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月鏡花

水月鏡花

火焰沖天而起。

早就等在周圍的消防隊接替而上,用巨大的噴水槍撲滅房子裏的大火。方才也是他們及時鋪開安全軟墊,接住了從天而降的諸伏景光和外守一。

爆/炸/物處理班及時拆掉所有炸彈,那些因為時間限制無法拆除、只能送到郊外銷毀的炸彈也沒有引爆,如此一來,這場本來威脅整個街區、給警察學校帶來巨大損失的災難,奇跡般地沒有造成任何傷亡。

除了外守一自己的房子。

當然,沒人關心這個。

諸伏景光被帶上救護車,他坐在後備箱上,身上披了一條毛毯。救護人員正在檢查他的情況,他剛在火場裏走了一遭,怕是吸了不少煙霧,急需回醫院做個系統的檢查。

白野月見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

諸伏景光接過,也許是因為找到了殺害父母的兇手,他好像徹底放松下來,看着朝他走來的前輩,展露出溫軟親和的微笑。

“謝謝前輩。”

他輕聲細語,也不知是在感謝什麽。

白野月見彎了彎眸,幹脆靠着救護車,待他咕咚咕咚的喝下半杯熱水後,才伸手一指。

“這裏。”

“啊……”

諸伏景光摸了一把,才意識到臉頰被玻璃碎片劃破了,正有鮮血流下。他不甚在意地揉了揉,笑容依舊明朗。

“沒關系的。”他認真道,“一點小傷,我沒有感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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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野月見靜靜地看着,青年說完話後就仰起頭,轉向仍在起火的洗衣店,太陽在他的藍色貓眼中投下明亮的光斑,他整個人看上去好極了。

白野月見忍不住笑了。

諸伏景光的同伴圍在他身邊,最後從洗衣店出來的伊達航在其他三人的解釋下明白了一切,年輕壯碩的粗犷青年面露異色,帶着點驚奇地看向他們共同的前輩。

片刻後,帶着些許複雜的情緒,伊達航走到她面前。

“前輩,我已經做好決定了。”

“嗯?”

白野月見愣了一下,接着反應過來他是要說畢業後的去向,頓時面露期待。

伊達航卻移開視線,避開白野月見亮閃閃的眼睛。

“對不起,前輩。”他後退幾步,鞠了一個标準的90°躬,“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請求了。如果交番的警察再負責一點,接到市民報警時耐心排查,也許這件事就不會演變成今天這樣。所以我想去交番工作,我希望我能身體力行,為這裏的每一位市民排憂解難,也讓他們有朝一日不再面臨這種無妄之災。”

白野月見幾乎是眼前一黑。

她愣了許久,伊達航說的真切,每一句話聽上去都沒有問題,可是……可是!

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啊!

無妄之災……如今她面臨的也算得上是無妄之災!

“你的意思是……你不來搜查一課了……等等,等一下,讓我緩緩,我可能産生幻覺了。”白野月見張了張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甚至慌不擇路地轉頭找外援,“諸伏同學,你剛才有聽到他說什麽嗎?”

諸伏景光:“……”

他懷着一絲歉意,堅定地打破前輩的幻想。

“我聽到了,前輩。”

白野月見:“……”

她用力捂住額頭,一瞬間天旋地轉,感覺自己都要站不穩了。

好在降谷零就在她旁邊,及時伸手扶住她。

諸伏景光慢了一拍,只能收回手,他瞥了眼見縫插針的幼馴染,握緊手中的水杯。

“現在我感覺我也要接受醫療救援了。”白野月見呢喃道,“諸伏同學,你帶我一起走吧。”

五個警校生被前輩少見的孩子氣表現逗笑了,不約而同地露出暢快的笑。

這時,萩原研二忽然慢慢收斂了笑容,緩步走上前。

“前輩,既然班長開口了,那我也把我的回答告訴你吧。”

“诶?”

等不及擡頭,白野月見就聽到長發青年的聲音。

“對不起,前輩。”

和伊達航如出一轍的回答。

她板起臉來:“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

松田陣平卻愣住,他轉頭看着摯友:“萩,你之前不是說……”

話音未落,他就停下了。萩原研二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往下按住,搭在他肩頭的手掌微微用力,似乎在傳遞着某種信號。

兩人對視一眼,随後松田陣平移開目光。

萩原研二繼續道:“我想去爆/炸/物處理班,比起搜查一課,那裏的工作雖然也很辛苦,還往往見不得光。但是,我相信鐘場警官的為人,有他在的隊伍,肯定是一支值得信賴的隊伍。”

一旁的鐘場警官還沒來得及脫下防爆服,就被萩原研二這番話感動得熱淚盈眶,他邁開步子要朝萩原研二走來:“萩原同學,你真是太有眼光了,啊——”

他在部下們此起彼伏的“隊長”聲中,被厚重的防爆服絆倒,以頭搶地倒了下去。

衆人:“……”

白野月見吸了吸鼻子,此刻她已經沒空搭理旁人了,眼看自己送出的兩張邀請函都被拒絕,最後只剩下——

“我?”接觸到前輩的目光,松田陣平用一只手指着自己,呆呆地應了一聲,而後他撓着頭,爽快地回答,“我當然是跟你走啦,诶?”

