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原來是你

原來是你

夜晚是罪孽彌漫的時候。

舒意濃雙手環胸,躺在沙發靠椅上休息。

客廳是整套房的核心,坐在這裏,就能對各個方位的動靜都有所了解。

小偷蜷縮在角落裏,頭歪在肩膀上,睡得昏天黑地,甚至于嘴角都還帶着晶亮。

阒寂無人。

咔噠——

卧室門輕輕打開,隙出一條縫隙。

少女還穿着那條豔紅色的紗制吊帶長裙,他赤腳走出房間,幾乎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聲音,片刻後,他停到小偷面前。

食指和拇指碾動,粉末窸窸簌簌的落到小偷的臉上。

原就睡死的小偷,更是人事不省。

面無表情地望了小偷一眼,少女就往沙發處走去。

沙發的靠背攏住了舒意濃的身影,少女只能看到舒意濃的頭頂,但這并不妨礙他急切的步伐。

就快了,只要能成功......

少女深吸一口氣,走到沙發的背後,雙手合十,不斷摩擦。

粉末狀的物體從掌間落下,窸窸簌簌地垂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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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除了自己以外的規律呼吸,少女松了口氣。

他走了兩步,繞到沙發前,緩緩坐下。

骨節修長的手拈起垂在舒意濃鬓角的發絲,而随着他的視線挪移,一些細碎的傷口也撞進了他的眼簾。

他忍不住想用手背摩挲舒意濃的傷口。

“你想幹什麽?”泠然清冽的嗓音沒有蘊含絲毫的睡意,舒意濃攥住那只手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于都能讓人聽到骨頭的輕響:“想謀殺你的同伴,順便把我也淘汰掉?”

少女錯愕地睜大了眼,那雙漆黑的瞳孔此刻透露出嬌憨的媚意,仿佛在責怪舒意濃的粗魯,她伸出另一只手,比劃着。

【我只是想讓你睡得更好而已。】

【我不想傷害你。】

“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兒?”舒意濃的嘴角噙着譏諷:“說吧,你是幾級罪犯,你們的計劃又是什麽?”

少女的眼裏浮現出一絲迷茫,但這柔順的姿态反而加重了舒意濃的警惕。

如果小偷僞裝出的媚是照貓畫虎,那少女流露出的媚态就更本質,是那種獨屬于Omega的,渾然天成的媚态。

勾人的、妩媚的,卻又帶點狡黠的純潔。

難以形容,卻極具誘惑力。

舒意濃的警惕,迫使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張清隽漂亮的臉蛋上。

但與此同時,那由她攥着的手腕開始咔咔作響,并以一種詭異的姿态從她的桎梏中逃脫出去。

縮骨?

在以機甲為作戰工具的星際,已經很少有人去鑽研古老的武術,用以強身健體的皮毛,學學也無妨。

但若是學會其中的術法,無疑會耗費相當的時間,所以除了部分古老的家族還傳承着自家武藝,大部分人甚至都忘記了這些傳統的術法。

少女在擺脫控制後,幾乎立刻就想離開。

舒意濃縱然恍惚了一下,但還是立刻伸腳絆倒了他。

紅色的裙子在空中翩跹了一陣,就又往遠方劃去。

很顯然,這位Omega要麽就是打不過舒意濃,要麽就是不想傷害她。

舒意濃立馬追了過去,她猛地出拳,卻被少女迅速格擋,兩人接連過了幾招,都算旗鼓相當,但少女的肌肉密度顯然不如舒意濃。

Omega接連擋了幾招,就連牙齒都在發顫。

漸漸地,他被逼到了房門前。

Omega的眸光微動,她趁機伸手将指紋摁到了門鎖上。

“怎麽?”舒意濃一腳踩到了她的手腕上,鞋底狠狠碾壓着少女細細的腕骨:“允許你偷襲,卻不允許我往門鎖上做手腳嗎?”

舒意濃松開腳,鉗制住少女的肩膀,但紗制的裙子過滑,她甚至沒法握住對方的肩頭,只揪住了一層紗。

而少女顯然也抓住了這一機會。

他倏地向前沖去,這一沖,那紗制的長裙直接在刺啦一聲下化為了一塊破布。

破布下的身體,白皙漂亮,沒有少女的曲線,卻有一種男性的健美,但那健美又是局限的,不是男性Alpha的肌肉虬結,而是男性Omega特有的秀美。

舒意濃怔住了。

倒不是因為面前坦露出的這一具軀殼。

而是軀殼上附着的痕跡。

血紅色的蜘蛛蟄伏在那寬闊的背部。

那蜘蛛紋身的口器尖銳,在月輝的照耀下,它仿佛活了過來,但那幾道猙獰的傷口,卻像是枷鎖,将它牢牢地鎖在了皮囊之上。

詭谲又美麗。

脊骨如一條蔓延的山脈,那山脈動了起來。

舒意濃立刻反應過來,她用膝蓋抵住對方的脊背,冷聲道:“說,你為什麽要扮成女Omega?”

