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壞蛋是誰
壞蛋是誰
生理反應永遠不會騙人，黎焱痛罵自己是只可恥的小狗，竟在如此環境下心猿意馬。
不對他現在不是狗，怎麽又忘記了。
黎焱扶住額頭，懷疑是不是當狗當久了，認知上出現問題。
當然，如果是下屬點評，定會斷言是戀愛腦。
可怕的很！
而段瀾溪還在滔滔不絕，人是需要分享的生物，契約獸雖然能給予溫暖，但說的話不知能聽懂幾分，終于抓到一位幸運觀衆，即便是社恐，他也敞開話匣子。
“對了，棉花糖他不僅特別好看，而且還會自己洗澡，平時還能自己找路，食物什麽也不在話下。”
段瀾溪“唔”了一聲，嘴角不禁翹起。
“說起來今天他還生氣了，他雖然是有脾氣的小狗，但特別會安慰人，真的怎麽看都很可愛。”
半晌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段瀾溪忙不疊閉嘴，尴尬舔着嘴唇，變回一言不發的樣子。
無處安放的感情得以确認，黎焱是絕對的行動派，他不會懷疑自身，在短短數秒內想到讨好方式。
讨好方式就是——
嗯，誇獎可愛的棉花糖，也是自己。
黎焱能對天發誓，他面對星際國民都從未如今緊張過，談吐變得結巴，說話也是時斷時續。
“是的，嗯，我也認為，就是……棉花糖是可愛的小狗，不愧是你養的，很棒。”
語言貧瘠又尴尬，好在段瀾溪沉浸在喜悅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
“是吧，啊不過不是我養的，但，唔我悄悄告訴你，我準備把棉花糖買回家了，嘿嘿。”
段瀾溪湊過來小聲訴說，若有若無的呼吸拂過耳畔，惹得陣陣漣漪。
仿佛原本平靜的小溪驟變，黎焱猛地心悸，忍不住偏頭查看段瀾溪的表情。
真誠又充滿活力，任何人都會陷進去。
段瀾溪簡單又易懂，給他好處肯定會加倍回報，總是傻乎乎的，若是被人騙了該如何是好。
萬幸的是，現在也只有自己會騙人了，黎焱板着臉想。
當然，他也不會刻意騙人，但總需要一點點小伎倆，畢竟在愛情面前，人人都會變得自私和卑鄙。
黎焱再度唾棄，但也坦然接受，他悄悄挪動板凳，企圖與段瀾溪再貼近一分。
段瀾溪也順勢轉身，湊近說道：“明天我就去問問，看看需要多少錢，不知道攢得夠不夠。”
攢什麽？要買棉花糖？
黎焱說話不經過大腦，幾乎脫口而出，但又是嚴肅的神情：“免費。”
還買一送一，送個大活人。
話音剛落自己反倒感到害羞，緋紅緩緩浮現在臉頰。
段瀾溪被逗笑：“什麽免費，我看他們都很喜歡棉花糖，估計不會賣吧，啊，其實，那個……我沒有精神力來着，也契約不了。”
或許是黎焱的氣質，又或許是身份影響，在種種加持下，段瀾溪竟說出難以啓齒的部分。
他自身的缺陷，也是在否認對方的觀點。
不能契約意味着不穩定，若是有其他人窺探，強行契約後，會對棉花糖造成損傷。
光是相信此類情況，就已經令段瀾溪哽咽。
“我真的，真的，好想。”
好想擁有棉花糖，把他抱回家，躺在柔軟的毛毛裏。
段瀾溪垂下腦袋，壓抑住可能湧出的淚水。
黎焱也相繼沉默，雨滴從屋檐滴落，凝結的冰錐“啪嗒”掉落，窗外被血色掩蓋。
半晌，他才無奈又溫柔地回道：“羁絆不是由契約來決定的，無論是人與人，還是人與物，當你的真心傳達到時，對方也會感受到的。”
黎焱的話語有力又确切：“相信我，棉花糖會永遠陪着你。”
段瀾溪疑惑道：“真的嗎？”
黎焱鄭重道：“真的。”
他們曾進行過類似的對話，那時的黎焱還有幾分猶豫，話語也多了幾分不确切。
但此刻截然不同，以棉花糖的身份，以黎焱的身份，他向段瀾溪承諾。
