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夜晚寧靜,天氣轉涼。

謝林寫完一萬五千字檢讨後,忍不住仰天長嘯。

他得瑟地歪了歪嘴,拿起手機給蕭懿發消息,“大哥,我檢讨書寫完了。”

消息石沉大海,謝林也沒放心上,以為對方沒看手機,他歡歡喜喜給自己洗了個香噴噴的澡,然後關燈睡覺。

同一時刻,蕭家燈火通明,所有傭人膽戰心驚,安安靜靜地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無形的窒息籠罩了整個大廳。

蕭父蕭母坐在主位上,他們旁邊站着一個怯懦的少年,他雙手揪着衣角,低頭不敢看任何人。

蕭然慘白着臉,眸光浮浮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蕭懿随意坐在沙發上,漂亮的眉眼在燈光下氤氲着一層陰影,狹長的眼尾上揚,勾出一抹盛氣矜貴的弧度。

蕭父開口說:“蕭懿,雖然你不是我們親兒子,但我們還是有十八年的感情在,你也不用離開蕭家。”

蕭母微微笑着:“我們還是一家人。”

蕭懿薄唇輕啓,音質散漫:“算了,和你們做一家人,不如孤家寡人來得自在,這些年的撫養費我會轉給你們。”

“你——”

蕭父看到人吊兒郎當的模樣氣不打一出來,在外儒雅溫順的氣質被暴躁沖破:“你什麽态度,我們養育你十八年,你就這麽報答我們?”

蕭母無奈看了眼蕭懿,“蕭懿,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都是一家人,給你爸爸道歉。”

“小餘也剛來,什麽都不懂,他需要你照顧照顧。”

被提到的孟餘渾身一顫,他動了動嘴皮,但最後一句話也不敢說。

蕭懿:“沒必要。”

他站起身,嚣張淩厲的眉骨像把開了鞘的刀,帶刺的玫瑰般吸引着人,他不鹹不淡地開口:“他更需要的是你們,不是我。”

話落,蕭父蕭母兩人表情不太自然,顯然是不願意。

蕭懿冷笑一聲,他轉頭看向孟餘,扯了扯唇:“抱歉。”

“如果有需要幫忙,可以找我。”

蕭父聞言,毫不客氣地道:“你是他哥哥,孟餘找你幫忙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他看向一側不說話的孟餘,有點不滿:“蕭餘,怎麽不說話?”

孟餘緊張地扣着手指,低聲:“我……知道了。”

蕭父看了,更覺得不滿,如果不是知道孟餘這張臉還有價值,他必不可能把人帶到家裏來。

蕭母見人畏畏縮縮,也有點不舒服,她不相信自己養出的兒子比不上那個賭鬼的兒子:“不會說話站在旁邊認真學。”

蕭父看向蕭懿,命令道:“行了,從今天起別去學校了,跟着我去公司,上次那個投資商蠻喜歡你的,晚上和我一起去。”

蕭母之前還因為蕭懿是她兒子有所顧忌,但現在知道不是親兒子,瞬間心動,如果兩家湊成對,他們還怕什麽傅家?

她越想臉上笑容越大,目光是和蕭父如出一轍的貪婪本性:“蕭懿,聽媽媽的話,幫爸爸湊成那合同,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蕭懿眉間沉沉:“我說了,聽不懂人話?”

“從今晚起,我再不是蕭家人。”

蕭父青筋直跳:“沒有我蕭家庇佑,就你那死德行,早八百年死在哪個旮旯胡同呆。”

“給老子滾!”

蕭懿颔首,語氣淡漠:“求之不得。”

随後,他挑了挑眉,繼續說:“提醒一句,搭上傅家不是什麽好事,如果你們聰明,早做打算還可以挽救。”

話落,他利落地轉身,離開了蕭家。

孟餘看到少年的背影,心中豔羨,他不喜歡這裏,不喜歡他們看自己如同商品的目光,也不喜歡他名義上的弟弟。

他想他的媽媽了。

蕭父和蕭母兩人正在罵蕭懿白眼狼危言聳聽,說他長大了翅膀硬了之類,蕭母:“放心吧,過不了多久,蕭懿會知道我們的好。”

“那狗東西誰要他回來,要不是他那張臉不錯,我會忍他那臭脾氣。”

孟餘看着這一切,忽然覺得荒謬和孤寂。

一側的蕭然望着蕭懿離開的背影,唇角詭谲的勾起。

蕭懿站在馬路口,月光下的倒影不斷在身後拉長,周遭安靜地只剩下點點蟬鳴。

他低頭,收到漆樹幾人的消息。

高宇:“哥對不住,家裏人逼着不準出去,不能多說了,我爸要來收手機了……”

漆樹:“蕭哥,你真打算離開蕭家?牛批!早看不慣蕭家那德行,吃相難看的要命……”

黃正天:“蕭哥,有什麽需要的在群裏說一聲。”

看到這一條條消息,蕭懿忽然就想知道謝林在幹什麽。

他給人打了個電話,響了三聲對方才接起來。

“喂?誰啊。”

似乎是剛睡醒,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和本人無差別的柔軟,蕭懿耳膜鼓動,他垂眸,聲音低低:“謝林,我無家可歸了。”

另一邊,聽完蕭懿說的話後謝林立刻坐直身體,他意識到什麽,眼眸張大,語無倫次地找安慰人的話,最後小心翼翼道:“你現在在哪裏?我過去接你好不好?”

良久,謝林聽到安靜的彼方一聲輕嗯。

謝林當即穿上衣服,剛出門就聽到謝父的聲音:“你要去接蕭懿?”

