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遠古巨龍
遠古巨龍
這一瞬間,溫彤只想找條地縫鑽進去,一輩子都別出來了。
徐言蹊垂眸看她。
女子的眼中泛着羞怯的赧意,臉頰雖然被口罩遮住大半,依然能夠看到肌膚上的酡色。
她一直沒有說話,全身都緊繃着,徐言蹊驚覺自己逗她逗得有些過分,默默退後一步拉開了距離。
腦海裏都是剛才在後臺見到她的場景。
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和他打招呼時小心翼翼的,不叫徐言蹊,叫的徐神。
第二次見溫彤這樣遮遮掩掩,徐言蹊不像頭回那樣沒有認出來,反倒覺得哪哪都是破綻。
還想裝不認識他,幼稚得讓人覺得好氣又好笑。
忽然間,走廊深處遠遠傳來幾道腳步聲和說話聲,像一塊丢進湖面的石子,引起的陣陣漣漪打破了周遭的靜谧。
“有人來了,先出去吧。”徐言蹊道了句,率先邁步走向門外。
跟上他的腳步出了大門,逼人的寒氣從四面八方襲來,吹散了盤踞在臉上的熱氣,也清醒了混沌的大腦。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先前的驚慌和無措好像已經随着寒風離去,溫彤拿下臉上的口罩,對徐言蹊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我就是銳雯的,只、只是……”
溫彤眼睛一轉,随口扯謊,“只是我最近容易被帶節奏,還是不要和你扯上關系的好。”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倒讓人覺得不舒服。
停下腳步,徐言蹊側身望着溫彤,淡淡道:“哦。”
Advertisement
溫彤:“……”
會場外平坦寬闊,因未到退場時間,周圍沒有什麽人,幾座街燈孤獨地伫立在道路兩旁,頂上的燈光如他的語氣一樣,泛着冷意。
溫彤自知理虧。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認出了徐言蹊,對方不但裝不認識,還處處躲着自己,她也會不開心。
斟酌着該怎麽給他道個歉,突兀的鈴聲劃過耳側,打散了要到嘴邊的話語。
徐言蹊拿出手機,走到一旁,溫彤站在原處沒動,心中卻着實舒了口氣。
青年的聲音随着風一起傳進耳裏,她隐隐聽見些什麽‘沒空’、‘沒什麽差別’。
徐言蹊這通電話沒持續太久,回來時,溫彤生怕兩人又糾結剛才的話題,連忙問:“是那邊叫你嗎?”
很顯然,那邊指的是水友賽。
“不是,方婧要給她弟弟買鋼琴,問了我一些問題。”
她記得,方婧也會鋼琴,為何偏偏要問徐言蹊?
結合田苗曾經透露的消息,溫彤胡亂猜測着,可每個想法都讓她覺得那麽不是滋味兒。
徐言蹊看了眼杵在面前,低眉斂目的女子,街燈落在她的側頰,映出一片光潔的肌膚,将那昏暗的光線都染上了一股溫柔的氣息。
他堵在心頭的那口氣登時就洩了幹淨。
随手把手機揣進褲兜,徐言蹊說:“回家嗎?我送你。”
“啊?”
這話題跳躍的有點大,溫彤反應過來正準備拒絕,男人帶着戲谑的聲音又起,“爸爸不願意?”
溫彤:……
好好一徐神怎麽這麽想做人兒子???
當然,這話她肯定是說不出來的,不過看徐言蹊那已經把車鑰匙捏在手心的動作,似乎只剩下答應這一個選擇了。
黑色的SUV駛出停車場,流線型的車身在光影中穿梭而過。
車內只有車載音響的音樂聲流淌。
徐言蹊不說話,溫彤就更找不到說的。
無聊之際,溫彤打開車窗,想要看看外頭的景色,車玻璃剛落下,淩冽的寒風毫不留情地呼了她一臉,順便賞了她一個淩亂美的發型。
“嗚——”
趕緊把車窗恢複原樣,溫彤伸手撥撥亂成一圈的發絲。
駕駛座上響起兩聲輕笑,短促的笑聲帶着幾分愉悅,連說話的尾音都有些上揚,“吹冷風這麽好玩?”
溫彤整理頭發的手一頓,“……你說什麽風太大我沒聽見。”
“嗚——”
于是她再次被淩冽的寒風賞了個巴掌。
“……”
溫彤嗔道:“徐言蹊!”
“嗯?想起我名兒了?”
溫彤一愣:“什麽?”
“我還以為你只會喊徐神。”
這人,還記得她今天裝不認識叫他徐神那事兒呢。
幾年沒見,反而變得小氣了,蔫兒壞蔫兒壞的。
溫彤小聲嘀咕:“那不是情況不允許嗎。”
徐言蹊順勢問道:“你不是在學音樂嗎,怎麽做起主播了?”
“唔……不想學了。”
想起上次兩人聊天時說的話,徐言蹊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因為這事所以才離家出走?”
“算是吧。”
雖說離開家是因為聯姻的事和她媽鬧不合,但論起因還是出在她突然回國說不打算再繼續學音樂上。
靠着椅背,溫彤側頭去看車窗,漆黑的玻璃上映出一張姣好的面容,如水般的杏眼裏,盛滿了迷茫。
她想起自己日夜不停練習提琴的模樣,刻入骨髓的姿勢,閉眼便能浮現在眼前的樂譜,一點一滴伴着自己成長的回憶,卻慢慢成了一副無法掙脫的鐐铐。
溫彤膩了這樣的生活。
一步步被她母親安排好,不出一點差錯的生活。
她側頭看向徐言蹊。
同樣是不滿家中安排離家出走的人,怎麽兩個人的差別就那麽大呢?
