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聶候然的話音剛落, 整個房間霎時一靜。

戚微名仿佛沒聽明白一樣怔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似地沖着他喊道:“你胡說!你敢騙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一邊說一邊雙手攥拳,掌心凝力, 一副要與他同歸于盡的架勢。

武風清見狀, 擋在聶候然的身前。

然而聶候然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然後擡手推開了他,徑直向戚微名走去。

“師父?”聶候然連忙叫道。

“無事。”

聶候然說着, 繼續向前走去。

“聶候然, 你真當我不敢殺你?”戚微名看着他, 雙目通紅, 滿是恨意。

聶候然沒言聲,而是在距離他一步處停了下來, 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了他。

“這是你父親臨終的話,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貼身收藏,從未示人……”

話還沒說完,就被戚微名一把奪過。

在原劇中, 這是一封用血寫成的血書,但是目前只是排練, 因此只拿了一張白紙, 但絲毫不影響戚微名的發揮。

只見他一把奪過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展開,然後看了起來。

待看清裏面的內容後, 眼睛一點點睜大,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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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假的, 你騙我,你騙我, 我不相信!”戚微名一邊後退一邊撕起了手中的信。

“微名。”聶候然叫道, 然而戚微名根本不理, 轉身便要走。

武風清見狀,連忙追了上去,“師弟,你不能走!”

“滾開!”

“不行,今天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滾!”戚微名說着,一掌拍了過去了。

兩人就這麽打在了一起。

兩人師承同一人,又從小一起長大,對于對方的武功招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因此根本分不出勝負。

最後還是各挨了對方一掌,才終于停下,各自站在不遠處,分庭抗禮。

“師弟。”武風清叫道。

“你別叫我!”戚微名一邊緩緩擦去唇上的血跡,一邊望着他說道,“你也配。”

“你不過就是我父親撿回來的一個小乞丐而已。”

“是我待你不好嗎?我從未瞧不起你。”

“我将最愛的糕點分給你,我教訓那些欺負你的人,我從藏書閣偷武林秘籍給你。”

“我才是明教的小教主。”

“我沒你努力嗎?我哪點比不上你,為什麽最後你得了一句可堪大任,而我就是不可托付。”

“不是。”武風清滿眼難過地看向他,“這教主之位我定會還你,但不是現在,魔教之人陰險狡詐,你又是這樣的身份,他們怎會真的信任你,不過利用而已。”

“你當我還會信你?”

“無論你信不信。”武風清嘆息道,“我都不可能讓你再回去。”

“就憑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武風清一個急步行至他身後,然後一扇子重重打在了他的後頸。

戚微名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張嘴欲言,然而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暈了過去。

武風清扶着他的身體,将他慢慢放在地上。

聶候然站在他身後嘆息道:“我們要一直這麽瞞着他嗎?”

武風清看着地上的戚微名,回道:“瞞着吧,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改變,知道了也無益。”

“好,只是辛苦你了。”

說完,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輕輕挽起他的袖子。

只見他的手臂處密密麻麻一片鮮紅,像是幹涸的血跡。

這是血蠱,當年戚微名的父親戚盛京能以一己之力創立明教,靠的便是那一身絕世的武功。

而那功力的來源,便是這來自西域的蠱蟲。

這蠱蟲可将體內的功力擴大十成,但承受的代價就是日日要受體內蠱蟲的噬咬之痛。

日複一日,直到死亡才能停息。

老教主不忍戚微名承受蠱蟲噬咬之苦,便将這一身絕世的功力和蠱蟲一并傳給了武風清。

同時,也是把明教的重擔交給了他。

當然,一方面也是因為老教主深知戚微名的性子坐不穩這教主之位。

所以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只是……

武風清想起老教主臨終時的眼神,滿是疼惜和不忍。

“風清,只是辛苦了你……”

-

故事到這裏便是結束。

第一遍大家都是憑感覺來演,雖然情感充沛,但是難免會有瑕疵。

因此排練結束後,陳松清便開始說起了他們倆的問題。

先講的是趙否今的戚微名。

“你這個角色看似好演,很多情緒都是大起大落,很容易吸睛,但你一定要把握好一個度,不然的話就會像個神經病。”

“陳老師,我明白了。”趙否今立刻說道。

“嗯,不僅如此,雖然這個角色的情緒一直是激昂的,但是它也有一個遞進的過程,不能一直是揚揚揚,往上揚,這樣你演得累,觀衆看得也累。”

“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嗯。”

陳松清說完,轉頭看向夏溪竹,“下面說說你的問題。”

“好,陳老師您請講。”

“你這個角色和他的恰恰相反,這個角色很平很靜,他的情緒要靠一些很細微的東西去體現,他很少有情緒激動的時刻,那麽觀衆要怎麽才能知道你此時的情緒呢?眼神,細節,小動作,說話的語氣,演好這個角色需要的東西很多,你……”