謝林點頭,有點無措地站着原地。

謝父摸了摸人柔軟的黑發,目光慈愛:“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謝林走過去,抱了抱男人:“愛你爸爸。”

說完,謝林撒丫子跑了,謝父站在原地,愣了好半響:“我兒子說愛我……”

他愣愣地回到卧室,對謝母重複了一句:“我兒子說愛我嘿嘿。”

謝母:“說得很好,現在滾書房去。”

謝父笑得一臉二,沒有半點在外的精明樣。

謝林坐了半小時的出租車,到了蕭懿指定的位置,下車時,他看到站在公交車牌下的少年,四周的風有點大,吹起了他的衣角,襯得人也跟着單薄了些。

再聯系人剛才的遭遇,更讓人憐愛。

謝林走到人眼前,吸了吸鼻子:“蕭哥,你瘦了。”

蕭懿從放空狀态回神,聽到這句話,心底有種果然的感覺,他濃密的眼睫顫了顫,唇角略微上揚:“嗯,吃不下飯。”

謝林目光憐惜,他大手一揮:“跟爸爸回家,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蕭懿:“吃爸爸?”

謝林愣了愣,連忙道:“這可不興吃。”

蕭懿斜睨了眼人,暗有所指地悶笑:“不生吃,左右翻面吃。”

謝林嘴巴張大,喃喃:“看不出來啊蕭哥,你那麽重口味。”

蕭懿禁不住捏了捏人臉蛋,眼眸微挑,語氣浪裏浪氣:“那你要不要試試?”

謝林驚恐:“退!退!退!”

兩人回到家裏,家裏傭人都睡了,謝林本想給人在客房鋪個床就夠了,誰知道蕭懿忽然開口,找茬似的:“不行,太髒了。”

謝林念着人剛沒沒了家,脾氣很好,他想了個辦法:“那就去我卧室吧,我睡床,你睡沙發。”

蕭懿:“是不是說反了?”

謝林一臉理直氣壯:“沒反啊。”

蕭懿:“……”

謝林知道大少爺潔癖嚴重,羞澀臉紅:“要是蕭哥你不嫌棄,我們可以一起睡。”

蕭懿眉梢一挑,眼眸深暗,他猶豫了幾秒後慢悠悠道:“嗯。”

謝林:“???”

蕭懿垂眉斂目:“你不願意,我一個人也可以,畢竟我以後要習慣。”

謝林飛快地說:“不不不,想多了大哥,是我今晚想和你困覺,沒有你我都睡不着的。”

說完,謝林連忙把人推進浴室,“我給你去找睡衣,大哥你等會哈。”

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

蕭懿見狀,輕笑一聲,他看着鏡子裏眼角眉梢壓不住笑意的自己,忽然就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和謝林,是同居了麽。

下一刻,被惦記的少年抱着睡衣睡褲過來,眼睛藏着壞壞的小心思。

“大哥,我給你放這裏。”

說完,少年站在門口一動不動,蕭懿搭在衣角的手一停,他回望過去:“嗯?”

謝林一臉鼓勵:“繼續,加油!別害羞!”

蕭懿額角一跳,他和人定定對視了三秒,然後默默脫下衣服,他手指停在內/褲上,忍不住側頭,疑惑不已。

謝林贊嘆:“不錯”

蕭懿臉頰爆紅,過分的純情:“出去。”

謝林寵溺地看了眼蕭懿:“你看,又害羞了。”

蕭懿:“……”

蕭懿關上門,周遭全是少年身上的味道,清香地滲入人肌膚下,像是被對方味道緊緊包圍,大腦沉溺其中,沉沉壓在心頭的負面情緒随之消弭。

他耳根紅了紅,洗完澡後拿起睡衣,蕭懿沉默了,“謝林,沒有別的睡衣了嗎?”

謝林在門外捂嘴偷笑,他說:“沒有。”

蕭懿認命地床上印着奧特曼的睡衣,全身別扭地不行。

幼稚。蕭懿抿唇。

他出了浴室,謝林正好舉着手機拍下照片,蕭懿大步上前:“謝林,快給我删了!”

謝林笑嘻嘻地後退,靈活的避開大男孩的雙手:“留下做紀念嘛,多好看對不?”

說着,謝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同款睡衣。

“而且你看,我們是兄弟裝嗳。”

蕭懿停下腳步,他看向兩人衣服,那抹窘迫忽地消散,他在心裏補充:情侶裝。

謝林爬到床上,和蕭懿說:“晚安,瑪卡巴卡。”說完,他歪頭一倒,睡了。

蕭懿走到床上,他躺倒謝林身側,深邃的眼睛描繪着少年精致可愛的五官,粉色的唇微微張開,淺淺小小的呼吸聲燒灼那片空間。

少年似乎被注視的不舒服,轉了轉身體,寬大的奧特曼睡衣也跟着滑下肩頭,光裸出那片細膩白皙的膚肉。

蕭懿喉結滾動,他偏開視線,指骨泛白,他幫人把睡衣往上拉了拉。

謝林迷迷糊糊醒來,他眼前出現朦胧的人影,他小聲說:“瑪卡巴卡,你睡不着?”

蕭懿道:“我吵醒你了?”

謝林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他閉着眼,手在床下摩挲似乎在尋找,蕭懿忍不住退後,直至腕骨傳來少年的溫熱,他渾身一怔。

謝林拉着人的手,出于大腦本能地安撫人:“……別哭,你永遠是我的……”

蕭懿湊近,“是什麽?”

遲遲沒等來回應,蕭懿低眸,看到少年已經撐不住地睡過去,而那句話也變成了無解。

蕭懿胸腔原本滞停的心跳重新跳動,他躺在床上,只剩下一聲輕嘆。

“晚安。”

還有一章(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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