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混血男孩

混血男孩

“明美,聽起來你不喜歡那本書嗎?那是我挑了好久的珍藏版書籍呢!”

“……不,你誤會了。”

“真的嗎?我記得我送給你的時候你明明笑得很勉強啊。”

“……讓我們來說別的事吧,月見。”

好吧。

白野月見露出安利失敗的惋惜表情。

宮野明美感到很奇怪,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十多年了:“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抱歉,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跟我聯系,我要謹慎一點。”白野月見把頭枕在方向盤上,語氣慢吞吞的,“萬一有人利用你的身份給我下套,或者幹脆把你綁了來詐我怎麽辦?你知道的,組織裏我的身份還是個秘密呢。”

以組織逐年遞增的卧底率來看,白野月見覺得組織總有一天會被那群假酒包圍的,一旦身份暴露,她的處境就會變得岌岌可危。

而且……

那些知道她身份的人……也不會讓她省心。

就像經典的推理作品裏常常會出現大家族都逃不開的遺産紛争,一群心懷鬼胎的嫌疑人相互指認,人心惶惶,等故事到了最末篇,偵探登上舞臺解開謎題,衆人才發現厮殺的根源來自于那筆豐厚的財富。

組織也是一樣,烏丸蓮耶手中同時掌握着富可敵國的財富和暗地裏操縱各國政治的滔天權勢,沒有人不會對它心動。

據她所知,現在已經有好幾股勢力在暗自發酵了。

如今他們按耐不動,是因為烏丸蓮耶位置坐得還很穩,烏鴉漆黑的羽翼還足以遮蔽天日。但凡有一天他開始衰落了,那些勢力就會一擁而上,把組織蠶食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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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看上去普通又沒有能力的白野月見就會變成他們的眼中釘。

想到未來要面對那樣的局勢,白野月見就感到一陣頭疼,真希望她那個便宜老爹可以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不然的話……

她重重嘆了口氣。

宮野明美多少知道她的情況,語氣有些擔憂:“嗯、嗯,你現在可以确定真的是我了……但是,應該沒有那麽誇張吧。”

“有的哦。”白野月見幽幽說道,“我懷疑銀行那個案子就是他們幹的,否則怎麽會那麽巧,子彈剛好打中了我。”

“子彈?!”

“而且我手術結束醒來後,感覺自己哪兒哪兒都不對勁,我覺得這也是他們幹的。因為我是Boss寵愛的女兒,他們不敢直接動手,所以趁我昏迷的時候給我下藥!沒錯,就比如朗姆那個濃眉大眼的臭老頭,這肯定是他的主意!”

“不,所以月見……子彈是怎麽回事?身體又怎麽了,不舒服嗎?”

宮野明美憂心忡忡,比起組織內鬥,她更關心好友的情況。

“沒什麽,工作上的小事故。”白野月見安慰她。

至于醒來後的異樣……

從醫院病床上醒來時,白野月見察覺到自己有哪裏不一樣了。

不是指身體上的變化,而是她身上多了一種無法解釋的違和感,仿佛與現實割裂,就好像……過去習慣了二十多年的身體,一夜之間忽然變得陌生起來。

可無論多少次翻閱記憶,白野月見都無法探知出異樣的所在。她閉上眼睛,過去一幕幕無比清晰地在眼前閃過,從她被親戚們當成拖油瓶踢來踢去,到便宜老父親出面拯救她,到她和幼馴染琴酒的相識,再到她後來搬去倫敦定居,一切都一目了然,沒有半點渾濁。

但是,萦繞心頭久久不散的不協和音提醒着她,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為了找出這個違和感,白野月見需要趕緊給自己找個搭檔,把工作重擔都交給對方,之後她才能放心解決自己的問題。

所以她丢下自己的摸魚原則,專程來了警校。

不過這些事沒必要跟宮野明美說,她決定把這個話題抛之腦後,關注起對方的事情來。

“你寄這個手機過來是要找我的對吧?你那邊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啊,那件事的話,沒事了,現在已經解決了。”宮野明美聲音溫和地說,“其實是之前我開車回學校,不小心在路邊撞了一個人……”

“什麽?!”白野月見眼神一凜:“撞死了嗎?需不需要我來幫你處理後事,放心,我可以帶專業團隊過來。你要警視廳的還是組織,我手裏都有。啊!但是我本人是不會過來的,因為今天是休假。”

“不,他還沒死……不如說在城市裏很難把人撞死吧,我開的又不是賽車。”

“啧。”白野月見扼腕嘆息,“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不對,你應該在撞到他的時候就立刻下車把他崩了,以絕後患。”

宮野明美被逗得哭笑不得。

“不會啦!月見你在想什麽,我又不是琴酒,那種殘暴的事情只有他做得出來,而且我手裏也沒有槍!”