陳松清望了他一眼,拖長語調淡淡地點評道:“還差得遠呢。”

“我明白,謝謝您的指點。”夏溪竹以同樣平靜的語氣回道。

跟着陳松清排戲,一排就是一天。

一直到晚上他們才解散。

因為時間有點晚,夏溪竹沒回寝室,而是在旁邊租了一個酒店。

踏進房間的那一刻,他只覺得渾身上下累得快要散了架。

本想泡個澡就休息,然而等他躺進了浴缸裏,腦海中卻突然開始浮現起陳松清的話。

雖然陳松清對他的态度一直很微妙,但是這評價倒也中肯。

于是他一邊複盤起今天的表演,一邊開始思索如何才能将自己這部分戲演得更好。

這時候他突然想到,這個劇本既然是《玉陵春》的節選片段,那他何不直接找原來的電視劇來看看,說不定會有所啓發。

思及此,他連澡都來不及洗完,匆匆将身體沖幹淨便跑了出去。

然後用手機找出原版電視劇看了起來。

這部戲實在是太過經典,原主小時候也很愛看,夏溪竹有原主的記憶,因此印象還算深刻。

但當夏溪竹找出原本的電視劇看了一遍之後,卻還是被再次深深震撼。

扮演武風清的陳松清年輕時容貌俊朗,風度翩翩,一手折扇出神入化,打戲也格外精彩,像是真得會武功一般。

夏溪竹看完之後才明白,為何陳松清會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若是拿他和十五年前的陳松清相比,确實沒什麽可比性。

原本的困意因為這段視頻被硬生生壓了下去。

夏溪竹向來喜歡挑戰,尤其是難度越高的他越喜歡。

他将那一段視頻反反複複看了十幾遍,又結合着武風清這個人物的經歷,開始琢磨他自己的表演。

武風清的父母死于戰亂,所以他很小就成為了一個孤兒,四處流浪,饑一頓飽一頓是家長便飯,有時還要與野狗争食。

從小便經歷了太多世事無常,人情冷暖,因此他這個人的性格特別得淡。

沒有什麽可以讓他牽挂,每日所思所想就是多活一天是一天。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年,直到他遇到了戚盛京才結束。

他被帶回了明教。

本來只是看他可憐,給他一口吃食,一方安身之所,可是後來卻又發現,他實在是天賦異禀,于是便把他收做了徒弟。

只是好景不長,戚盛京便因練功走火入魔而筋脈俱裂,危在旦夕。

臨終前,他把武風清叫到床頭,告訴他,魔教近來肆虐橫行,明教本就式微,若有他撐着,還可保一方安寧。

而他一死,必定天下大亂。

接着,告訴了他蠱蟲的秘密。

“所以,你是否願意引蠱入體?”

武風清只思索了三息,便點頭同意。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戚盛京也有些訝然,“蠱蟲入體,非武功盡失,筋脈俱廢才得出,而且日日都要忍受千萬蠱蟲在體內噬咬之苦。”

“我知道。”

“明教也要交給你,由你來守護。”

武風清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戚盛京,緩緩道:“我本來就是草芥一般的人,多活一天便是幸運,活到今日更是已別無所求,如今這副身軀還能有些用處,倒使我覺得榮幸,我自然沒什麽異議。”

“唉。”不知為何,戚盛京望着他突然嘆了口氣。

“只是……”

“風清,只是辛苦了你。”

-

夏溪竹回想完武風清這一生,覺得他就像一根中空的竹子,所有的情緒都流淌不進他的心裏。

這樣的主角在那是顯得如此稀有,反而更加引人注意。

但他也不是單純的空。

他也有很多情緒,只是都表現在一些細枝末節裏。

而且加上他出色的武功和出神入化的扇技。

無論和誰站在一起,都不會被壓下去。

夏溪竹仔細研究了一下陳松清當年的演法。

首先是儀态,站如松,坐如弓,身姿挺拔而不僵硬,行走時身上的配飾都可以保持不動。

儀态是演員的基本功,因此哪怕這麽多年演得都是配角,夏溪竹也沒放松過對自己的要求。

因此這個倒不難,難得是怎麽把手中的折扇練得出神入化。

武風清身上第二個魅力點就是手中那把折扇。

平時只是扇涼,打架時便當做武器,一招一式都非常得漂亮。

甚至還可以離手飛出去再收回,對那把扇子的操控已經到了得心應手的地步。

夏溪竹這場戲就有一個扇子的特寫,但是他并不會,只是把扇子扔了出去,和原視頻相比簡直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夏溪竹設想了一下如果是在舞臺上就這麽把扇子毫無美感地扔出去。

那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不用陳松清給他使絆子,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所以當務之急便是把扇子練好。

想了想時間并不算寬裕,于是夏溪竹幹脆不睡了,打電話給前臺要了一杯咖啡和一把折扇。

然後對着原版視頻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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