高三那年,徐言蹊辍學去打比賽,班主任說他家裏有事回家待考,其實誰都知道他是離家出走去打游戲了。
作為校長老師口中的榜樣,徐言蹊雖然在帶起學習風氣的效果上收獲甚微,卻在海高卷起了一股‘英雄聯盟之風’,一時間,這款在國內上市不久的游戲了吸引了大批海高學子,甚至還有一些膽子大的學生跑去辦公室給老師說自己也要去打職業。
想起往事,溫彤不由唇角微揚,單手支着車門托腮道:“徐言蹊,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其他人可以嗎?”
“倒是來個人讓我告密啊。”
他口氣裏淡淡的怨念讓溫彤忍不住笑了出來。
眉眼伸展,明豔甜美的面容上終于丢下了之前的緊繃神色,徐言蹊心頭一動,抓着方向盤的手下意識捏緊了些。
他輕咳一聲,挑起另一個話題,“溫彤,那年你q.q被盜,找回來以後有看到我發給你的話嗎?”
徐言蹊當年主動聯系溫彤時恰好碰到她q.q被盜,被騙子騙了一千塊錢。
這還是之前兩人聊天時才知道的。
她當時說換還徐言蹊錢,對方沒要,還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知又被提了起來。
過去幾年,關于此事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但她能确定并沒有關于徐言蹊的回憶。
搖了搖頭,她說:“沒有,你給我說了什麽嗎?”
話出口,她偏頭去瞧身旁的人,思考兩秒,又道:“不會是罵我吧?”
一顆心本來因為她的回答而沉到了海底,卻被她下一句話撩撥起來,徐言蹊忍不住睨了溫彤一眼。
溫彤被他看得有些心虛。
聽田苗說,聯盟早期職業選手的工資很低,一個月能有兩千就算不錯的了。手裏拿了兩千,還打了一千給她,結果最後發現是被騙,按照徐言蹊那暴脾氣罵她兩句實屬正常。
“嗯,罵你的。”
……正常是正常,但也不完全是她的錯啊!
看她帶着委屈的眼神,徐言蹊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當年寫的什麽,他也不能完全複述出上面的內容,但隐約記得是一些聊表心意的話。
是傾心她那些年首次直面真心的肺腑之言。
沒看見就沒看見吧,反正老天又讓他們重逢了,
……他還有機會。
*
當天晚上,溫彤被徐言蹊送回家迅速洗漱完便睡了。
第二天還沒到起床時間,微信的提示音把她先一步從周公那喚起,睡眼惺忪地從被窩裏探出頭去摸手機,等視線清晰看清了屏幕,發現是田苗來的消息。
苗苗:你怎麽又被挂了?
一個又字,說盡了心酸和無奈。
原來,昨天晚上水友賽結束後有個采訪環節,十個人中除溫彤和徐言蹊外都到了場,這兩人一個是從不熱衷營業;一個是為了不露臉。
可有人不買單,帶起了一陣銳雯擺架子的節奏。
然後,一個自稱工作人員的網友在虎撲和貼吧同時發帖,現身說明主播銳雯當天是怎麽拖到要比賽了才現身,待人又是如何沒禮貌,還在游戲裏嘲諷誇她的Born。
總之,這樣一個游戲主播,即便沒有代打,人品也不怎麽樣。
溫彤最近的情況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過也有不少清醒的網民,對‘工作人員’的話表示懷疑,加上Born在微博發了一條誇銳雯五殺很秀,網上的輿論總算沒一邊倒。
浏覽完虎撲的帖子,回到微信,看到田苗問:你嘲諷Born是怎麽一回事?
溫彤:我沒嘲諷他,游戲結束的時候我說了句碰巧用手玩游戲,可能在某些人眼裏這是嘲諷吧。
田苗:天草?
田苗:她有完沒完,真以為四海之內皆她媽,人人都得讓着她?
田苗:你打算怎麽辦?不可能就讓她這樣三番兩次帶你節奏吧
溫彤:我先和信鴿這邊說說。
消息過去,吳穎正好打來一通電話,剛接起,他就在裏頭問:“你和天草是不是有點矛盾?”
看來他也知道了些什麽。
溫彤:“沒有啊,我和她沒怎麽接觸過。”
“唉,你看到網上的帖子了嗎?”
“看到了。”
“別放在心上,我盡量幫你處理,”吳穎停頓了下,大概是在斟酌用詞,“天草的話,你能不和她扯關系就不扯,如果她真要主動招惹,咱們能躲就躲,不和小孩子計較。”
溫彤聽得出吳穎是在暗示如果她和天草真發生了什麽,信鴿會選擇天草。
沒看出來,這株草還是個關系戶啊。
“好,我不會和她計較的,不過可能要勞煩吳哥你多操心操心了。”和那頭敷衍着客氣兩句,溫彤挂了電話。
把這事轉述給田苗,那丫頭知道很是氣憤:她有病所以有理啊?憑啥不計較!有本事把後臺搬出來看看誰的硬啊!
溫彤:管她的,我瞧她再這樣下去,遲早要翻車
田苗:好,先盯她一段時間
田苗:說起來,你在徐言蹊面前暴露沒?
……哪壺不開提哪壺。
給她說了昨天的狀況,兩人才結束話題。
溫彤起床吃完早餐,上信鴿後臺開播。
調适好直播間登錄英雄聯盟,看到有新的好友申請。
發起申請的ID:wtmxs1003
溫彤愣了一下,短暫猶豫過後,點擊通過。
然後在好友欄的上方,立即彈出了游戲邀請。
同時,wtmxs1003發來消息:shangche?(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