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煉獄亞龍

煉獄亞龍

信鴿的新人主播人氣投票于十二月十日淩晨12點結束,溫彤靠着那日的‘鹹蛋超人直播事件’,不但打消了對其性別的質疑,還拉了一波票,僥幸摘下這次投票的桂冠。

最終結果一出,直播圈內打起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投票本就容易引起粉圈大戰,原本位于第一的那名才藝主播被人彎道超車,粉絲極其不服,和排名第三的天草的粉絲一起開撕銳雯。

一時間,網上都在說銳雯自導自演搞噱頭拉票,連沉寂幾天的代打話題也被提了出來。溫彤的死忠粉數量不多,抵抗不住來勢洶洶的對手,形勢幾乎一面倒,網上充斥着對她的辱罵,剛建幾天的粉絲群都有人加進來搗亂。

源源不斷的節奏讓溫彤很是疲憊。

現在的情況不是她解釋些什麽就能處理過去的了,對方根本就是有備而來,還特地把溫彤露面那天攝像頭裏的動作和屏幕該出現畫面做對比,因着有些延遲,成了她代打的‘鐵證’。

‘實錘’一出,有些閑着無聊的吃瓜群衆發私信罵她沒有誠信,加上信鴿的公關沒有做好,溫彤在這件事上處于極大的劣勢,想要偷家翻盤,目前也沒有什麽方案。

至此,她終于知道溫柔反問的那句‘你一個人能行’時是什麽心情。

頭一次,溫彤覺得離了溫家是這般寸步難行。

于是決定不委屈自己,先停播兩天休息休息。

*

信鴿人氣投票引起撕逼的這幾天正好撞上一年一度的全明星賽事。

今年全明星的賽事項目稍做了改動,用5V5對抗賽取代了以往的娛樂賽。入選LPL五位全明星選手一路晉級,拿到了這次的冠軍。

對抗賽結束後,徐言蹊跟随大部隊回了國。

因為時間緊張,賽程安排得滿,全明星這幾日天天都有比賽,最後那兩天還分別打了一場bo3(三局兩勝制)和bo5(五局三勝制),回到齊暖家,徐言蹊根本沒聽進齊暖說要給他接風的話,去卧室裏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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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了快十個小時,醒來已快到晚上六點。冬季的天黑得早,窗外已經被黑夜給吞噬。

舟車勞頓後徐言蹊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肩頸處,疼得厲害。

貼了膏藥,徐言蹊起身去洗漱,從盥洗室出來時聽到廚房裏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

沒有發出聲音,他信步走到廚房門邊,看見系着圍腰的齊暖手裏拿勺,站在一旁提醒溫彤切東西時注意手。

青年頓時眼神微沉,緊緊盯着兩個沒有發現他的背影。

那個高挑纖細的身影背對着徐言蹊,齊暖在她旁邊伸手往砧板上指指點點,溫彤動了幾下菜刀,側頭說:“切成這樣會不會太醜了?”

“沒事,反正阿言吃飯時都不看菜的形狀。”

溫彤笑了兩聲。

清麗的側顏随着她偏頭的動作出現在眼前,廚房的亮光下,女子白皙的肌膚被照得近乎透明,奶茶色的頭發點綴在一旁,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看她勾起唇角,面露喜色的模樣,徐言蹊莫名覺得有些刺眼,難以名狀的酸澀如潮水般襲來,想要尋找源頭,卻無跡可尋。

煩躁的情緒在內心迅速膨脹,他出言打斷兩人的交談:“齊暖,鍋上的東西你不管了?”

