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不幸
真不幸
剛進入軍總院的第一年,是溫洱大學的最後一年實習期,也是溫洱和刑風分手的第一年。
軍總院裏來來往往軍官極多,每一個穿着制服的軍人,都讓溫洱想到了前任。
剛開始還沒什麽,越往後,越煎熬。直到一個軍官同溫洱表白,直接點燃了藏了很久的情緒,同主任提出了辭職。
辭職理由是:“我對軍人有恐懼心理。”
幸好主任任憑溫洱如何哭鬧,都沒有批準,還給了溫洱長假休息。
溫洱收拾行李,去了費加列一個月。
從費加列回來後的溫洱看上去似乎是釋然了。
她又去了一個沿海小鎮——當年高考結束後,大學開始前,溫洱同刑風曾經在這裏住了兩個月,走遍每一個角落。
溫洱順着當年所有痕跡重溫一遍,然後将當初在這裏買的一個廉價戒指項鏈,扔進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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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望島。
溫洱伸手摸了摸脖頸,始終空無一物。
世界的海都是相連的吧。
也不知道那條戒指項鏈被沖到了哪個地方,或者被哪條運氣不太好的魚吃進了肚子裏。
可是世界就是這樣。
和有些人、有些物的緣分,從放手那天起,就再難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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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之宴。”刑風警告意味很足,略微皺眉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史密斯,“是他先開槍的。”
史密斯撥動□□瞬間,刑風想也沒想就開了那槍,可惜慢了一點,史密斯的子彈還是打了出來。
只不過這子彈因為史密斯當時已經中彈而不穩,加上錢之宴拉了一把,只給溫洱造成一點擦傷。
錢之宴沒有說話,依舊盯着史密斯。
似乎在看史密斯,又似乎在看其他。
溫洱卻感覺到了,錢之宴掐着溫洱的手臂,力度明顯小了。
“我的公主,”錢之宴的目光從史密斯的身上移開,從這一刻開始,他再也沒有看向那具屍體,“接下來勞煩你了。”
錢之宴要回到自己的船上。
溫洱突然不知是哪根筋抽了,想到滿船的黑人海盜,竟然一時忘了錢之宴正是那群海盜的頭子,還問了一句:“那船上安全麽?”
錢之宴笑:“這世上就沒有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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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顧海峰看着軍醫溫洱扶着錢之宴,身後還有幾個黑人海盜,一步一步離開無望島,又要重新回到大海。
他咬了咬牙,沒忍住:“刑隊,真的不抓麽?一船軍醫您怕沒法交代,那麽一個軍醫……”
刑風冷眼掃過。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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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風一件簡單的黑色套頭衫,站在海邊,海盜船就停留在他的左手邊,那船上不知道有多少只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而這人,似是無所畏懼。
俊朗如海神。
“錢之宴,我用我的姓名擔保,你今天能活着走出無望島,駛向大海。”
“但是,你不能帶走這位軍醫做人質。”
溫洱扶着錢之宴的手抖了一下。
錢之宴卻伸手,試是安慰般拍了一下溫洱的手背。
他說:“希望還能再見到您,我的公主,我的命是您賜的,這份恩情我一定會歸還。”
溫洱仿佛有血在喉,還未開口就察覺到血絲味,粘稠般侵滿整個嗓間。
“史密斯的事,你可不可以……”
“公主殿下,”錢之宴打斷了她,一雙蔚藍眼,似乎深沉下去,“您的恩我會還,但是史密斯的仇,我也會報。”
錢之宴笑了一下,松開溫洱的手腕,在一位代替史密斯位置的黑人海盜攙扶下,上了他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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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戰場。
軍人們忙忙碌碌的打掃戰場,來來回回好幾撥人。
除了開始有女軍官過來詢問溫洱情況,給了一杯安撫的熱水和毛毯後,就溫洱一個人坐在矮凳上,捧着熱水看着天色漸黑下的海。
無望島。
當初是誰給這個孤島,起了一個這麽悲傷的名字。
“溫醫生,刑隊請您過去一下。”一小兵一臉嚴肅的同溫洱做了個禮,目光直視前方。
溫洱點頭,跟着他上了一艘看似普通的船,再繞幾步,小兵站在一房間門口,示意溫洱進去。
溫洱敲門,裏面有回應。
她開了門,室內無光,直接被一人拉進了懷裏。
放肆的吻了下來。
如同無望島在天色全黑後,掩藏在黑暗中,努力拍打礁石的海浪,一下又一下,兇猛而激烈,仿佛天地間,只有這一處聲音。
刑風:“我剛剛很恨我自己。”
為什麽開槍開的那麽遲。
差點兒害了你。
溫洱卻推開了他。
“真不幸,又見到了你。”
溫洱笑着,看向眼前的人。
如果說在生死一瞬間的時候,溫洱還冒出當初在海邊将廉價戒指丢了的後悔。那麽當生死的威脅接觸,回歸現實後,又回到了起點。
就像是很多人分析《泰塔尼克號》裏的愛情,如果沒有遇險,也不會成就一段愛情般。
但是在溫洱心裏,她和刑風的故事可不像是《泰塔尼克號》。所以,她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給這段青春時期最寶貴的愛情一個機會。
在分手的這幾年裏,午夜夢回的時候,溫洱問過自己很多遍,為什麽始終忘不掉那個人?
