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一鍬我一鍬,讓你死翹翹
第10章 你一鍬我一鍬,讓你死翹翹
何星辰從吳家出來,正好碰見一群小孩正在空地上玩耍。男孩正在玩打仗游戲,女孩在抓石子,木蓮孤零零地站在場外,羨慕地看着他們。
她看到何星辰,頓時眼睛一亮:“星星姐。”
何星辰笑着招手叫她過來,木蓮蹦蹦跳跳地跑過來,何星辰從口袋裏掏出三顆糖塞到她手裏,木蓮驚喜地叫道:“是糖哎。”上次吃糖是半年前的事了,糖也是星星姐給的。
木蓮兩眉彎彎:“謝謝星星姐,我吃一顆,留一顆給姐姐和弟弟。”
何星辰摸摸口袋,裏面還有兩顆,全掏出來給木蓮:“這兩顆是單獨給你的。”
“姐姐你真好。”
其他孩子也用羨慕妒忌的目光看着木蓮,也有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何星辰,何星辰拍拍幹癟的口袋說:“沒了。”
何星辰怕她走後木蓮的糖會被搶,就對她說,“你回家去吧。”
木蓮聽話地說:“嗯嗯,我回去了。”
何星辰回到知青點,她一進院子正好跟劉玉嬌走了個迎面,對方連忙扭過頭去。
何星辰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劉玉嬌想想今天何星辰大包小包地回來,用的可都是她的錢,越想越心塞。等到吃晚飯時都沒心情吃了。
今天值班做飯的是李青海、張新和王春三人。
李青海只挑了半缸水,理由是半缸就夠用了。挑完水他就什麽也不管。張新和王春兩個女同志忙裏忙外地做飯。吃完飯,還得是她倆收拾竈房和打掃衛生。
王春倒無所謂,反正以前大家也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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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新有些不樂意,昨天人家何星辰就給大家做出了好的表率,憑什麽她們就不可以那樣?
她剛提出抗議,李青海就嚴肅地說道:“張同志,我勸你不要跟某些同志學。你以前可是個人人誇贊的好同志,你要是像某些人那樣,可就不受大家歡迎了。”
這個有些同志指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張新剛要張口說話,王春輕輕地拽拽她的袖子,“小張,算了吧。反正以前大家也都是這樣。咱別跟他一般見識。”
張新嘟囔道:“我就是心裏不平衡,咱們在這兒忙裏忙外的,他倒好,就挑了半缸水就坐在那兒不動彈。”
王春見怪不怪:“都這樣,男同志有幾個會做飯做家務的。”
王春接着說:“小張,你別跟着何星辰學,我瞧着她是徹底豁出去了。真讓人意想不到,她以前是多老實文靜的一同志。”
張新小聲說:“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把老實人逼急了會爆發的。”
王春趕緊噓了一聲:“小聲點,別讓劉玉嬌聽到你同情何星辰,不然你的麻煩就大了。”
劉玉嬌是女知青中的領頭人物,她要孤立誰,她們這些人哪怕不跟着孤立,也不能交好,不然就會連帶着被孤立。大多數人都是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當了沉默的大多數,張新和王春也不例外。
張新沒再提出抗議,壓着火跟王春一起收拾竈房打掃衛生。
李青海看着張新起義的苗頭被打壓下去了,心裏十分有成就感。等回到宿舍,李青海向大夥炫耀自己的功績:“張新也想向何星辰學習,被我摁下去了。家務活本來就是女人的活兒,逼逼賴賴的叫個什麽事兒。咱們知青點的風氣可不能被姓何的給帶壞了。”
袁明也說:“何星辰到底還是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好名聲對女人來說有多重要,就她這态度,以後找對象都費勁。”
“那可不嘛,你們就等着瞧吧。”
……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上工鈴一響,何星辰也跟着大家一起上工。
大隊長劉高山站在村口的大柳樹下,拿着大喇叭喊道:“大家等一會兒再上工,咱先開個短會。”
大家停下來聽着劉高山掰扯:“事情是這樣的,咱們之前不是搞農業學大寨,在山上開墾了一些荒地嘛,多種了幾十畝麥子。可是問題也來了,化肥不夠用啊。國家就給咱們批那麽多化肥,咱自己積攢的糞肥又有限。大家群策群力,想想辦法,有啥想法就來找我,誰要是幫着大隊解決了肥料的問題,誰就是咱大隊的功臣。”
說到這裏,他看向知青那邊:“你們這些知識青年也幫着想想辦法,有門路的找門路。大隊會全力支持你們。”
大家議論紛紛:“化肥這玩意兒咋弄來?大隊長都沒辦法,咱老農民能有啥辦法?”
“咱們大家夥去拾糞,多攢一點是一點。”
“你去拾,別人也拾。哪有那麽多糞?”
……
知青們也議論了幾句,但大家對此并不是太關心。
何星辰琢磨了一會兒,決定中午收工後去找劉高山。
今天的任務是挖排水溝,男女一起。何星辰也揮着鐵鍬挖土。她雖然力氣不大,但挺會用巧力,幹得像模像樣。周清容也在她旁邊,兩人正在認真幹活。
突然聽到一個破鑼嗓說道:“小何小周,瞧你們這小胳膊小腿的,哪幹得了這麽重的活,我勸你倆趕緊找個能幹的爺們幫你們幹活,好好地疼你們。大家說是不是?”
