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43

chapter43

仲澤言先是一怔,眸光微閃,要不是手裏拿着工具,鐵定去捏她的小臉了。

“叫什麽?”他佯裝生氣,低聲問。

談姝指指相機,用口型說:“再拍呢。”能不能正經點。

“後期減掉就行。”說完這句,仲澤言湊過來,趁機親了她一口。随即扭回頭,又專注于手下的活兒。

同事都各忙各的,并未注意到剛才那一幕。

談姝心虛地往左右瞅瞅,又哀怨地盯了他一眼。

仲澤言咬着下唇,扯出一個笑容。

最近襄蔭的天氣很不錯,每天早上醒來,陽光明媚,雖然沒什麽溫度,可窗外的藍天卻總純粹得讓人感到舒适。

仲澤言拿出要修複的物件,絹面缺損斷裂,還有黴跡,輕微掉色,以及一些卷翹,可謂鏽跡斑斑。

他想起之前給馮檢修複的那副畫,到現在都還有一部分沒弄好,只得先忙完這邊的事再說了。

“壞成這樣,怎麽修比較合理呢?”談姝提出疑問。

聞言,仲澤言側頭,眼眸微擡,一邊說一邊解釋給她聽,“一般來說,我們遵循四個步驟。”他一字一頓:“洗、揭、補、全。

洗,就是用熱水将它浸濕。”

“熱水?”不會壞掉嗎?

仲澤言:“熱水可以軟化很多物質,清潔上面的灰塵和污垢。”話落,他已經拿起排筆在上面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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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姝點頭,原來如此。

她舉起相機,鏡頭拉近。

等第一個步驟結束,仲澤言說:“下一步,是揭。”他拿起桌上的鑷子,“把這一面的紙揭下來。這一步非常關鍵,如果弄不好,這物件就算完了。”

他彎腰,俯在桌上,肘部撐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去夾。

他做得專心致志,談姝看得目不轉睛。

屏幕上,他專注,認真,仔細,側臉英俊。她看見他細長的睫毛,以及那雙幽沉的眸子。

到時候一定要把這段減掉,不能讓別人看了去。

這麽美好的瞬間,才不要給別人分享。

這是屬于她的小秘密。

談姝咬着唇含笑。

過一會,她又去拍劉山。

後者明顯不适應,擡頭撞進鏡頭裏,有片刻的無措。

他沖鏡頭笑笑,摸摸腦袋說:“哎,旁邊放個機器,還真不适應。”

談姝說:“你就當它不存在,我把相機架在這,不看怎麽樣?”她覺得,他可能是害羞了。

劉山嗯一聲,談姝走了,劉山低頭工作,餘光卻總是瞄着相機。不過談姝不在,他顯然要自然很多。

畢竟工作的時候,不太喜歡被人看着。

飯點時間,店裏很忙。談姝跟仲澤言打了聲招呼,便跑回家裏幫忙做飯。

出門的時候腳下一絆,她哎呀一聲,差點磕了一個狗吃屎。

仲澤言回頭看她,“你慢點兒,摔着了沒?”

屋子裏的人都向她看來。

談姝連擺手,“沒事沒事。我先走了。”

要是真摔下去,她的美好形象就真的一點都沒有了。

住在家裏的兩家人玩夠了,今天退宿。

小楓把定金退給他們,按照談宜月講得,每家送一袋特産,歡迎他們下次再來。

離開之前,小男孩專門跑去抱了抱正在剝蒜的談姝。

“姐姐,再見。”

談姝放下手中的蒜瓣,也抱了抱他,說:“小朋友,以後再來玩哦。”

小男孩直點頭,然後看向坐在旁邊小凳子上的女孩。

“喂,你要不要抱抱?”小男孩傲嬌地問。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他一眼,又低頭,默默剝蒜了。

小男孩摸摸鼻子,“那好吧。”

