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howdunit

howdunit

降谷零思索着。

他離得不遠,聽到鑒識官對目暮警部說出的情報——那板藥品上檢測出了某人的指紋。

這個情報,足以成為案件的最後一塊拼圖。

各方線索交雜在一起,迅速為聰明的警校生指明了方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人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了……

他轉頭,與諸伏景光交換了一個目光。貓眼青年謹慎地點頭,顯然,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目前推理出來的,都是真兇誘導他們的陷阱……

另一邊,目暮警部聽完下屬的彙報,神色中多了幾分篤定。他看向不知不覺聚到一起的四位嫌疑人,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森本社長,死者口袋裏的藥丸上面有你的指紋,其中還有一枚帶氰化/鉀的藥,請問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

此話一出,圍觀群衆中頓時一片嘩然。

“森本社長?”

“他居然是犯人?怪不得剛才那麽積極的帶節奏,他是要把髒水潑到中西店長身上吧!”

“我就說中西店長不可能殺人,她那麽溫柔……”

“想不到這個人看着人模狗樣的,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書店裏為數不多的路人竊竊私語起來,一人一句,似乎已經确定森本匠就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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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顯然沒料到這一茬,剛才還努力拉踩別人的嚣張氣焰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這樣的。那、那裏會有我的指紋也很正常,因為我這幾天一直有跟野島店長見面,也來過這家店……對了!他有胃病,每天都要吃藥,那指紋應該是他吃藥的時候我不小心粘上去的!”

“那顆毒膠囊呢?你該不會說那是野島店長自己下的毒吧?”

“我也不知道啊!”

面對目暮的詢問,中年男人幾近奔潰。

目暮依舊盯着他:“那麽,我再換一個問題。為什麽你這幾天一直與野島店長見面?按你的說法,你與野島店長早就談妥了搬店事宜,他也同意了。為什麽你們還要頻繁見面?”

森本匠頓時啞然。

看來那不是什麽見得了光的事情。

目暮臉上的懷疑更深。

“呵!你不肯說,那我來幫你說吧。”

一旁,被森本匠幾番針對的中西美穗攥緊拳頭,冷笑着補刀,“我都知道了,是你給野島店長出了主意,如果我再不同意把店鋪轉讓給他,就要給我的顧客下藥,好讓我卷入食物中毒的醜聞……野島店長今天邀請你過來,也是為了細談這件事吧?你們兩人合夥,就是為了逼我做決定!在我的店裏商量這種計謀,你們怎麽能如此狠毒?!”

聽到這裏,目暮警部明白了一切:“原來如此,你表面上與野島店長合夥,實際上自己制定了另一個一舉兩得的計劃。你在中西店長的店裏毒殺野島店長,把罪名嫁禍給中西店長,這樣不僅可以回收野島店長的店,還能用低價買下中西店長的書店。”

“真的不是這樣的!”

縱使男人百般解釋,但在如山鐵證面前,他的言語是那樣蒼白無力。

考慮到證據确鑿,目暮警部決定先把森本匠帶走,剩下的細節等回去再詢問。

見狀,周圍的警察也紛紛露出輕松的表情。案子暫時告一段落,可以回去寫報告了。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皺着眉頭,不是這樣的,這些都是真兇設下的陷阱,如果就這麽讓警方把人帶走,恐怕就……

忽然,降谷零注意到白野月見還站在圓環形料理臺旁,興致索然地拿着一張小卡片。

降谷零見過她單手提溜松田的樣子,也聽過教官對她的溢美之詞,想到這裏,他走上前。

“前輩,這個案子的兇手恐怕不是他。”

“我知道。”

話音未落,降谷零就得到了前輩認同的目光,這讓他神情放松了些。

“只是我們找不到真兇下毒的手法,我想警部也是因此才會掉入陷阱的。”

降谷零知道,不解開這個的話,就無法還森本匠清白。

“說起來……這個店的燈光不是很好呢。”降谷零聽到白野月見的呢喃,她把卡片放在唇邊,似乎在自言自語,“說不定沒有我們想的那麽複雜,兇手只是普通的行走過去,趁其不備下了毒藥。只是因為店裏燈光不好,所以大家都沒有看到。”

不,這不太可能。

就算店裏其他人沒看到,但死者還好好的坐在那裏,不可能看不到兇手的動作……等等?

降谷零猛地反應過來。

店裏,燈光不好。

戴棒球帽的青年轉頭,看向書店的閱讀區——書架與綠植交錯之間,陳列幾張供顧客休息的圓桌和椅子,而每張圓桌的頂上都挂着一盞半圓錐形狀的吊燈,深棕色桌面上投射一塊圓圓的暖黃色光圈。

腦內靈光一閃,他快步走過去,很快就在燈罩裏側發現了一根釣魚線,線的末端還有一塊殘渣。

“原來是這樣。”

黑皮青年揚起一抹自信的笑。背後,白野月見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勾了勾唇。

……

“真的不是我,警官,你們要相信我嗚嗚……”

“好好好,我知道了,有什麽事情先進局子再說吧。”

同事阿陸一邊應着,一邊準備把哭哭啼啼的中年男人帶出書店。

“請等一下,這個人不是兇手。”

諸伏景光阻止兩人,同樣得到提示,他也推理出了真相。

目暮:“怎麽回事?”