“可惜。”

玩笑過後,宮野明美繼續解釋,那個交通事故其實很快就解決好了,受害者很通情達理的表示責任是fifty-fifty(一人一半),就沒有訛她。

至于給白野月見寄手機,開始确實是有點事情的,不過那件事也在等待的這幾周裏解決好了。

對此白野月見表示理解,誰讓自己在醫院躺了那麽久。

“好吧,下次有什麽事直接聯系我哦。”

她把自己的新手機號報給她,也告訴她自己目前在搜查一課任職的事。

對方笑着應下。

挂斷電話,白野月見把新手機放到面前,上下翻看了一會兒,她把電話卡取出來,随手折斷,丢進保溫水杯裏。

冷眼看着電話卡沉底,她把手放到方向盤上,轉動車鑰匙。

伴随着發動機的轟鳴聲一同響起的,是黑發姑娘一聲極輕的嘆息。

真沒想到,她都來當警察了,竟然還能遇到以前的熟人。

曾經在宮野家見過的……那個混血男孩。

……

深夜,警校宿舍。

降谷零翻了翻衣櫥,發現從洗衣房拿回來的籃子裏混了一件諸伏景光的襯衫,便拿着走到他的門前。

“景,你在嗎?”

房間裏半晌沒有回應,降谷零有些奇怪,“難道是出去了嗎?”

他思索着,準備先回去,等幼馴染回來了再把襯衫給他。一轉身,恰好看到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的青年。

與白天的溫潤不同,此時的諸伏景光臉色難看,眼眸暗沉沉的,拳頭緊緊握起,好像剛剛看到了恐怖的東西。

降谷零知道他肯定又去檔案室了。

“零?”

“抱歉,不過你的衣服混進我的籃子裏了。”

降谷零沒多話,只是晃了晃手中的衣物。諸伏景光點頭,開門請他進來。

降谷零站在房間裏,看着好友一言不發地把襯衫挂到衣架上,躊躇了一會兒,他故作輕松地開口:“說起來,以前有人這麽跟我說過,千萬別被恐懼打敗,那只是你自己編造出來的怪物。”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露出苦澀的笑:“嗯……是啊。”

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似乎是為了緩解氣氛,諸伏景光突然開口:“下午有同學找我問松田的事情,看來他被搜一的前輩選中這件事已經在班裏傳開了。”

降谷零微怔,也跟着好友的話題說下去:“我這邊也是。”

“聽說前輩就是去年內山教官班上的學生。景也知道的吧,平時鬼冢教官總說我們是他帶過的最差的一屆,然後作為榜樣描述的就是去年前輩的班。”

“我也聽過,鬼冢教官口中那個很優秀的班,整個學期都沒有鬧過一次争吵,沒想到那就是前輩的班,我記得每次鬼冢教官教訓我們的時候,松田都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呢。”說着諸伏景光彎了彎唇,“當然,零也一樣。”

“喂!”降谷零發出抗議。

“哈哈哈。”

話匣子打開,諸伏景光臉上的暗色逐漸褪去,轉而變成他一貫的溫和笑意。

降谷零松了口氣。

“另外,還有個內部的消息,”情報格外靈通的黑皮青年倚着門板,手指抵在唇邊,“傍晚時候內山教官找鬼冢教官聊了好久,我想就是在商議未來松田的分配。”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兩位教官商議的不只是松田,還有另外兩個他們的同期。

“松田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只是他本人沒有說什麽。”

其實經過下午的偶遇,松田陣平對自己将來的去處已經有了預期,不過正如他說的,他是個只會竭盡全力往前沖的人。就算已經被保送到所有人眼中光鮮亮麗的部門,他也不會就此停下。

諸伏景光笑了笑:“看來不用我們擔心了。”

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時間不早,降谷零準備回自己宿舍去,握住門把手時忽然聽到身後幼馴染的聲音。

“零剛才的那句話說的真帥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說這樣的話。”

降谷零愣住,随即臉上流露出幾分羞赧:“啊不,這句話不是我的原創……我也是今天突然才想起來的,景你也知道,我小時候因為長相經常被人欺負,這句話就是一個女孩子開導我的時候說的。”

“女孩子?”頭一回從幼馴染口中聽到除宮野艾蓮娜以外的女性,諸伏景光頓時來了興致,“那是什麽樣的人呢?”

降谷零想了想:“是個很善良的人吧,只是我不記得她的長相了,我跟她只見過一面……對了,我見到她的時候,她身邊還跟着一個跟我一樣是混血兒的大哥哥,那個大哥哥也很溫柔,雖然總是挂着一副冷臉,他還教我怎麽對付欺負我的人,後來我就再也沒輸過了。”

“聽上去都是很好的人呢。”

“是啊。”

降谷零笑着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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