父母在叫他了,他朝談姝揮揮手,離開了。

當天下午,又有十來人入住,店裏十分熱鬧。

這次學生就更多了。獨自來的,和朋友來的,情侶一起來的,大家坐在公共活動區吹牛聊天,好不熱鬧。

其中有兩個女生看到招聘,便去找談宜月簡單面試一下,所以晚上的飯是她倆做的。

味道很不錯,談宜月便把兩人留下。

也是湊巧,當晚就接到劇院的電話,讓她早點回去準備,于是她定了第二天早上的票回錦城。

談宜月走後,店裏更忙了,好在有幾個好幫手在,不至于忙得焦頭爛額。

晚上,仲澤言兌現前幾天的承諾,請大家去吃大餐。

不過這個大餐在談姝家裏做,而且還是仲澤言親自動手。

虎牙男生把包放在桌上,笑着說:“呀,能吃上仲叔叔做的飯菜,真是榮幸啊。”

劉山捋他後腦勺,“還叫叔叔呢,待會兒人可沖出來打你我跟你講。”正巧碰着談姝給他們倒茶水,劉山眼神看過來,伸伸下巴,“是吧,小嫂子。”

談姝手一抖,水灑到邊上。

“山叔,你把人吓着了。”虎牙男生攬着劉山的肩膀,然後看向談姝,“是吧,小阿姨。”

談姝:“……”

走進廚房,仲澤言正在殺魚。

談姝走到身邊,問:“要我做什麽不?”

“什麽都不用。”

談姝垂眸。

“——那就陪我聊天。”仲澤言說。

談姝笑一下,靠在冰箱門上,“好啊,聊什麽?”

“聊你想聊的。”仲澤言沒看她,右手拿刀,剖開魚肚皮,取出內髒。

“你有過幾個女朋友?”

仲澤言丢魚泡的手頓了一下,他似乎在思考,然後看向她,“三個。”

談姝一怔,掩下表情,繼續問:“最喜歡哪個?”

“最喜歡你。”他放下刀,把魚放進水裏清洗。

談姝癟嘴,覺得他這個回答很敷衍,“我說前三個裏面。”

“都過去了,誰都不喜歡。”仲澤言回答。

“初戀是什麽時候?”不是說,男人一般都忘不了自己的初戀麽,還有很多人有什麽初戀情結。

“嗯——高一吧,好像是。”

“怎麽認識的?誰先表白的?你們談了多久?為什麽分手?”

仲澤言把魚拿出來放在盤子裏,又不緊不慢地去切生姜和蒜。

“怎麽認識的,我們本來就是同學,她是我後桌……”

“哎算了!”還沒講完,談姝就打斷他。仲澤言扭頭看她,小姑娘氣鼓鼓地,卻又努力壓抑的樣子非常惹人憐,“你還是別說了,我……我去給他們拿點零食。”轉身跑了。

談姝一邊走一邊想,自己幹嘛要問這樣的事情給自己添堵,好氣。

仲澤言看着她的背影,低一下頭,忍不住笑了。

吃飽喝足之後,同事先回酒店,仲澤言留下來幫談姝收拾碗筷。

外婆閑不住,硬要去洗碗,談姝苦口婆心說了半天,才把外婆推了出去。“外婆,您啊,看會電視,早點睡覺,這些事我們來做就好啦!”

外婆不走,“那哪行,仲老師是客,怎麽能讓客人做這種事。”

“外婆外婆,我來洗我來洗。”小楓過來救場,最後可總算是把外婆給請了出去。

幾個老太在對門店裏吹牛,外婆拿了一個暖手袋,也跑過去,跟同齡人扯扯嘴皮子。

等收拾完,外婆也打着哈欠回來,準備上樓睡覺了。

一樓只剩談姝和仲澤言兩人。談姝拿着帕子出來擦桌子,外婆走在樓梯上,忽然停下,沖談姝喊:“姝姝,晚上早點睡覺,聽見沒。”

“好!”談姝應。

外婆又說:“要是仲老師不住酒店了,就在店裏給他安排一間,知道不?”