後來總結為:太久沒過見過他,想他已很為一種習慣。
“刑隊,這段時間請您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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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洱從刑風的船艙出來,心情煩亂。
天色暗沉,走廊裏的光一閃一閃,似乎是壞了。
溫洱內心瘋狂吐槽,想着好歹也是軍隊,怎麽走廊的燈也不修修。
走廊盡頭,看到一點光亮閃了一下又迅速熄滅,頗有幾分恐怖片的氣氛。溫洱順着光亮張望了一下,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就在這時肩膀被拍了一下,心跳一停,溫洱僵硬回頭。
“吓死我了。”她拍着心髒,看着站在眼前的是個活人,“我剛剛看到這兒有點光亮,可是什麽也沒有。”
來人是何秋尋。
他順着溫洱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走過去仔細檢查:“應該是這個警報器閃了一下,它隔一段時間就會閃。”
何秋尋的長相偏溫柔,帶着幾分書生氣,笑起來很像是鄰家哥哥,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
溫洱看着那個警報器,雖然內心還有幾分存疑,但是對上何秋尋的目光,也就心安了。
想想也是,一艘軍隊的船,又怎麽可能會有什麽靈異事件,想必是自己情緒太緊繃了。
溫洱點頭。
何秋尋:“溫小姐這幾年來過費加列麽?”
走廊的燈光依舊一閃一閃,昏黃的照出人影,有一種特別的韻味。
溫洱沒有正面回答,笑着反問:“費加列算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區之一了吧。”
不正面回答的問題,引導性說謊的可能非常大。
何秋尋望着溫洱離開的背影,微微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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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加列海域特別行動二隊,在島上的根據地只有一個小小的院子,加上幾間破房子。
沒辦法,費加列的環境,能夠提供一塊沒有藏着地雷,不會随時飛進一顆子彈的地方,已經算是上上簽了。
刑風粗暴的推開宿舍的門,将一張薄薄的紙扔在了躺在床上擦着槍的何秋尋身上。
何秋尋拿着薄紙,打趣道:“這人剛上島,你這結婚報告就打好了?會不會太快了?”
“屁——你看看日期!”刑風,一臉嚴肅,“何秋尋,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麽溫洱會來這裏?”
刑風氣場本就強,刻意冷下的臉加上嚴峻的目光,若對面是個普通人,早就繳械投降了。
何秋尋:“巧合?”
她申請了戰地醫生,恰好戰地選在了費加列。
“我們在費加列也算是呆了好幾年了,你見過什麽時候送過像他們那樣的醫生?”
“這份結婚報告,是我好些年前就申請好的,雖然……一直沒有派上用場。但是溫洱的個人信息進了軍事庫,上級是不可能在明知她同我的關系的情況下,還讓她來到費加列的。”
剛到法定結婚年齡,刑風就将兩人的結婚報告打好。只不過後來陰差陽錯,只不過後來分手結尾。
“再加上之前在容城波塞冬的人以及昨天的錢之宴,他們都知道了我和溫洱的關系……這不正常。”
刑風的神色,徹徹底底冷了下來。
何秋尋:“之前軍醫路線遭洩露的時候,我就說過,隊裏可能有奸細。”
“刑風,送她回容和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