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紅buff
紅buff
溫彤和徐言蹊的往事說個十天十夜也不一定說得完。
高一那年，溫彤被選為學校的護旗手，認識了作為升旗手的徐言蹊。文理分班後，兩人成了同學，關系好像就慢慢變密切了。
那會兒她對徐言蹊的确是有點意思，但鑒于青春期對感情的朦胧和女孩子的那點矜持始終沒把事情戳破，後來徐言蹊為了當電競選手不辭而別，兩人之間的交集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過這話通過田苗的嘴說出來，像她跟徐言蹊有什麽似的。
溫彤：什麽叫一聲不吭離開我，我們倆沒啥好吧……
田苗：得得得，也不知道是誰介懷這事介懷了好幾年。
溫彤：我已經放下了！！
田苗：哎算了，不提你傷心事，你怎麽遇到他的？
溫彤用餘光偷瞄一眼身側，徐言蹊和齊暖走過她身邊剛到前面的收銀臺點東西。
三兩句給田苗說明現在的情況，她聽到那個收銀的小姑娘弱弱問了句：“請、請問……是徐神嗎？”
“不是。”
……噗。
怪不得都說這人是LPL最不寵粉的選手，這明顯被認出來了還否定。
“哎小姑娘你別聽他亂說，他就是你們徐神，如假包換，OT戰隊的徐言蹊。”另一道聲音響起，溫彤終于想起來和徐言蹊在一起的那個青年是誰。
齊暖，也是一位職業選手，ID：Warmth，打的中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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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她剛才覺得齊暖眼熟。
不知道受什麽驅使，她停下在手機上觸摸的手指，緩緩擡起頭向收銀臺看去。
墨鏡給她的世界過濾了一層顏色，在前方，徐言蹊背對她，齊暖卻是像一直等待着，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
目光相觸的那一刻，溫彤連忙把臉移開，繼續低下頭玩手機。誰知，齊暖一個箭步沖到她桌旁，拉開一張凳子坐下：“嗨小姐姐，又見面了，還記得我不？”
溫彤完全沒有料到齊暖會主動上來打招呼，生怕一出聲徐言蹊便能認出她，頓時心如擂鼓。
不過人有急智，愣了兩秒，她緩緩擡起頭，咳嗽兩聲，再壓着嗓子飙出一句純正的英式發音：“Sorry，I can\'t understand what you said.”
齊暖：？？
剛才你不是這樣的！
語畢，又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有些人，表面很淡定，其實在微信上是這樣的：
溫彤：卧槽Warmth和我搭話什麽意思？？徐言蹊在旁邊他和我搭話，我們又不認識他為什麽找我說話這人到底什麽述求我真的方了
田苗：別怕，大不了就是被徐言蹊認出來，當年是他一聲不吭就走你怕什麽？
溫彤：算了算了
太突然。
她還沒準備好。
這時，那道拯救她的聲音響起，收銀員在前面喊：“班戟好了。”
溫彤給田苗說了聲先回家，連忙起身付錢拿着班戟從甜品店閃人。
瞧她和收銀員溝通毫無壓力，齊·滿臉問號·暖：“她不是聽不懂嗎？”
徐言蹊：“聽不懂你說的，有問題？”
齊暖：彳亍口巴。
這年頭，防搭讪英語都搞出來了，惹不起惹不起。
*
進了小區，溫彤才徹底放下心來。
兩只手都拎着東西，她沒空拿下墨鏡和口罩，只能将就着走進大樓，路過保安室的時候還被保安叫住，以為她是什麽可疑人物。
等了一會兒電梯，溫彤走進梯箱裏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她正想去把罩在臉上的東西拿下來，外頭突然有人喊：“诶诶诶，電梯等一下！”
要關上的電梯門向兩側張開，從那裏，她看到往電梯小跑的齊暖，以及，後面疾步跟上的徐言蹊。
操。
他也住這棟樓？？
溫彤眼疾手快地把口罩和眼鏡又戴上，等兩人進來時，她明顯地感覺到兩道打量在身上的聲線，和一道雖小卻傳進耳中的聲音：
“我的仙女果然只有樂芙蘭！”
溫彤還以為他們是在讨論喜歡的英雄，故作鎮定地站在原處掏手機。
田苗發了好多條消息過來，可能是以為她戴着耳機走路好聽，全部都是語音。
她一條條轉成文字閱讀，田苗不愧是拿了普通話一級乙等的人，每一條語音轉化過來都沒有奇奇怪怪的語句：
「哎那就算了吧，不說這個了，下周六你能空出來嗎？LPL有個粉絲嘉年華，FG戰隊那邊是Ink出席，你陪我一起去好嗎？」
「……等等，你說遇到徐言蹊我忽然想起來個事」
「你知道我最近在忙一個業務吧？前幾天我和客戶去山海天下談事，你猜我看到他和誰」
「居然看到他和方婧！方婧诶！說起這個我就氣，徐言蹊那個撲克臉對方婧又笑又給人家拿包開門的，那股子膩歪味隔着幾個桌都傳到我這裏來了，嘔！方婧那貨也是，嘴角都他媽快咧到耳根子，我看了都替她覺得抽筋」