“關鍵在于howdunit(犯罪手法)。”諸伏景光解釋道,“把毒素注射進死者每天都會服用的藥品裏面,通常是為了給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如果真的是森本先生準備的這一切,他不可能頻繁與死者見面,更不可能出現在現場,這樣他就沒有不在場證明了。而且他往藥品裏注射毒素的話,不可能事後不擦幹淨自己的指紋。”

目暮若有所思:“我記得森本先生收到了死者的郵件。”

“即便如此,他也可以拒絕,完全沒必要過來。精心準備了計劃之後,他不會因為一封郵件就打消自己的不在場證明。”諸伏景光說着就看到森本匠眼淚汪汪的表情,嘴角一抽,按耐住內心的無奈,繼續說道,“那個藥被兇手掉包了。兇手知道死者今天會來這家書店,特地準備有森本先生指紋的藥品,并且在裏面注射了氰化/鉀。等死者喝完含有氰化/鉀的咖啡中毒後,就趁亂把有毒的藥跟死者口袋裏無毒的藥調換。”

而了解這一切,又有機會拿到森本匠指紋的——

“細川小姐,兇手就是你。”

警校生遙遙一指,年輕冒失的店員小姐立刻成為人群焦點。

細川早紀表情空白了一瞬,像是沒有反應過來,後退幾步,卻忽然撞上一堵人牆。

黑發女警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後。

“小心點。”

白野月見扶了一下細川早紀搖搖欲墜的身體,她唇角含笑,好像心情很好。

可靠的警校後輩還在進行推理秀。

“細川小姐,你在死者坐的位置的吊燈上面安裝了定時裝置。用釣魚線勾住一顆膠囊,然後只需要利用燈泡的溫度融化膠囊,就可以讓毒藥自然的掉落到死者咖啡杯裏了。”

目暮警部一愣:“什麽?這怎麽可能?!”

醫學出身的水野紗季恍然大悟:“有可能的。這家店的開門時間是早上九點,店裏使用的吊燈是溫度較低的LED燈泡,表面溫度一般在60-70度,與空氣接觸又會損耗掉一部分熱量。只要懸挂位置得當,等上一段時間,膠囊就會自然融化了,真的是定時裝置!”

“不錯。我想細川小姐的計劃是在殺人後,趁現場混亂之際收走吊燈上的魚線,但警察到的時間比想象中更快,她來不及回收那個裝置。”

說着諸伏景光指指身後,鑒識官已經在降谷零的帶領下,取下了那根釣魚線,并且成功在燈罩上取下了幾枚指紋。

“真會開玩笑。”細川早紀皺了皺眉,“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店員,怎麽知道死者坐在哪張桌子?”

“這個不是問題。”降谷零彎腰拿起一本書,笑着說道,“你只需提前在死者周圍的桌子上都放上一本書,裝出這裏都已經被占了的假象,就能讓他自然而然的坐到這張‘無主’的桌子上了。森本先生也來過書店,我想長期呆在店裏的你,從他碰過的物體上取下指紋不算難事。這幾天店裏在升級監控,到處都是盲點,你大可以趁下班之後布置這個定時裝置。”

細川早紀抿起唇。

見她沉默不語,中西美穗急忙站出來辯駁:“證據呢?你們剛才說的手法我也可以做到啊!不止如此,升級監控是我提出來的,早紀什麽都不知道。”

諸伏景光皺着眉:“我想正是因為你這個舉動,才會促使細川小姐加速她的計劃。她怕監控升級後就再也沒有機會,所以才會選擇在今天殺人。”

中西美穗臉色一白,趕忙擔憂地看向自家店員。

細川早紀卻避開她的目光。

“店長說的沒錯。按照你們的說法,她也可能是兇手。為什麽只懷疑我?”

“早紀?”

不顧店長的驚叫,店員小姐轉頭瞪着警察,語氣激烈地發出質疑:“懷疑我是兇手的話,肯定有什麽決定性的證據吧?”

“那麽,小卡片呢?”降谷零問。

什麽小卡片?衆人一愣,細川早紀卻像是戳到了痛處臉色大變。

“每位點了咖啡的顧客都會收到一張店裏特制的小卡片,那是細川小姐你親口說的。死者明明點了咖啡,他的遺物裏卻找不到那張卡片。他坐下後一直沒有起來,不可能把卡片扔掉,那麽,那張消失的卡片,到底去哪裏了呢?”

說着降谷零就要上前,這時,他注意到一直扶着細川早紀的白野月見動了。

黑發女警不知何時把手伸進了店員的口袋,下一秒,一張小卡片變魔術一般的展示在衆人面前。

“在這裏哦。”

聽到白野月見輕快愉悅的聲音,目暮忍不住露出半月眼,你到底是哪邊的啊,白野?怎麽就跑去跟那兩個學生一起玩偵探游戲了……

降谷零倒是沒注意,接過卡片時朝她露出感激的笑。

白野月見心情大好,也沒在意目暮的目光。畢竟她只靠提示就引導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破了案,接下來只需要把兇手帶回警視廳,再寫完結案報告,這個案子就可以結束了。

不用加班,好耶!

想到這裏她雙眸彎彎,眼中難掩笑意。

“……我想是你作案後發現氰化/鉀溶液也沾到這張卡片上,情急之下只能把它拿走。只要進行毒物檢測……”

耳邊傳來後輩的推理,白野月見本來一邊聽一邊認可的點頭,但聽着聽着她忽然笑容一僵,趕忙低頭看細川早紀。已經來不及了,店員小姐此時忽然挺直腰板,直視前方,露出一個堪稱冰冷的笑容。

“我拒絕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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