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西門劍神獨白(一)

番外　西門劍神獨白(一)

有一種人，已能接近神的境界。因為他已無情。

有一種劍法，是沒人能夠看得到的。因為曾經看到過的人都已入土。

有一種寂寞，是無法描述的。因為它是源自靈魂深處的。

西門吹雪就是那樣的人，無情，宛如神。

他的劍從不出鞘，能讓他拔劍的人都已埋骨黃土。

他寂寞，只有一把烏鞘長劍相伴，一座空蕩的萬梅山莊相陪。

那一日，他站在萬梅山莊外的石階上看着那個人。

看着那個人踏下馬車，一雙黯淡無光的雙眼茫然的掃視着周圍。

花滿樓，鮮花滿樓，美而不俗，豔而不妖。

可是，那人不像是花滿樓。

那人有着花滿樓沒有的冷氣，難怪花家兄弟會懷疑。

看着陸小鳳試探的上前扶，花滿樓毫不客氣的甩開，這人也是個自尊心強的人。

看着花滿樓側頭慢步的走上階梯，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存着。

西門吹雪想着要不要開口提醒這人。

半步之遙，終究是感覺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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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的第一次讓步，為了眼前這人。

西門吹雪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人。

無視他的存在，側身從右邊而過。

劍未出鞘，劍氣已發。

那一縷青絲落地，落進誰的心。

花滿樓擡手拂鬓，輕挑眉毛的樣子，美不可言。

這黯淡的萬梅山莊，頓時因這人變得有些色彩。

一瞬間，西門吹雪覺得這人就是那傳言中的花滿樓。

那個落入凡塵的‘花仙’。

但只是一瞬間的想法，花滿樓是真是假，都與他無關！

“西門吹雪，他們是來找我的，你能不能換個表情？”

“不能！”

西門吹雪願意做的事，不需要別人懇求。

不願意做的事，別人懇求了也沒有用。

回頭對上花滿樓無光的雙眼，這人絕不是花滿樓。

“我們一直站在這裏吹風？”

聲音中輕微的顫抖，這人怕冷！

靜坐在廳中看着花家兄弟和陸小鳳離開，看着花滿樓皺眉喝茶。

花滿樓一口一口抿着茶，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明明想要開口，卻倔強的不願說。

西門吹雪感到奇怪，他有些過于在乎這個人了。

明明除了劍，其他的什麽都是沒有必要的。

可目光卻忍不住落在那人的身上。

不知那人劍法如何？希望是個高手！

突然很想知道花滿樓在想些什麽？

臉上的表情不變，可是周圍的氣息卻千變萬化的。

一直知道花滿樓不喜歡他，可這人不是花滿樓，或者說是失憶的花滿樓。

現在又是怎麽看他的？

花滿樓終究是站起來了，但是卻呆立在那一動不動。

西門吹雪靜靜的看着那個人，猜想那人會怎麽做。

看着花滿樓側耳傾聽的樣子，是在聽氣息。

一聲不吭，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

看着花滿樓轉身向門的方向走去，直直的走，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猛的撞到門柱上，蹲在地上捂着額頭。

這人一點沒有做瞎子的自覺啊！

知道這個人自尊心強，輕輕的發出聲響。

轉身，邁步，仍舊直直的走，沒有停下來。

西門吹雪看着花滿樓額間的紅腫，這人還沒吸取教訓。

還是天生就這麽耿直，說俗點就是呆！

劍神從不後退。

已經為花滿樓破例了一次，以後絕不會再為這人退半步。

可事實證明，他不但為花滿樓退了半步，以後也是處處退讓。

鼻尖傳來淡淡的花香。

聽陸小鳳說，花滿樓住的地方種滿了鮮花，不像萬梅山莊什麽也沒有。

這些味道大概是這麽來的。

淡而飄渺，如夢如幻，很不真切。

呼在耳邊的氣息，很熱，是個活生生的人，只是近的離譜。

西門吹雪何時讓人靠近到如此？

有第一次退讓，第二次的靠近，那第三次呢？

那下一次，他又會如何任由花滿樓在他面前放肆？

“花滿樓，阿樓，我的名字。”

