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兩把刷子
有兩把刷子
此刻,案件出現了驚天反轉。
岩崎薰為了追查背叛者,千裏迢迢趕赴東京,而現在她被殺了,還留下了死亡訊息。
也就是說,出賣岩崎薰和議員的人,就在另外那兩個人當中。
目暮眼神銳利地掃了過去。
陷害議員致其死亡,殺害岩崎薰,這個兇手身上已經累積下來兩條人命了,絕不能讓此人逃過制裁。
被目暮這麽一看,白井淳一和城田春都冒出冷汗。
“你、你們不能只聽主任的一面之詞……”
白井淳一試圖辯解,目暮卻打斷他:“這種事情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吧?”
想也知道犬飼不可能說謊,這種涉及議員之死的案件,警方肯定會派人仔細核查,他哪裏敢胡編亂造。
城田春臉色蒼白:“可是這跟我沒關系,岩崎小姐性格冷得很,平時都不怎麽說話,從不在公司說她自己的事情。要不是主任說了,我也不知道她的過去……”
白野月見站了起來。
犬飼坦白的時候,大致已經猜到真兇的她就蹲下來,露出不是很想聽的表情,如今那兩人的辯解也不過是讓真相更加明朗。
只是這個案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在這個案子裏留下名字啊……
白野月見瞥了眼身旁的青年。
雖然自稱只是一個興趣使然的路人,但眼睛裏已經流露出幾分篤定,很明顯,諸星大也推理出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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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快點結束吧,她累了。
諸星大正板着臉。
線索雖然七零八碎,但從中揪出幾個關鍵的線頭,事件真相就能夠輕松串起。
看到女友悲傷的眼神後,諸星大忽然有種強烈的直覺——這個案子,還是盡快破解的比較好。
于是他走上前。
“我知道兇手了。”
……
破案的關鍵,在于兇手脫口而出的一句話。
當警察詢問其與死者的關系時,為了擺脫嫌疑,兇手說自己與死者私底下沒有交流。
根據另外兩人的證言,證明死者在公司從未說過她的過去,全公司都以為她只是個普通會計。唯一知道她經歷的犬飼,也被要求對那段經歷保密。
如此一來,那句話就顯得很可疑了。
【岩崎小姐比我小四歲,她還在念大學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山形了。】
諸星大看着臉色驟變的白井淳一,笑了一下。
“這就是你的破綻。”
“這算什麽狗屁破綻?”白井淳一掙紮道,“她年紀比我小,她還是學生的時候我就去外面工作……到底哪裏有問題了!”
“當然沒問題。”諸星大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問題在于,為什麽是大學?”
如果是國中、高中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大學。
不是所有人都會留在老家讀大學的,很多時候,關東的學生考到關西,或者關西的學生考到關東的比比皆是。既然有那麽多不确定因素,那麽,白井淳一為什麽如此篤定,岩崎薰是在山形念的大學呢?
原因只有一個。
他知道這件事,他與岩崎小姐共事過。
“你就是那個背叛者,白井先生。”
此話一出,白野月見就注意到白井淳一的表情變了。
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兇狠,原本拿着公文包的左手飛快擡高,同時右手伸到包裏,眼看就要拿出一把手/槍——
早已調整好位置的諸星大猛地向前撲去。
與此同時,白野月見扔出手裏的物件。
砰——
槍聲,緊接着是尖叫聲。
警察們迅速做出反應,一部分拔出槍對準白井淳一,另一部分則飛快地擋在驚慌的學生身前。
待到他們看清兇手那邊的情況,目暮警部的表情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諸星大不知何時沖到白井淳一面前,他身形高大,很輕松地就用一只手鉗住了對方兩條胳膊,同時一腳踢在白井淳一的膝蓋上,白井淳一失了重心,直接跪倒在地,右手也卡在公文包裏拿不出來。而那一聲槍響,正是兩人争鬥之中白井淳一不小心扣動扳機導致的。
槍沒上保險,這意味着被警方找到的時候,他就做好開槍的準備了。
幸好有公文包的阻擋,材質堅硬的皮質外殼削弱了子彈的力道,諸星大也時刻留意他的舉動,沒有讓他擡起手來——因此,那顆子彈沒有打中任何人,只是打進地面,深深嵌入泥土之中。
一時間,周圍警察看諸星大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提前看出兇手的行動,僅一瞬間就輕松制服兇手,還細心關注到兇手□□的朝向……不得不說,眼前這個黑發青年,真的有兩把刷子。
不過讓目暮警部表情複雜的,并不是諸星大。
不知為何,兇手的兩只眼睛忽然變得紅腫起來。
是的,就像影視作品裏誇張化的表現,他的眼睛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整個眼眶充血變得青黑,眼皮上還破了幾道口子,正往下緩緩流血。
可問題是,除了諸星大,剛才沒有人接近他。
他們都是親眼看着諸星大如何制服兇手的,他可沒時間對兇手的眼睛下手。
那……到底是誰幹的?