他永遠不會離開。
況且，他也不會去當別人的小寵物，賣蠢這事還是只展示給段瀾溪吧，黎焱抿了口茶，甚至接受棉花糖的蠢樣。
“不過。”黎焱開口，望着杯中的茶水，也凝視水面中的自己。
“嗯？”段瀾溪歪頭。
黎焱：……
機智的皇太子察覺到嚴峻的問題，對方明顯喜歡棉花糖，對于他本人沒有任何想法。
無論是眼神還是态度，頂多算是友好。
但也勝在段瀾溪喜歡棉花糖，他黎焱還有成功的希望，只要能設計缜密的計劃，一步步引段瀾溪上鈎……
黎焱點頭，他會詳細設計，絕不能魯莽形式，首先不能打草驚蛇，讓段瀾溪察覺自己的感情。
“嗯。”黎焱放下茶杯。
“嗯。”段瀾溪也學着說話，偷偷瞄了眼。
黎焱瞬間被擊中，怎麽會有人每個動作都如此鮮活，透露着幾分可愛呢。
沒想到自己還有癡漢的性質，好在多年的教育撐住場面，黎焱仍是面無表情。
黎焱道：“啊。”
“啊。”段瀾溪又學道，偷摸塊小餅幹，火速塞到嘴裏。
黎焱：？
皇太子忘記幾年幾歲，試探道：“咳咳。”
段瀾溪扯了扯衣領：“咳咳。”
“噗。”黎焱險些笑出聲，只能将嘴巴牢牢捂住，才挽回皇太子的威嚴。
如若可以，他甚至想拍照記錄，回去三百六十度欣賞。
再次聲明，他黎焱絕不是變态。
黎焱的神情太具有欺騙性，他仿佛處理星際大事，擡手說道：“有個電話，稍等我一下。”
“啊啊，沒事。”段瀾溪幹巴巴回道，又一個勁往嘴裏塞食物。
方才學說話不過是嘴巴賤，以及實在不知如何接話。
段瀾溪的确喜歡博學認真的人，黎焱有種種特征，也不會給人壓力。
但也不意味着，社恐能變成交談大師，他從不會主動挑起話題，大部分時候以回避式處理。
偶爾談及喜歡的會興奮，又害怕打擾對方。
段瀾溪不禁長嘆，若是全世界都是契約獸，不，全是棉花糖，那該是多麽美好的宇宙。
感謝星際的饋贈。
“抱歉，剛剛有人和我說事情。”沉着的聲音打斷思考，黎焱結束單方面的談話，對面是還在巡邏的莫卡。
正如預測的那般，那只異獸有組織有紀律，本來快要将其逮捕，但倏地蹦出同夥。
長久沒上戰場，莫卡骨頭癢得發燙，方才純是打爽了，中途切過來打個通告。
段瀾溪緩緩擡眸：“呃，發生什麽事了？”
怎麽表情如此嚴肅。
“沒有關系，其實是對面打錯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黎焱面不改色回道。
段瀾溪也只是象征性問問，他對其他人的事情不太敢興趣：“哦，這樣。”
“嗯，接着吃飯吧，你還有什麽想看的嗎？”
黎焱接着計劃，他思考的速度極快，幾分鐘內已經推演到G計劃。
其中包括循循善誘，柔情攻略法，通過不斷示好展現個人魅力，最後水到渠成，在某天表白。
還有暗示勾引法，人的思想很容易被環境影響，經過嚴密的設計，讓其他人多加敘述，給予段瀾溪戀愛的信號。
以及強行綁定法，比如突然與自己組合，需要調查皇太子的事件，增加相處的時間，讓其産生依賴感。
方法多種多樣，被困于□□之中的人類總會産生情愫，黎焱完全不需要着急，此刻，只需要打出最合适的棋子。
“嗯。”黎焱輕叩桌面，在不斷的敲擊聲中，他改變姿勢，“你談戀愛了嗎？”
原諒他的魯莽，信息在腦內滾過一圈後消失，面對段瀾溪，一切的計謀潰不成軍。
他只是迫切想要知道，即便他深知答案，也希望段瀾溪親口說出。
圖的是安心，是可以進攻的信號。
段瀾溪果然回道：“沒有。”
黎焱瞬間欣喜，若是以棉花糖的狀态，恐怕他四只腳已經蹬到天上去。
他感慨狗形态的影響，還未組織好語言，只聽段瀾溪補充道：“不過我也不準備談戀愛。”
“咔嚓”一聲，是心碎的聲音，黎焱痛得滴血，他穩住情緒，淡淡接道：“好巧，？我也不準備談。”