聲音很輕，很低，很魅人……

月夜下的低吟不過如此！

唇如羽毛般輕輕劃過耳邊，很輕，讓人為之一熱。

除了劍，他不必在乎其他……

可心底終究是記下這人了。

算是個稱職的冒充者。

不但是個瞎子，還有個相似的名字。

心底終究不想承認這人是花滿樓。

冷冷的看着前方，不是不在意這人，而是這人根本傷不到他。

這人再怎麽放肆也不會爬到他身上來的。

“你，名字！”

“西門吹雪！”

“什麽時候有空，比試一下！”

眼神一閃，這人竟向他挑戰！

果然盛氣淩人，好鬥的很。

只是，現在這人很不在狀态！

轉頭面對花滿樓，那人快速的後退，差一點就碰到唇了……

“怎麽樣？到底比不比？”

“比劍？”

“呃……我不會！”

不會？那還比什麽？

“除了劍之外，比點別的。”

輕微的響聲，是陸小鳳站在門外扔的石子。

想不到花滿樓能馬上接住，看來這人還是有兩下的。

經過陸小鳳和花家兄弟的商量，以後花滿樓就住在萬梅山莊了。

如果是以前的花滿樓，絕不會踏入有西門吹雪的地方。

可是，這個人卻答應了。

“我答應！”短短的三個字，透着說不出的喜悅。

就這麽高興住下？西門吹雪覺得心口有些暖。

陸小鳳和花家兄弟都離開了。

大廳仍舊剩下他們兩人。

“我累了，比試的事，等我休息夠了在商量！”

聲音中沒有剛剛的堅強，有些疲憊。

西門吹雪快速的想着萬梅山莊那個房間最好，最溫暖。

他想給這個人最好的，沒有原因，只因為他想！

“跟我來！”

說出來的話仍舊是冷的，可是每走一步都故意發出響聲，讓花滿樓可以跟上。

走到最靠南的房間，說道：“以後你住這！”

說完就快速的轉身離開，他要練劍，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這個人讓他在意！

收起手中的劍，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

就見花滿樓包着跟粽子一樣，卻光着腳。

眉頭不由得一皺，發出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何事？”

“很冷！”

知道冷，還光腳亂跑？

“所以我要和你睡！”

後悔答應花滿樓的要求，這人的睡相真的很差。

難道不知道男人之間也是能做點什麽的嗎？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經不起這樣的摸、蹭！

一夜無眠，看着花滿樓的睡臉。

白天的冷峻都是裝出來，睡着的樣子才是真的吧？

事實證明是對的，花滿樓剛醒的時候很傻，很呆。

而他自己估計也被傳染了，竟然會為這人去找鞋。

花滿樓說想熟悉山莊，他便耐心的領着，細細的介紹。

要知道平時這個時候他應該在練劍了。

可是他就是願意和花滿樓一起，只因為他願意，沒有別的原因。

一定沒有！

不忍心看花滿樓一而再，再而三的撞到頭。

把從不離身的劍遞了過去，從沒讓人碰過，花滿樓是第一個！

不該讓花家二少進來。

不該讓花滿樓進膳房。

毫無自覺的瞎子，一把火燒了他的膳房。

可他不心痛，因為他不在乎，而且花滿樓沒傷到。

花家二少很吵，吵得讓人心煩！

花滿樓很靜，一臉的愧疚，輕聲的道歉。

他想說沒事，可是不知怎麽開口。

只是站在遠處靜靜的看着。

看花滿樓對着樹道歉，終于有了說話的理由。

“那是樹！”

一句話讓花滿樓投懷，很溫暖。

拉着轉身要後退的人，看着五步遠的池塘，說道：“池塘。”

他沒說謊，只是池塘遠了點。

可那人終究還是從懷中離開，然後撞上樹，又回到他的懷中。

沒自覺的瞎子！

花滿樓的額間很紅，西門吹雪覺得心口有些難受。

不知道原因，大概是因為這人靠在上面。

忍不住伸手輕輕摸了下花滿樓的額頭。

看那雙眼輕輕的眨了下，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随着想到什麽，臉頰淡淡發紅。

是因為他的觸碰害羞嗎？

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高興，仍舊不知道原因。

本來一切都很好，可是那句“我要去茅房。”

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西門吹雪好不容易想出點這兩日怪異的行為原因，就這麽沒了。