這着實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如果擔心持有她罪犯資料的人認出他的身份,那扮成Beta不是更加方便,畢竟警校如果選擇“居民”,那Beta顯然比Omega更穩定,Omega可是社會的弱勢群體,警校直播要的就是社會認可,又怎會願意因這一纰漏,而遭受口誅筆伐?

少女,或者說少年,只是張嘴發出意無意識的嘶叫。

那聲音可憐,能引起大多數人的同情。

但舒意濃卻像是忘記了他是一名啞巴:“你要是不說,我就只能在你的身上找證據了,在敵對的時候,我可不會講什麽AO之別。”

舒意濃伸出一只手在這具身體上摸索,她一心尋找資料,卻沒注意這具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她的手下顫栗。

那完全不是恐懼。

而是他因努力壓抑自身敏感以及興奮的反應。

從腳到頭。

一直到發縫,舒意濃終于發現了第二處隐藏的破綻。

假發?

舒意濃脫去那栗色的假發,烏黑柔順的頭發也随着她的動作,蜿蜒而下,在月光下緩緩流淌,最後停在了那只赤紅色的蜘蛛身上。

再摸臉。

比小偷使用的假面還要薄,那虛假的面容遭撕扯,露出內裏的真實。

舒意濃拽着他的頭發,迫使他仰起臉。

套着頸環的細長脖頸,讓他如同瀕死的天鵝,優雅又脆弱,月光越來越朦胧,但舒意濃的目光卻在觸及那張臉的時候,突然清醒過來。

詭谲的美感營造出的詭異氣氛盡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荒謬感。

青年的眼角因疼痛而洇着紅,但那雙漆黑的眼卻流露出溫柔缱绻,仿佛他正在瀕死時望着自己的情人。

“是你?”舒意濃的臉徹底冷了下來,她的嘴角下壓,厲聲道:“你不好好待在警校,到這裏來幹什麽?嫌你黑寡婦的名號不夠響?”

那兩樁懸案與蘇俞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光是擺脫嫌疑就已經不容易,而在時間的洗刷下,他如今頂多就只是在上層圈子裏遭到調侃揶揄,大衆卻早已忘了他。

此刻他在直播鏡頭下出現,無疑會再度喚起大衆的記憶。

蘇俞的身體在紅紗和黑暗的遮蓋下,影影綽綽的,看不太清,但他本應由頸環壓抑的信息素卻愈來愈清晰地在舒意濃的鼻尖游竄。

她拽着蘇俞頭發的力道無意識地加重。

但蘇俞卻毫不在意,他抿了抿唇,嘴角微翹:“所以你現在是在關心我嗎?”

“你進來到底要幹什麽?”舒意濃避而不答:“還有你身後的傷是怎麽回事?”

陳年的傷痕可不像是一名世家Omega身上應該有的東西。

蘇俞嘶了一聲,他收起身上的媚态,無奈道:“我不是罪犯之一,下手輕一點好不好?”

尾音上揚,帶着寵溺的誘哄意味,但這意味太淺,舒意濃母胎單身,完全沒長接受這意味的弦。

“你怎麽證明?”

“......沒法證明。”

蘇俞說完這句話,就看到舒意濃的貓眼閃爍着警惕,仿佛下一秒他那縷頭發就要被這只貓給拔光。

“實在不放心,”蘇俞伸手解開頸環,綠茶的清香肆意彌漫開來:“你可以臨時标記我,反正被标記後,我會有一段虛弱期。”

Omega被臨時标記後,确實會有一段虛弱期。

那時間是用于與Alpha媾和的。

舒意濃:“......”

可不可以不要一臉坦然的說出這句話。

豔紅的長裙撕裂開後的紅紗随着兩人的對峙,逐漸有了滑落的傾向。

舒意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讓一名Omega以如此不雅的姿态暴露在直播鏡頭之下。

她伸手扯了扯愈來愈往下滑的薄紗。

但這紗卻壓根不足以遮蓋裸露的皮膚。

“鏡頭在照你,”蘇俞歪了歪頭,附耳輕語:“只要你把我擋住了,直播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怎麽擋?”

總覺得沒什麽好話。

蘇俞往前挪了挪,見舒意濃不反感,就又往前蹭了蹭,兩人的身體距離減少:“當然要貼在一起,才能屏蔽掉第三者的目光啊。”

鳳眼輕飄飄地睨了下不遠處,真正的“第三者”頭一歪,肩膀斜着,頭幾乎整個都埋到了陰影裏,如果不是生理機能的限制,小偷覺得自己的頭能扭一百八十度。

怎麽他會到這裏來???

他居然還沒死的嗎???

小偷腦海裏瘋狂叫嚣着,他瘋狂吞咽着嘴裏的唾沫。

如果說,得以提早結束刑期令他極度興奮,那現在這興奮全都化為了恐懼,但這恐懼不過升起了一瞬就消失殆盡。

當年他只能勉強說是路過,既不是加害者也不是主謀者。

小偷小心翼翼地扭過頭來,望了眼在月光下宛如鬼魅的蘇俞。

自己不會被報複吧?

那一眼好兇,他有得罪過這位嗎......

小偷:我應該沒得罪過。

蘇俞(小本本):她給你剪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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