溫彤和齊暖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齊暖走上前,“阿言你醒了啊,早上的時候問你吃什麽你也沒說,我就幹脆做火鍋,叫了溫彤一起。”

“叫客人幫忙切菜,你還真不客氣。”

溫彤笑了笑,“是我提出幫忙的。”

“對啊,溫彤都不介意,你還介意什麽!”有溫彤站他這邊,齊暖頭一次覺得自己在阿言面前腰板這般直。

徐言蹊只是站在原處睨了一眼齊暖,沒有搭腔。

見徐言蹊态度冷淡,溫彤不禁想是不是因為他剛起來有些起床氣,稍稍多打量了對方兩眼。

興許是倒時差的緣故,他的臉色蒼白,眉宇間還殘留着幾分疲憊,英俊的面頰一貫幹淨整潔,不見頹唐只有些慵懶的閑散。那雙眼尾稍稍上挑的眼眸仿佛不帶一絲感情,使得整張面龐看起來有些嚴肅,但又不失少年氣。

徐言蹊只着了一件單薄的針織衫和休閑褲,打了個呵欠,他不再管廚房裏的兩人,揉着肩膀走了,轉身那一刻,溫彤看到了男人貼在肩頸處的膏藥。

她的睫毛輕輕一顫。

聽聞職業選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職業病,徐言蹊打了這麽多年,身上難免會有些傷痛吧。

萬事準備好,到了晚飯時間。

雖說是給徐言蹊的接風宴,但當事人的興致不高,多虧齊暖健談,邊吃邊聊着一些其他選手的趣事,氛圍還算不錯。

最先放筷子的是徐言蹊,把嘴擦淨,他順手從桌上拿了包煙,起身道:“我去陽臺抽煙。”

“穿件衣服,別着涼了。”齊暖跟個老媽子似的叮囑一聲,頗有一種逼孩子穿秋褲的感覺。

徐言蹊也知道十二月的天馬虎不得,老老實實披上外套。

聽着推拉門傳來兩道聲響,溫彤壓低聲音問齊暖:“徐言蹊不太高興嗎?”

齊暖:“應該是有些累,今年全明星加了正賽,又打bo3又打bo5的,一時間精力還沒有緩過來吧。”

除了對抗賽徐言蹊還要參加solo,的确是挺累人的。

溫彤看到放在地上的啤酒,拎了兩罐,起身往陽臺走去。

身後傳來門被拉開的聲音,徐言蹊緩緩呼出口中的煙,側頭望來,映入眼簾的是溫彤的面容。

寒風吹過,女子垂在臉側的卷發被撩得飛起,在空中胡亂舞動。

青蔥般的手指捋過發絲別到耳後,她擡起另一只手,把抓在手中的啤酒遞向前,“慶祝你拿到全明星冠軍,幹一杯。”

聽罷,徐言蹊轉身倚着陽臺護欄,接過啤酒用食指勾住易拉罐拉環往上一提,碰了碰溫彤手中的啤酒。

他的反應不甚熱絡,甚至比以前都還要冷淡許多,溫彤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自己仰頭飲酒。

淡淡的苦味萦繞在舌尖,莫名牽出了這幾日困擾她的煩躁情緒。

客廳的燈光透過玻璃照射在陽臺上,與黑暗交織,勾勒出一片晦暗不明的地帶。兩個不言語的人站在這片區域,背着光的溫彤面向大樓外,夜色模糊了她臉上的情緒,垂下眼眸,徐言蹊只能勉強看到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徐言蹊對她的這副模樣并不陌生。

和她做同桌時,考試成績不理想她會這樣;蔣二胖惹了她不高興,她一個人在位置上不說話時是這樣;還有高二那年,她被方婧放鴿子,在他面前氣得差點哭出來時也是這般。

想起以前的事,徐言蹊的神色松動了一下,覺得不應該以這樣的态度對她。

他本沒什麽立場的。

喝了口酒,青年主動打破沉默:“心情不好?”

“啊?”溫彤自認為情緒處理到位,并沒有表現出一點不開心,徐言蹊怎麽看出來的?

眨了眨眼,溫彤說:“很明顯?”