到底是為什麽心越來越不安穩……

一根腰帶，也許是麻煩，也許是好事！

至少因為有花家二少的關系，讓西門吹雪想通很多事。

兩個男人，一樣能有些什麽的。

只是不知道這個面上冷峻，實則很呆很蠢的家夥，懂不懂！

但他西門吹雪決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

花滿樓，他要了！

沒有花家二少的吵鬧，日子過的很好。

一邊練劍，一邊靜靜的看着這人。

似乎花滿樓一直很不舒服的樣子，不是發呆，就是在莊裏轉着。

很少說話，幾乎不說話。

但到了晚上就會緊緊的依偎在他的懷裏，放下一切防備，像個孩子。

西門吹雪心裏，以前只有劍。

現在，劍是第一位，花滿樓放第二。

比武回來，看着花滿樓緊緊抓在袖子上的手。

突然覺得感覺很好。

原本戰勝對手，揮去劍上血花，那種哀傷，無奈，全因為這人而不見了。

洗澡，真是誘人的請求。

可惜，花家兄弟一個比一個閑。

走了一個又來兩個。

花家四少不喜歡他，而且好像看出了什麽端倪。

用眼神讓花家兩位少爺滾出去，為花滿樓備好熱水。

他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不是偷窺，只是擔心這個瞎子會不會洗着洗着把自己淹死！

花家兄弟的話不是一般的多。

美景因為他們的廢話給打斷了，看着花滿樓光着腳踏在地上，忍不住皺眉。

取來袍子包住他，順勢把人抱起。

好像有些瘦，這幾日沒好好休息嗎？

花家兄弟雖然讨厭，但是總是出現的很及時。

這麽一抱，這些成天瞎想的家夥們，又會有很多話說了。

看着懷中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的人。

以後的日子估計不會太寂寞了！

為花滿樓穿上特意買的衣服，白色很配，很漂亮。

其實很早就發現花滿樓的衣服總是穿錯。

可是他卻沒有提醒，因為不想。

明知道花滿樓怕冷，可是就是不想說。

系錯的衣帶，若隐若現的小腹，很誘人。

聘禮白雲城！

這算刁難嗎？花家兄弟太小看他了。

西門吹雪想要的東西，還需要他們過問嗎？

“他們準備把你嫁給我！”

“那你準備娶我嗎？”

“可以考慮！”

是可以考慮，考慮是照着花家兄弟說的用白雲城換，還是直接把人拐回家。

結果如何，這個人都是他，西門吹雪的！

“葉孤城和花滿樓這兩個名字還真配啊！”

“不配！”

當然不配，花滿樓這一生只能站在西門吹雪身邊！

哪也別想跑！

意想不到的是葉孤城竟然是個高手，劍術高手。

全身都在燃燒，他要去見葉孤城，看看是不是真的高手。

好久沒有遇到值得拔劍的人了，希望葉孤城不會讓他失望。

手被拉住，就算他在怎麽任由花滿樓放肆，不代表這個人可以阻止他追求劍術的最高境界。

他要找人比劍，容不得花滿樓說聲不。

可是看着花滿樓眼睑下的青黑，這人到底幾日沒睡了？

輕輕摸着花滿樓的眼睑，不在乎這一兩日。

這人是不是開始離不開他了？

把人抱在懷裏，說着白雲城的位置。

如果不是因為白雲城太冷，他不介意帶着花滿樓去。

比起萬梅山莊，江南花家還是比較暖和。

讓花滿樓先回去，等他比武回來再去接他。

回不來，那就算了……

很久沒說過這麽多話，明知道花滿樓睡着了，仍舊輕輕說着。

他不種梅花，不代表他不會為花滿樓種。

如果花滿樓喜歡，他不介意讓萬梅山莊萬梅齊開。

半困不醒的人，果然可愛。

花滿樓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答應嫁他，真是呆的可愛。

只是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這之中的意思？

看來要花滿樓弄懂這之中的意思，要好長一段時間。

這之前，還是先讓花滿樓離不開他……

西門吹雪坐在客棧中，看着緩緩走進來的人。

伸手按着桌上的劍，他的劍從不離身。

他要花滿樓和他一樣，離不開劍。

只不過花滿樓的劍是他。

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除非他亡，否則花滿樓一生只能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