“知道啦知道啦,您快上去吧。”老太太就是愛啰嗦。

談姝把帕子拿進廚房清洗,仲澤言正好将最後一口鍋洗淨,挂在釘子上。回身見她走近,忙接過帕子清洗。

談姝洗了手,拿毛巾擦幹,靠在桌邊等他。

一樓十分安靜,只聽見唰唰的水流聲。

談姝忽然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寧。

仲澤言取下圍裙,轉過身,發現談姝正赤/裸裸地盯着自己看。

他走近,低下頭,手按住她的肩,眼眸鎖住她的。

廚房昏黃的燈光灑下來,她的眼眸裏閃着光。很亮,他似乎看到裏面變形的自己。

“辛苦你啦。”談姝扯住他腰際的衣服,眼裏笑盈盈的。

仲澤言安靜地看着她,默了兩秒,一笑,問:“所以你要怎麽獎勵我?”

“獎勵?”談姝倒很認真地開始想。

仲澤言伸手,指尖伸進她的發絲裏,拇指摩挲着她的臉頰,“今晚去我那邊,好不好?”

呼出的氣體落在她耳畔,癢癢的。

他指尖揉捏着她的耳垂,在等她的回答。

談姝眨着大眼睛,呼哧呼哧,笑了。

仲澤言又問一聲,“嗯?”

談姝把臉埋進他懷裏,閉着眼睛說:“我好累啊,不想走,——你背我。”

仲澤言笑了笑,轉身,蹲下,扭頭,“上來啊。”

談姝不再客氣,趴在他身上,臉埋在他帽子底下。羽絨服帽子上的毛軟軟的,特別舒服。

仲澤言背她出去,關好門,走上安靜的街頭。

談姝半眯着眼睛,看到投射在地上的狹長的影子,看到他肩頭冒出的一小團,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

怕她掉下去,仲澤言托住她的腿,往上提了一下。

談姝問:“我重不重?”

仲澤言:“比以前重了。”

談姝有一瞬的怔忡。

那年春節,不知道什麽原因,她和談宜月大吵了一架,她一氣之下跑進青幽山,随便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

冬天黑得早,清山的工作人員根本沒發現她。

跑出來時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她蹲在山裏,又冷又餓,甚至想,幹脆就這樣凍死算了。

然後她開始莫名其妙地掉眼淚,一顆一顆,滾燙又冰涼。她覺得太難受了,明明才十三四歲,卻有一顆七八十歲的千瘡百孔的心。為什麽談宜月總不能理解她呢?為什麽要活得這麽累?

夜裏下起了雪,紛紛揚揚。

她聽見汽車碾過路面的聲音,爬坡的聲音,剎車的聲音。

她蹲坐在地上,雙臂圈住膝蓋,臉埋在裏面,默默流眼淚。

然後,她感覺一束強烈的燈光射來,談姝側過頭,用手擋着刺眼的光線。她透過指尖的空隙看去,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朝她走來。

近了,他蹲下身,将那束強光抵擋。

談姝靜靜地看着他,淚珠還挂在臉上。

他脫下厚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後轉個身,說:“上來,我帶你回去。”

下山的路又陡又滑,這樣的夜晚,不能開車。

談姝抽噎着,遲疑了一會,才慢吞吞地爬到男人寬闊的背上,圈住他的脖子。

“小孩兒。”

她還記得,他那時候無奈的語氣。

悠長的鋪滿雪花的路途,她趴在男人背上,看他被風吹飄的頭發,看他凍紅的耳朵,看他出氣時冒出的白霧。

雪把大地染的雪白純粹,像他這個人。

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他的住處。

剛把她放下來,談姝又忍不住去扯他的衣領。仲澤言被拉下來,談姝湊上去親他,連着回憶裏的情緒一并施壓在他唇上,又親又啃。

仲澤言笑了,壓住她的腰,熱切地回應着她。

這晚,他們非常激烈,仿佛要将對方融進血液裏,再也不分開。

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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