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肉墊
肉墊
柳相的哭聲可謂是震耳欲聾。
夜色空濛,唯他的哭聲不絕于耳。
但是在場的四人卻沒有一個心軟的。
尤其是舒意濃,在柳相開口哭號的五秒後,就當機立斷地從地上薅了一把枯枝爛葉,并只手捏住男Beta的下颔,皮笑肉不笑:“你再多嚎一句,我就讓你多吃一口草。”
柳相聞言,眼裏泛着的淚光順勢一收,他憋屈地跺腳,然後縮成一團,惡狠狠地說道:“就你這種長得一臉O相的直A,活該易感期找不到伴侶纾解!”
一旁的白瑾擺出吃瓜的表情,他幸災樂禍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江知域,譏諷道:“看到沒?這才是優秀的演員,哪像某些人,連表演都需要向外行請教?”
話裏的揶揄與嘲諷昭然若揭。
白瑾得意洋洋地瞥了眼江知域的側顏,陰陽怪氣:“現在的流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邊要厭Alpha,一邊又要上趕着來送,還真是有兩副面孔呢。”
沒有直說江知域的姓名,又仿佛每一句都在指責江知域。
“我厭棄Alpha是永遠不會變的事情,”江知域用手撥了撥新染的黃色頭發,一張棱角分明的野性面孔張揚帥氣,“但我喜歡的那個人,早就不屬于單純的Alpha,她比脆弱的Omega細膩,比自大的Alpha強大......”
曾在舞臺上唱着舒緩情歌的嗓音,緩緩地述說着自己的心意。江知域說完,狼眸就緊緊鎖定了白瑾,戲谑道:“尤其是,她不像大多數Alpha一樣,自大到随意憐憫他人。那些Alpha明明魯莽的要死,卻偏以同伴的資格待在她身邊......”
“真是令人作嘔。”
情敵間的中傷,往往不留情面。
白瑾臉色劇變,他猛地拎起江知域的領口,兩人間的視線都蘊含着驚天的怒火,但那怒火卻決計無法用互相毆打來宣洩。
“那我們就來比比看好了,”白瑾驀地吸了口氣,“看看,到底誰更适合站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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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低聲調,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是你,這個厭A的頂流Omega,還是我這個魯莽的Alpha。”
江知域的眸光一閃。
果然,這個Alpha對他的敵意來源于舒意濃。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話音剛落,白瑾就松開了手,并往後急退,與江知域拉開距離。他聳了聳肩,狀若不經意地提起:“江先生已經在比賽場地待得足夠久了吧,難道警校想讓Omega涉足如此危險的比賽嗎?”
舒意濃正鉗制着柳相的手,無心摻和兩人的沖突。但此時聽聞白瑾的話,她也擡頭表示了贊同:“這裏對Omega而言,并不安全,你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江知域的嘴唇微張,剛想辯駁,指間的戒指就微微發燙。這是他與陳宜約定的暗號,戒指發燙,也就說明了直播恢複了。
他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下恬不知恥地留在選拔過程中。
于參賽選手而言,這并不公平。
同時,他并不能給Omega粉絲一種“處于Alpha之間很安全”的錯覺導向。
——【诶,剛剛直播間怎麽突然黑了好久QAQ】
——【好久沒看到江江了,嗚嗚嗚我貌美的江江老公。】
——【警校的直播間到底靠不靠譜啊?!老是斷線!】
眼見網友的讨論越來越多,大有将警校的坑爹直播間送上熱點話題的傾向,陳宜再度用納米戒指輸送信號。
江知域,差不多了,再不走,你姨父就要被罷職了!
手指間的戒指微燙,無聲地催促着江知域離開選拔場地。
江知域雖然恃寵而驕,但還是分得清輕重。他深深看了舒意濃一眼,那眼神複雜難名,似乎藏有情意,卻又晦澀莫名。
他頓了頓,勾勒出無可指摘的營業笑容:“既然我作為特邀嘉賓的任務完成了,那麽就只能先行退場了。”
舒意濃的直播間裏有不少粉絲都在挽留。
而舒意濃也下意識地望着逐漸隐藏在夜色中的江知域,只是還沒等她産生什麽情緒,遭她鉗制的男Beta就開始猛烈掙紮起來。
瞬間,舒意濃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柳相的身上,她踹了一腳柳相的屁股,警告:“老實點。”
柳相的鳳眼瞬間流露出委屈,他梗着脖子,眼淚又包在眼眶裏,将掉未掉:“那你別綁着我,不就行了?我現在就走,保證不給你添煩惱!”
真要放走了才是傻子。
舒意濃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一個手刀劈向他的後頸。
霎時間所有擾人的喋喋不休都消失殆盡。
總算是清淨了,舒意濃心想。
她揉了揉手腕,把柳相踢到山洞的角落裏,然後回過身子和白瑾與方亮商量道:“時間已經晚了,估計也再難找到适合休息的地方。不如就在這裏休息,每個人輪流守夜三個小時?”