段瀾溪忙不疊點頭，他唯一的朋友許夢龍天天想談戀愛，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終于碰到一樣的對象，又開始暢所欲言。
“是吧，如果戀愛的話就很麻煩，需要照顧情緒，最重要是需要負責，我覺得不能随随便便談。”
黎焱捂住心髒：“是的。”
“啊，還有，就是感覺談戀愛太幹擾我自己的時間了，我還是比較喜歡個人空間。”段瀾溪回想起校園裏的情侶，天天膩在一起。
黎焱深呼吸：“對。”
等談話結束，黎焱已經淪為死人，他只能重複自己棉花糖的高貴身份，他已經贏了大半！
大概……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垃圾星晝夜溫差大，眺望遠處的積雪，黎焱也有了回程的打算：“走吧，我送你回去。”
今天，就先讓他哭一會。
段瀾溪擦了擦嘴巴：“沒事，不用那麽麻煩。”
黎焱搖晃鑰匙，手臂靠在吧臺上：“昨天也是我送的你，我剛好在隔壁，所以今天才找你吃飯，走吧。”
“啊，謝謝。”段瀾溪垂眸，乖乖跟在身後，一切都有了解釋，劇情也變得合理。
當然，也是他以為的合理。
“沒事，不用和我說謝謝，我們不是朋友嗎？”黎焱淡然回道，打出友情牌，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接下。
而他自己又摻雜了什麽想法？反正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段瀾溪果然嘴角上揚，誰不喜歡被承認是朋友？嘴上嚷嚷着讨厭人類，實際上渴望着交友，總會因一句話而觸動。
“嗯。”段瀾溪猛地點頭，将話語埋藏在心裏。
等開門的間隙，一群鼠鼠卻從黑暗處鑽出來，拖着堆“金銀財寶”，其中包括大壯的項鏈，以及棉花糖的圍巾。
那個最強狗狗的标識。
黎焱下意識摸索脖子，又意識到自己不是狗。
段瀾溪一眼認出，他蹲下身教育鼠鼠，告誡他們偷盜不好，以後絕不能拿其他人的東西。
嚴厲的語言下是柔和的神情，畫面全部落入黎焱眼裏。
原來平日也是這麽說話的嗎？那怪不得狗狗會愛上段瀾溪，生物本就會追求溫暖，追尋喜愛的事物。
他莫名羨慕棉花糖，異常羨慕。
或許是上蒼聽見他的願望，變身的感覺又油然而生，黎焱連忙撇下段瀾溪：“我有點事情，我先回去了！”
鑒于黎焱總是語速平緩，不夾雜多餘情緒的人，段瀾溪疑惑擡頭：“怎麽了嗎？”
“沒事，就是需要吃點藥，沒有什麽大問題。”黎焱信口開河，又捏了個謊言。
段瀾溪：“啊那你快去吧。”
“嗯嗯，下次見。”黎焱倏地跑進隔壁屋，房門“咚”的聲巨響。
“看來是很緊急的病，大家都不容易啊。”段瀾溪呢喃道，抱着鼠鼠們蹭了蹭，“好了咱們進去吧，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但當段瀾溪剛站起身，隔壁屋便猛地傳出撞擊聲，吓得他渾身一抖。
“黎先生？”段瀾溪問道，裏面又出現刺耳的撓門聲。
避免黎焱出事，段瀾溪忙不疊去扭動門鎖，但鐵門嚴嚴實實，完全無法擰開，他只能求助整棟公寓的管理員。
“您好……”段瀾溪向管理員與黎焱傳送信息，而他有所不知。
在黑漆漆的屋內，某個雪白的團子從衣服裏鑽出，他明明聽見熟悉的聲音，卻被鐵門隔開。
“嗷嗷！”棉花糖委屈，棉花糖不解。
究竟是哪個壞人将他與段瀾溪分開？
若讓他發現了，狗狗肯定會咬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