遠處,白野月見拍了拍手上的土,深藏功與名。
……
案件很快水落石出。
白井淳一曾經是議員身邊的智囊,與岩崎薰共事過,因此他知道岩崎薰畢業于山形大學。被收買後,他把僞造的文書放進議員辦公室,随後就脫身離開,改名,整容,娶妻生子,搖身一變成為現在的白井淳一。
岩崎薰進入公司後,他害怕自己醜陋的過去被揭發,這才下了殺手。
目暮在聯系總部,這個案子牽扯到山形縣的一樁舊案,勢必要與山形警方聯系。
好在這附近的群衆已經被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南洋大學的那幾個學生,阿陸正在跟他們談話,請他們回警視廳做個筆錄,尤其是表現驚人的諸星大。
黑發青年點點頭,同意了。
走向警車時,他不經意地瞥了眼白野月見。
女警站在一旁,側着頭,黑色頭發擋住她一半的臉,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
旁人沒看清,但諸星大看得一清二楚。纏鬥之中,有兩塊石頭從遠處飛來,以極大的力道狠狠砸在兇手眼睛上,一塊石頭砸一只眼,精準無比。
要知道,那時候的兇手還在和他打鬥,位置每時每刻都在變化。
能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預判兇手的走向,精準奪去他的視覺,扔石頭的人,顯然不是等閑之輩。
諸星大還記得,石頭飛來的方向只站着兩個人,一個是那個沒有同理心的刑警阿陸,另一個就是白野月見。比起阿陸,白野月見雖然表現得興致平平,但她的每一句話都能引導警察走向正軌。
會是她嗎?
……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
白野月見在公園長椅上坐下。
她戴着帽子,手裏拿着一袋玉米,有早起的鴿子飛到她腳邊,發出咕咕的聲音。
她随手丢了一把,鴿子立刻聚攏過來。
這時,有人坐到了她背後的長椅上,跟她背對着背。
來人一身老頭毛衣,弓着背,頭發亂蓬蓬的,完全看不出他以往在醫院的儒雅随和。
“已經查到了,貝爾摩德駐紮在東京的部下,代號是cider,西打酒。”
今井蓮壓低聲音,說出了情報。
白野月見捏了捏手裏的玉米粒,笑了。
“西打……蘋果酒啊,是貝爾摩德的喜好呢。嘛,不過我也沒資格說她就是了,我的部下也是清一色的葡萄。”
貝爾摩德雖然以神秘主義者示衆,但也并非真的獨行俠。她總是要與人合作的,而與她合作最多的除了琴酒,就是組織裏的狙擊手卡爾瓦多斯了。
卡爾瓦多斯是蘋果白蘭地,西打也是蘋果酒,足以看出那個千面魔女對蘋果的喜愛。
“知道真實身份嗎?”
“暫時還不得而知,對方藏得很深。”今井蓮問道,“你上次說的那三個人,需要盯着他們嗎?”
“盯着吧,我可不希望身邊多個隐患。”
“那皮斯克那邊?”
“啧,別管他。那老家夥腦子糊塗,如今得了錯誤的信息,肯定正琢磨着怎麽搞事呢,我可不想被卷到他的爛攤子裏去。”
何況,組織裏還有不少正道上的大人物。皮斯克如果想要争權,最先要對付的也是那些人,她只要冷眼看着他們自相殘殺就好了。
“了解。”
今井蓮說完,又說起了自己剛得來的另一條消息。
“T,宮野明美談戀愛了,對象是個叫諸星大的男人。”
白野月見:“?”
為什麽忽然提起這個……而且她早就知道了。
“三個月前她出了交通事故,撞到一個男人。兩人很快熟識起來,并且發展成男女朋友……而在一個月前,組織負責監視宮野明美的人将他的信息上報,諸星大因為能力出衆,被組織招攬了。”
“诶——”
白野月見拖長了尾音。
交通事故……就是之前在警校明美跟她提過的那件事吧?那麽按照時間推算,宮野明美給她寄手機,就是希望她能幫忙,阻止諸星大加入組織。
畢竟宮野明美對組織深惡痛絕,她自己長期在組織監視下生活,自然不願意看到有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被拖下水。
只不過等聯系到她,一切已成定局……怪不得宮野明美說事情已經解決了。
而且,因為交通事故認識,又因為表現出色被組織看中……這兩件事湊在一起,怎麽感覺有點可疑啊?
諸星大的身手和推理能力相當出色,本來白野月見還以為他是個偵探,如今得知他加入了組織,那份出色表現就要打一個問號了。
“沒問題嗎?”
“組織調查過,背景不太幹淨,但信得過。”
“組織裏就沒幾個背景幹淨的,這算不上保證。”
加入組織的人大多都有些特殊理由,為了錢、為了活下去,要麽就是單純為了享樂……要是諸星大的過去一幹二淨,那才有問題呢!
“您懷疑諸星大是卧底?”
“只是可能。”
白野月見沒有下定論。諸星大既然被組織招攬了,就說明他的能力很不錯……在這種情況下,她忽然跳出來說他有問題,且不說有沒有人相信,更危險的是,這會暴露她的信息網。
她是如何知道諸星大有問題的?又知道了多少?如果給不出讓人信服的理由,朗姆就會反過來懷疑她了。
切勿急躁。
十幾年的等待,不能功虧一篑。
她閉了閉眼。
“先觀察着,要是發現有問題……”
她站起來,壓低了帽檐,“你知道該怎麽做。”
僞裝後的紳士醫生轉頭,目光晦澀地看了上司一眼。
半晌,他恭敬地低下腦袋。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