在場的人跟着笑了起來。
何星辰一擡頭,見說話的人是李銀發,這老東西五十多歲,平日裏嘴上沒個把門的,愛跟村裏的媳婦開玩笑。
吳玉芬也聽見了,嚴肅地說:“李大哥,你跟我們這些人開玩笑就罷了,哪能跟人家小姑娘開這種玩笑?以後可別這樣了。”
李銀發朝着大夥眨眨眼睛:“玉芬吶,我一天不說你,你自己犯騷了是吧?再說了,我也沒說小何小周啥過分的話,我說得難道不對嗎?小姑娘難道以後不找婆家?”
大家看着何星辰和周清容,男知青那邊也睜大眼睛看着這一幕。
李青海和袁明悄悄對視一眼,一臉地幸災樂禍。李玉嬌等幾個女知青也在關注着這邊的情況。何星辰不是厲害嘛,這下看她怎麽辦?這個李銀發就是個滾刀肉二皮臉可不好惹。
何星辰面帶冷笑,鏟起一鍬土往李銀發臉上一揚,大聲說道:“大爺,你知道得這麽清楚,是因為被很多爺們疼愛過了嗎?”
衆人先是一怔,接着爆笑起來。
李銀發本以為小姑娘臉皮薄,肯定會不好意思地紅着臉低着頭,哪裏想到何星辰這麽彪悍。
他抹一把臉上的土,咧着嘴,笑嘻嘻地說:“這姑娘咋那麽厲害。”
何星辰跑到吳玉芬身邊說道:“玉芬姐,這個老東西總愛說那些不三不四的葷話,不就是欺負咱們女同志嗎?我建議大家團結起來給他個教訓,讓他知道咱們女同志不好惹。”
吳玉芬早就對李銀發不滿了,這老東西誰的口頭便宜都占,嘴裏不幹不淨的。村中的大姑娘小媳婦沒有不煩他的,只是大家想着低頭不見擡頭見,誰也沒跟他當真。
現在有人起了頭,大家也不由得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何星辰帶頭行動,上前一步,對着李銀發的老臉啐了一口。
衆人:“……”
李銀發剛才還笑嘻嘻的,這會兒也惱了。
何星辰發制人:“在我們那裏,誰跟年輕姑娘開下流玩笑,我們就吐他口水,男人要是惱了就說明他小心眼兒不是爺們。”
吳玉芬接過話:“就是,誰要是惱了誰就不是爺們。”
何星辰鼓動道:“大家還愣着幹嗎?一起上啊,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上究竟誰怕誰。”
這些媳婦嬸子們擠眉弄眼,然後一擁而上,要去摁李銀發,李銀發也慌了:“不是,你們這群如狼似虎的娘們扯我幹啥?你們家的爺們難道還滿足不了你們?哎喲喲,別撓我癢。”
何星辰在旁邊出主意:“咱們今天來玩個新鮮的埋人游戲,就是挖個坑把他填進去。”
“行,就這麽幹。”
衆人一起用力把李銀發推到剛才挖好的溝裏,何星辰帶頭飛快地用鐵鍬往李銀發身上填土,一邊填還一邊唱念:“你一鍬我一鍬,讓你個流氓死翹翹;你發騷我填土,讓你媳婦當寡婦;大家快來挖,埋完好回家;莊稼一枝花,全靠他當家。”
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了,這順口溜還挺順口。于是,你一鍬我一鍬,把李銀發的大半個身子都給埋進去了。
有人還用腳踩了踩。
李銀發只有腦袋露在外面,聲嘶力竭地叫喊道:“你們适可而止啊,別開過頭玩笑。”
李銀發的兒子李朝東李朝西聽到叫聲趕緊跑來制止,何星辰大聲喊道:“喲,李大爺,有倆爺們來疼你了。”
李家兄弟狠狠地瞪了何星辰一眼。
李朝東李朝西一人一邊把老父親從土裏拽出來,不停地拍打着他身上的土,拍完土,囑咐了兩句,兩人拉長着臉離開了。
記分員王老七也聽到了動靜,過來大聲說:“都幹啥呢,趕緊幹活,不然我給你們記低分。”
大家趕緊分散開來接着幹活,不過,人人臉上都洋溢着勝利的笑容。
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個老淫棍活該,誰讓他嘴欠。”
“那個何星辰咋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可不是這樣。”
“以前可能是裝的。”
“小姑娘家家的,太厲害了可不好,沒男人喜歡。”
男知青這邊,大家是罕見地沉默。
這個何星辰是真的變了。
女知青這邊卻是心思各異,有人替何星辰叫好,她們也煩李銀發這種人,但是她們敢怒不敢言;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暗自等着看笑話。
周清容先是驚詫接着是擔憂:“星辰,你以後還是小心些,他們都是本地人,咱們惹不起。”
楊環環也是這樣想的。
何星辰滿不在乎地說:“我只是跟他開個玩笑而已,哪裏是得罪。沒事。”
中午收工,何星辰沒直接回知青點,而是徑直去了劉高山家。
劉高山見到何星辰有些意外:“小何,你找我有事?”
何星辰開門見山地說道:“大隊長,你在早會上說,讓我們大家夥想辦法解決肥料的事,我上午一邊勞動一邊苦思冥想,還真想出一個主意,我打算明天去縣裏第一化肥廠一趟,看看情況。”
劉高山狐疑地看着何星辰,沒聽說這姑娘家裏有化肥廠的路子呀。
他試探道:“小何,你在化肥廠有熟人?”
何星辰故作神秘:“事情還沒成,我也不好提前打包票。總之,我得試試。大隊長,我受到領袖的號召下鄉插隊,我想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貢獻自己的微薄力量。請你給我開個介紹信,我去試試看。要是成了,皆大歡喜;就算不成也沒什麽損失,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