「你說他和誰不好，幹嘛偏和方婧。方婧以前為了他對你做那些事他明明心知肚明，這些年網上都說他鐵單身，連基地的母貓都不摸一下，呵，其實私底下和方婧甜甜蜜蜜出門呢」
「我都想陰謀論他們是不是以前就在暗度陳倉了」
「要我說，這世界上的男人都他媽是狗！尤其徐言蹊那種長得帥的，更是狗上加狗，彤彤，幸好以前你倆沒成，要不看你跟只狗談戀愛，我估計吃飯都得噎死！」
轉換過來的文字占滿屏幕，溫彤一條一條看下來，心裏沒有想象中的無奈與苦澀，僅僅多了點唏噓。
過去的，始終過去了。
徐言蹊知道她和方婧的恩怨又怎樣？那始終和他無關。
而她也不是以前那個因為徐言蹊不辭而別躲在被窩裏哭的小女生了。
掀起眼皮，溫彤從墨鏡的縫隙中向前看去：高大的男人正倚着電梯內壁而站，側臉輪廓分明，精致流暢的下颌線從耳根下劃出，湮沒在衣領裏。
電梯裏的人走了不少，按鈕上還亮着18、20、21三個數字。
不知道他倆住的是幾樓，溫彤趁出電梯之前先編輯回複田苗的文字。
指腹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地點擊着，電梯上到18層，溫彤後面的老太太慢慢從後面往前走。
經過時，不小心撞到了溫彤的手臂，右手手掌裏的東西一滑，溫彤連忙收緊手指去抓要掉的手機。
拇指觸碰到屏幕的同時，食指正好摁住了擴音鍵，經由電子産品加工後的聲音自小而大地在封閉的電梯內響起：“……男人都他媽是狗！尤其徐言蹊那種長得帥的，更是狗上加狗，彤彤，幸好以前你倆沒成……”
溫彤：………………………………
即使及時掐斷了這段語音，溫彤還是想說：
你經歷過絕望嗎？
這大概就是了吧。
點到哪一條不好，為什麽偏偏是罵徐言蹊的這條！！
梯箱裏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呼吸都是在打破這種凝固的氣氛。
徐言蹊倚着旁邊的扶手，目光越過走出電梯的老太太落在那旁的女子身上。
墨鏡和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奶茶色的大卷發自然垂落，帶着幾許成熟溫柔。
眯了眯眼，徐言蹊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在翻滾，仿佛喚起了很久遠的回憶。
他翕動着嘴唇，輕輕吐出兩個字：“溫彤？”
多年沒聽過的聲音好似海底翻騰起的岩漿，把內心深處那些難以名狀的情感攪得天翻地覆，溫彤身體微微顫了顫，與窘迫交織的複雜情愫支配了大腦，做不出一點反應。
良久，溫彤拿下臉上的墨鏡和口罩，寫滿尴尬的面容展現在徐言蹊眼底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好像有一瞬間的加速。
斂下眼底的情緒，男人提了提嘴角：“你這朋友，還挺會誇人。”
溫彤想劈條地縫鑽進去。
她已無心分辨徐言蹊是在玩笑還是譏諷，輕顫睫毛，嗫嚅着：“抱……抱歉。”
徐言蹊不鹹不淡：“嗯。”
語音一落，電梯停在了20樓，門一開的瞬間，溫彤拎起口袋沖了出去。
看她消失在牆角的身影，齊暖擡手指着她離去的方向，‘她她她’半天沒有她出一句話，結果扭頭一看，徐言蹊背靠壁箱，臉色陰沉，使得他原本就不太溫和的模樣看起來更難接近。
咽了口口水，齊暖把話咽了回去。
這他媽誰還敢說話啊！！
認識徐言蹊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徐言蹊被罵狗只嘲諷了對方一句的！
這是他認識的徐言蹊？
這是那個嘴巴欠得讓人動不動想打他的徐言蹊？
走出電梯，齊暖如夢初醒，拿出手機在一個讨論組裏發：
齊暖：兄弟們，剛才我和阿言遇到一個他認識的妹子，那個妹子語音裏在罵阿言被我們聽到了，現在阿言好生氣，天臺風好大，我好怕
有人冒泡：說清楚
齊暖：我自個都還懵逼着，阿言現在氣壓都低了好幾個度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嗎
裏面說：你說個話咋沒頭沒腦糊裏糊塗的，那妹子是阿言誰啊？
齊暖回憶了一下剛才聽到的那段語音，敲下幾個字：大概是阿言的……老相好？
群裏潛水的人紛紛被炸出。
這邊，兩人回到屋裏，徐言蹊便先去浴室洗澡，等他出來，已經和大夥腦補了一部青春疼痛偶像劇的齊暖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湊到去電腦前開機的徐言蹊身旁：“阿言，剛才那個小仙……不是，那妹子是誰啊？”
輸完電腦密碼，徐言蹊點了支煙。
叼着煙嘴，他深吸一口，缭繞的煙霧在唇間吹散，和他的話語一樣都透露着冰冷的氣息：“高中同學。”
齊暖驚訝：“只是同學？”
這回徐言蹊沒有回答他，點開WeGame的圖标，反問一句：“你剛才在超市裏說什麽來着？”
齊暖：“什麽？”
徐言蹊幫他回憶：“你、命中注定的、小仙女？”語畢，又冷笑一聲，“上游戲。”
齊暖身體一抖：“幹、幹嘛。”
青年嗓音壓低，似是在掩蓋什麽：“爸爸帶你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