徐言蹊吸了口煙,沒有回答。

氣氛倏爾被沉默包圍,吹過臉龐的風都帶着幾許寂寥。兩人并不同步地喝着酒,聞到空中彌漫的淡淡煙味,溫彤看向徐言蹊,“你還有煙嗎?給我一根。”

缭繞的白煙從他唇間吹出,煙頭猩紅的小點在夜色中是如此耀眼,徐言蹊拿出煙擠了一根出來,遞到溫彤面前,“你會抽嗎?”

溫彤拿了煙,給徐言蹊借火,“抽煙而已,有什麽難的。”

語音一落,她含着煙嘴吸了一口,陌生的味道從四面八方竄起,直沖咽喉和鼻腔,溫彤沒忍住,捂着嘴嗆了兩聲。

徐言蹊下意識想給溫彤順氣,剛伸出手,還未碰到她,忽地改變方向,一把抽走她指間的煙摁滅在護欄上。

手上的東西猛被掠去,溫彤臉上閃過一抹微訝,而眼前的人,神色輕松,已然沒有最初的淡漠。

瞥了瞥殘留在護欄上的煙灰,溫彤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吸煙的事,不免覺得羞臊,只好低下頭去喝酒掩蓋口中的煙味。

大抵是氣氛太好,溫彤竟忍不住向他傾述:“徐言蹊,你當年離開家的時候,有沒有那種……覺得自己什麽事都處理不好的感覺?”

話是用詢問的口氣說出來,溫彤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接着:“我也不覺得自己遇到了什麽大事,可要去做的時候要麽沒有頭緒,要麽就是處理不好。我哥說我一個人不行時我還不信,現在想想,他說的也沒錯。”

從小到大溫彤都沒遇到過什麽挫折,或者可以說,任何事在她面前都不是事。

溫老爺子寵她,溫家擋在她前面披荊斬棘,就連這次鬧矛盾離家出走,都還有哥哥在背地裏幫忙。

真等到要靠自己時,僅僅一件小事就這麽能給她添堵。

溫彤不禁覺得有些挫敗。

聽她說完,徐言蹊漫不經心道:“船到橋頭自然直。”

對于徐言蹊來說,這已經算是安慰人了。

擡頭對上男人古井無波的雙眸,溫彤理了理額前的發。把話說出口後,好像丢掉一個負擔,心中的煩躁抒緩不少。

“你呢?我記得以前你和家裏面鬧矛盾,現在回去了嗎?”

徐言蹊:“沒有。”

按照田苗的說法,徐言蹊現在也是電競圈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當年和家裏鬧得厲害,也不至于還沒回去吧?

看出溫彤的疑惑,徐言蹊給她解釋:“他們不稀罕我那點名氣更不稀罕那點錢,對于他們來說,我只要沒有按照規定的路線去走都是錯的,對于我來說是個牢籠的地方,沒必要回去。”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那般,不帶有一點情感起伏。

剎那間,溫彤感覺像是回到了高中時代。提及關于家庭的隐私,沒有難以啓齒,沒有尴尬顧慮,兩人都把對方看作是最好的傾聽者,毫無負擔地講述那些煩惱。

而徐言蹊,還是如以前那般,無拘無束,不畏束縛,一直留着她羨慕的那份灑脫和不羁。

溫彤捏緊手中的易拉罐,轉過身面對他,擡手碰上了男人掌中的啤酒,笑道:“這回是離家出走二人組,幹一杯。”

稍晚些,等溫彤告別後齊暖拿出手機,罕見地在朋友圈動态中發現了徐言蹊的身影。

徐言蹊的朋友圈內容很簡單:一張火鍋的圖,配上emoji的大笑表情,一看就知道他很愉悅。

齊暖震驚了,沒想到他做的火鍋在徐言蹊那裏竟然能夠擁有和甜食一樣的待遇,去評論下面邀功表示那是他做的。

然後對方回了一個‘味道不錯’。

那一瞬間齊暖覺得今天的付出都值了。

另一邊,回到家的溫彤聯系了她在信鴿的經紀人吳穎,詢問:“吳哥,上次你說的那個年終晚會,如果我想參加娛樂賽的話,現在還有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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