他手腕忽得一涼。

一副銀閃閃的手铐,不知何時拷到他手腕上。

手铐的另一端握在白野月見手裏,黑發女警板着臉,眼神帶着幾分狠戾:“很好,你現在就跟我走。”

松田陣平:“……”怎麽突然就黑化了,冷靜一點啊前輩!

……

最終強取豪奪的劇情并沒有上演。

諸伏景光很快被救護車拉走,其他四個警校生則回了警校,聽說鬼冢教官得知這一切後猛吃了兩顆速效救心丸,臉上的笑容卻挂了好幾天。

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唯獨白野月見苦着臉,她感覺自己虧大發了。

要不是她接受諸伏高明那邊的委托,多管閑事地去調查外守一,伊達航和萩原研二也就不會跑。所以說來說去,都是諸伏高明的錯!

電話那頭的諸伏高明:“白野警官,你這是強盜邏輯。”

“因為我不能接受嘛!”白野月見趴在桌子上,語氣沉悶,“本來都說好了,那兩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要不是諸伏警官,他們又怎麽會跑?”

“抱歉,是我的錯。”

諸伏高明嘆了口氣,接下她毫無理由的抱怨,随後又問:“白野警官,你很傷心嗎?”

“诶,那當然了。遇到這種事情,誰都會傷心吧?我都快哭了。”

白野月見說着抽了兩下鼻子。

電話那頭傳來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諸伏高明微眯起眼。

“說的也是。那麽,白野警官如果有機會來長野,請允許我請你吃飯作為賠償。”

白野月見随口應下。

随後他們又交談了外守一的案子,諸伏高明給白野月見提了幾個細節,通話就此結束。

諸伏高明合上手機,這時,他的摯友兼青梅竹馬的大和敢助走過來,手裏還拿着兩張電影票。

“高明,課長說給你兩張電影票,讓你去請東京的那個警察……你怎麽挂了?”

“你在說什麽,敢助君。”諸伏高明有些無奈,“那不是現在可以提出的邀請。”

“這有什麽問題?”大和敢助大大咧咧,并沒有覺得奇怪,“你不是說那是一位很特別的警察。我和課長都沒聽你用這個詞形容過別人,你多半是對她……”

“不。”

極快的一聲回絕。語閉,諸伏高明閉了閉眼,又說道,“現在,還沒有。”

他靠坐在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開口道:“峥嵘棟梁,一旦而摧。水月鏡像,無心去來*。”

諸伏高明一向是文雅的,不論做什麽事都很冷靜,當他吟誦詩詞時這份氣質更甚。

大和敢助不明所以:“你在說什麽?”

“就像鏡中花,水中月,不是凡人可以接觸的存在。”諸伏高明垂下眸,聲音鄭重,擲地有聲,“敢助君,你有信心抓住月亮嗎?”

“哈?”

大和敢助更摸不着頭腦了,但諸伏高明只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說話,他只好撓着頭,迷茫不解地離開。

……

警察學校裏。

松田陣平找到萩原研二。

“來說說吧。”他抓住幼馴染的手,“為什麽突然拒絕前輩,上次你不是跟我說,決定跟我一起去搜查一課嗎?”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

“小陣平,你還記得我們在外守洗衣店裏看到的東西嗎?”

松田陣平皺眉:“你是指那個玻璃瓶子。”

“不錯。”長發的警校生點頭,随後斬釘截鐵道,“你也認出那個東西了吧。”

松田陣平抿唇。

他确實認出來了……雖然裏面的內容物已空,但瓶身上的标簽還在。

那是一瓶西打酒。

柴田教官那個案子裏也出現了西打酒,而且……它們還是同一個品牌。

這絕不是巧合。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意識到,兩個案件似乎是兩條不相關的平行線,可背後卻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因此,萩原研二拒絕了前輩的邀約。

“外守一不過是個普通市民,他從哪裏來的那麽多炸彈?這裏面肯定有問題。”萩原研二說着聳了聳肩,“沒辦法,小陣平肯定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前輩,那麽就由我去機動隊,來好好調查這件事吧。”

萩原和松田:是主線的味道(試圖加入)

萩原要去爆處了,班長也要去交番了,不過大家別擔心,救濟還在進行時。

景光也終于解開心結,可以去組織給小白打工了。

*出自金剛經,意為虛拟的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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