像是沒有看到付澤驟然轉沉的臉色,補充道:“我只有這一個女兒,當然得貨比三家,不過付總還是我的第一選擇,畢竟您讓出的南城項目足夠誘人。”
付澤睨了眼舒意濃,轉了轉手上的戒指,意有所指:“那也得看這利益讓的值不值。”
舒意濃雖處于兩人的刀光劍影之間,但她本人卻如鹌鹑般沉默無言。
畢竟,她也聽出來了,她媽用她換了南城的項目。
她從孫蒹葭的口中聽過,南城現在的土地寸土寸金,這項目能讓她媽用她去換,足夠說明這是塊很大的肥肉了。
舒意濃不可能拆她媽的臺,但這卻不代表她現在的怨氣不重。
窗外風雨大作,雨水給景色蒙上了一層濾鏡,讓人看不真切。
付澤沉默了很久,才從座位旁摸出一個盒子,然後抛給了舒意濃,言簡意赅:“戴上。”
盒子裏是黑色的項圈。
不張揚卻也足夠惹眼。
舒意濃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付澤。
不會是想要她戴上吧?
她可是Alpha啊!
哪個Alpha會戴這種防止他人侵犯腺體的項圈啊?
帝國裏,不會有人喪心病狂到去咬Alpha的腺體。倘若叼住Omega的腺體,就會讓他們乖乖地躺平,予取予求,如乖順的小貓。
那咬Alpha的腺體,只會讓猛獸發狂。
除了有特殊癖好且不要命的人,沒有人會去咬Alpha的腺體,所以這類項圈向來都是給Omega準備的。
付澤給她送這個項圈,簡直就是羞辱。
付澤:“送你女兒一個小禮物,舒總沒有意見吧?”
面對如此赤裸裸的挑釁,舒丹擡了擡眉梢,正紅色的嘴唇掀起,吐出四個字:“當然沒有。”
林肯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舒家的辦公樓就在這裏,而警校卻在市區,也就是說,舒丹要在這裏下車。
舒意濃連忙收起手裏的燙手山芋,準備下車,但她的母親卻轉過頭,冷淡道:“意濃,你留下來,讓付總送你去軍校。”
女人的眼尾布着細密的紋路,那雙和舒意濃如出一轍的眼睛透露着精明:“你應該知道現在我們家需要什麽。”
“意濃,有些責任,你可以放棄,那你就得用別的東西來換。”
“這是你生為我的女兒,我能給你争取到的最大的自由。”
舒意濃的腳步頓了頓,随後縮了回來,她瞥了眼步步生風,看着風光的舒丹,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沒選擇從商,而是選擇了警校。
前者路途光明,後者前途撲朔。
為了家族的穩定,她勢必要用婚姻換得一些籌碼。
就算舒意濃有信心出人頭地,但那畢竟只是信心,在舒丹眼裏,那就是做不得數。
雨漸漸停了下來,林肯的門關上,車又繼續往前行進。
舒意濃抿了抿唇,坐到離付澤有一米遠的角落裏,而面容蒼白的男人饒有興致地拍了拍身側的位置,意圖明顯。
他想讓舒意濃靠近一點。
舒意濃的手指屈起,複又伸直,她近乎僵硬地蹭到付澤的身旁。
湊得近了,鼻尖甚至都嗅到了點不尋常的氣味。
清冽的冰雪氣味在舒意濃的鼻尖流竄。
那是付澤的信息素。
“項圈給我。”
男人伸出的手修長,骨節分明,就是沒有血色,微微鼓起的青筋蟄伏在蒼白的皮膚下,分外明顯。
舒意濃不情不願地把項圈遞給付澤。
那雙蒼白的手撩開女孩的秀發,然後頓了頓,這才将黑色的項圈扣在女孩的腺體上,冰冷的觸感壓在皮膚上,舒意濃周邊的皮膚立刻起了雞皮疙瘩。
她趕進拉起衛衣,想要藏好脖子上的項圈。
但還沒等她整理好衣服,一道陰影就将她攏住。
舒意濃望着驟然靠近的青年,下意識地想躲開。
清癯瘦削的青年戴着醫用手套,俯瞰着倉促想跑的少女,他用拇指和食指牽着少女的下巴,漫不經心道。
——“檢查而已,放心,不會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