“好。”方亮也覺得這條提議可行,他摸了摸下颔,自告奮勇:“那我就守第一輪夜吧。”
三人商量好守夜順序後,就開始行動。
舒意濃進了山洞內,随意找了個幹燥的地方,就打算睡下。
而白瑾,雙手交疊放在腦後,表現得吊兒郎當,仿佛是随便找了個位置,但又仿佛是心機叵測,他猛地一屁股砸到了舒意濃旁邊的位置。
兩人相距不過半米。
“你是不是有病?”舒意濃的額角突突直跳:“山洞裏那麽大的位置,你何必跟我争?”
“但你這塊位置是最好的。”白瑾嘀咕了一句:“我占的位置又不大......”
越說,他聲音越小。
一米八的大個頭就像是要低到塵埃裏。
舒意濃沒理他,只是翻了個白眼,合衣躺下。
白瑾見舒意濃沒再趕他走,呼出一口氣,心驚膽戰地在她的旁邊睡下。
裏面兩人的狀況,方亮一概不知。
他就守在洞口,一雙眼不停地在柳相和山洞外的景色間徘徊。
守夜。
不止要防內憂。
還得注意內患。
方亮剛開始還能注意到柳相的變化,但由于人的注意力都是有限的,能看到外面,自然就容易忽視了山洞裏面。
于是,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
躺在地上的柳相,慢慢地從山洞門口,滾到了山洞內。
他沒有離開太遠,既保證了方亮回頭能看見他,又确保了......自己能看到舒意濃。
柳相躺在地上。
他在地上滾了好半天,全身都沾滿了肮髒的灰塵泥土,就連白淨的臉頰都沒能幸免。
全身都灰撲撲的,唯有一雙鳳眼亮的驚人。
在他視線所及之處。
只見高大的男Alpha朝內側睡,肩寬腰窄的好身材展露無遺。
但柳相卻毫無欣賞的意思,他眉頭微蹙,似乎是在責怪白瑾擋住了視線。
半晌,男Alpha似乎躺累了,改為面朝上。
柳相這才能看到被遮擋住的舒意濃。
山洞內的光線很少。
舒意濃的半邊睡顏都遭陰翳掩蓋,而剩下的半邊睡顏卻暴露在光下,随着她的呼吸而有着微弱變化。
柳相靜靜地用視線描摹着舒意濃紅潤的唇,秀氣的鼻。
那眼神炙熱,甚至于能讓人輕易察覺。
白瑾總覺得有一股視線凝在他的身上,或者說凝在他所在的方向。他輕輕躺平,不想打草驚蛇,雙眼卻微隙開一條縫。
他用餘光輕瞟,只見原本應該在洞口的男Beta,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蹭到了洞內。
要不是他曾被舒意濃擂在地上毆打,知道舒意濃剛剛的手刀力道有多重。他就要懷疑這男Beta到底是否清醒了。
但他也不會武斷地用過往的經驗去揣測現在的情況。
所以他只是不動神色地佯裝睡着。
果然,他看到了那男Beta毫不掩飾的眼神。
那是一種他讀不懂的偏執目光,既纏綿悱恻,又無端令人毛骨悚然。
白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硬生生忍住,沒有動彈。
他倒想看看這男Beta到底有什麽目的!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白瑾的眼皮都開始打架,但柳相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仿佛他的目的就是看一看他們的睡姿。
就在白瑾快要睡着的前一秒。
舒意濃倏地睜開眼睛,她慢吞吞地做起來,踢了踢旁邊雙手交叉在胸前,看似睡得安詳的白瑾:“既然都沒睡着,就別裝了。”
說完,她就起身,跨過白瑾,走到了柳相的面前,輕笑:“你這一晚上地不哭不叫,不是挺正常嗎?不過,現在還不困,可不符合警校學生地作息哦。”
方亮猝然聽到舒意濃的聲音,這才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低罵一句:“靠!”
他完全沒注意到柳相的動作。
舒意濃聞言輕輕瞥了他一眼,就這一眼,方亮立刻呸呸呸了兩聲,讪笑道:“舒姐我錯了,保證以後不說髒話!”
淡淡挑了挑眉,舒意濃立刻鉗制住柳相,笑道:“剛好輪到我值班了,既然柳先生已經醒了,剛好在這裏陪我唠嗑。”
方亮見舒意濃沒有怪罪的意思,也趕緊停止自責,指了指山洞:“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行,”舒意濃道,“順便跟白瑾說,外面有我看着,他可以放心的睡覺了。以及,他演技實在不怎麽好。”
白瑾:“......”
算了算了,懶得管。
直接睡覺。
舒意濃見山洞內沒有反應,又望了眼即便被戳穿,也倔強裝睡的男Beta,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這山洞外的土地,真是又濕又冷。”
下一秒,臉朝下的柳相腰肢下陷。
舒意濃坐在了柳相的腰上,并順勢用雙腳壓住了柳相的手,忍笑道:“索性,我有肉墊。”
柳相:“.......”
他忍。
不遠處的林子裏,阒寂無人。
良久,出現了兩個危險的身影,靜靜地窺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